程靖低頭睨著她細白的皮膚,如同一根羽毛落在了心尖上,又柔又癢。
七七有些急了,
“你放我下去,她一會兒找不到我。”
她和晴安約好了的。
程靖卻彎了彎眼角,輕聲安慰她,“沒事,我跟她說好了。”
七七攥著他胸口的布料,眉頭緊皺,明顯不相信,
“你跟她?”
晴安可是一見他就厭惡的不行,程靖也不多解釋,“你等會兒就知道了!逼咂咻p輕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唇瓣,無聲的張了張嘴,有種被背棄了的失落感。
但是她又知道晴安不可能輕易就讓程靖過來接她,所以表情有些矛盾,程靖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她是為了給你出氣,才會按我說的去做。”
七七冷哼了一聲,
“這么說你是想給我出氣?”
她兇巴巴的樣子讓程靖莞爾,“我是給我自己出氣!背瘸瓤墒撬|女,當然這句話他并沒有說出來。
七七瞥開自己看不見的眼睛,以示對他的不屑。
……
車子駛離了醫院,最終在一個地方停下來,七七雖然看不見,但能夠感受到程靖抱著她曲曲折折來到了好像是地下室的地方。
陰冷的感覺讓她下意識的繃緊了身體,手搭在程靖的肩膀上,
“這是哪里?”
程靖察覺到她的緊張,
“別怕,這是陸釗家的地下室!
七七瞬間明白過來。
陸釗這個變態,喜歡養一些爬行動物,而且會將它們都養在一處,很少喂食,看它們互相廝殺,等死的都差不多了再重新投進去一批。
她大口喘了口氣,
“你們把黃詩晗騙來這里了?”
讓一個尋常女人跟這樣一堆東西待在一起,會嚇瘋的吧,她不是圣母,可是想到那種軟軟的涼涼的動物往她腳邊爬,就止不住的起雞皮疙瘩。
“放心,無毒。”
程靖將她放下來,讓她的手搭在自己手腕上好有個著力點。七七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已經聽到黃詩晗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晴安看到七七過來,眼底亮了亮,
“七七,你來了!
雖然她很不爽程靖,但不得不說他這次出的主意真是讓人痛快,七七摸索著握住晴安的手,有些不滿,
“你怎么在這里,對孩子多不好?”
看到這種殘忍冷血的場景,可別將孩子嚇破了膽,陸釗得意的輕笑,
“怎么不好了?到時候讓這孩子繼承他陸叔的衣缽!
姚遠瞪了陸釗一眼,
“有多遠離我媳婦多遠!
要是一個粉嫩可愛的小姑娘天天扯著一條蛇給他看,他可受不了。
黃詩晗在巨大的恒溫箱里,不斷有蛇蜥蜴向她怕過來,嚇得她腿抖如篩,“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趴在玻璃上,甩掉了一只碧綠色的小蛇,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看到程靖禁不住的哀嚎,“阿靖,你救我,我錯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做的夠隱蔽了,可沒想到第二天父親就怒氣沖天的扇了她幾巴掌,跟她說了其中的厲害關系。
聽到黃家可能會被沈家擠兌出商界時頓時就怕的不行,晴安正好找她,她就想著顧家和沈家關系非比尋常,可以請她說說情,可沒想到她一到晴安說的地方就出來幾個壯漢將她綁來了這里。
七七尋著聲音望向黃詩晗的方向,
“救你?”
她輕飄飄的笑了一聲,這個蠢女人真是高估了程靖的慈悲。
“我有沒有警告過你,賠了丈夫又折兵,可你聽了么?嗯?還敢拿橙橙下手?如果今天不讓你長長教訓恐怕以后就敢害她的性命!
黃詩晗一直拍著恒溫箱的玻璃,在人家的股掌間自然也不敢嘴硬。
“我真的錯了,我沒想害她,我只是……”
七七摸著厚厚的玻璃,譏誚的勾了勾唇,
“只是什么?”
黃詩晗有些理虧,瞥了一眼程靖,沒有說話。
七七卻替她回答了,
“只是想讓我早點嫁出去你好霸占程靖對么?可是你怎么不想想能不能駕馭得了他,即使沒有我,他也不會真心喜歡你,對你好聲好氣的別以為他脾氣好,指不定就算計著什么呢,而且你杜撰橙橙的身世怎么不多問問橙橙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她厲聲的逼問她,哪怕程靖再混蛋,他也不會任自己的骨肉被別人算計拿捏,這是她剛剛在車里得到的結論。
這個念頭讓她心里輕悸了一下,這個世界上有另一個與橙橙血脈相承,他將像她一樣保護她守望她長大。
“而且,就算我不嫁人,也根本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她聲音悶悶的,聽起來似乎有些沉重。
這句話也同樣讓程靖心里一個咯噔,他以為她承認了橙橙是他的親生女兒是……原來他是不是橙橙的父親,與她還能不能跟他在一起已經成了兩碼事。
黃詩晗愕然的看著雙目無神的七七,如同脫了層皮,第一次承認自己的愚蠢,竟然弄巧成拙,甚至要搭上整個黃家。
她無望的閉上了雙眼卻聽見七七開口,
“放她出來吧!
相信經過這么些事,她也應該長了教訓。
她自己摸索的轉過身去往回走,
“愛情從不需要算計!
這也是她一路傷筋動骨后才明白過來的道理,愛情是水到渠成的事,算計得萬事卻算計不了人心。
程靖黑曜石般的眼睛盯了幾秒七七的背影,走上前想為她引路卻被她狠狠地甩開,
“你還不明白么?你的浪子回頭對我和橙橙來說只能是困擾,我不需要你的寬縱、愧疚和溫情,我希望你對我冷漠、無情、苛刻,你能做到嗎?!”
她本能的抬頭讓自己的眼睛與他對視。
明明她什么也看不見,程靖卻感覺到她眼睛里流露出來的逼人氣勢,他想說他做不到,可是卻難以啟口。
他喉嚨里如同堵了許多硬硬的石頭,光是張口就硌的他生疼,他想說她是個騙子,明明說離婚以后還是兄妹,可真到了這一步,自己想對她好那么一點都不行。
因為好這個字是沒有界限的,兄對妹的好,與男對女的好,本就是相通的,但凡沒有真正的血緣,那歸根到底還是男女之好。
……
谷玉城和沈七七的婚事因為橙橙而提上日程。
礙于沈家的權勢,圈子里明面上只道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可背后的議論誰又知道呢,好在橙橙并未受到什么影響。
沈家只是告訴橙橙七七和谷玉城結婚了,她應該叫他爸爸,卻默契的沒有一個人提親生父親這個詞。
程家對這個事五味雜陳,可也知道事在人為,都是自家兒子的錯,他們也實在不能強求什么。養了半個月,七七終于能模模糊糊的看見點東西,想想這半個月里,她已經和谷玉城拍了婚紗照、訂了婚紗、準備好了婚禮上的一切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樣的匆促,顯得不走心似的。
當然,這場婚禮的男女主本身都心不在焉,公平的同時又有點可笑。
她坐在醫院的椅子上等谷玉城拿檢查的報告,一個女人卻腳步踉蹌的朝她撲了過來。涂綰臉色有些蒼白的站在七七面前,
“谷玉城在哪里?”
七七最近眼睛看不見,其他感覺到敏銳了不少,她幾乎瞬間就認出了涂綰。
“你……怎么了?”
她很狼狽,這是她心里一個很強烈的念頭。
“他在哪兒?!”
涂綰的聲音已經有些崩潰的顫抖。
谷玉城捏著單子走近,看到這個畫面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將涂綰扯到了一側,“你們還嫌害的七七不夠么?我說了,有什么事來找我,再讓我的妻子有一丁點的不痛快,我會千百倍的還到你和寧惟敘身上!”
他臉部的線條凌厲又殘虐,讓涂綰心神俱抖,她總算明白過來,在桐城,他們是斗不過谷玉城的,就比如他隨便一個販毒的罪名就能讓寧惟敘被關押進去。
“我知道,我沒對她怎么樣。”
她的聲音都有些喑啞,無助的扯住他的一抹衣角,
“我求你了,饒了惟敘好不好?那天的事是我們的錯,我向你們道歉,我求你放過他好么?”寧父已經被寧惟敘氣的回了蘇黎世,表示再也不想管他的事,而她們家在桐城的幾乎沒有什么根基。
谷玉城高高在上的睨著她焦急的為寧惟敘求情的樣子,原本就不愉的心情更加不爽。
“求我沒用,你要求得七七的原諒。”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
“跪著求。”
七七和涂綰同時愕然的睜大了雙眼,七七從椅子上站起來,
“玉城,不要!”
可谷玉城卻渾然未聞,只是一瞬不瞬的看向涂綰。
涂綰回視著他,蒼白清麗的臉龐猝然落下淚來。她發誓自己這一生都沒有受過這樣的折辱,可在這桐城,寧惟敘只有她,除了她,誰還能救他呢。
她凄然的笑了笑,一句話沒說扭頭屈膝“嘭”的跪倒在七七面前。
“那天誤傷了你,是我和惟敘的錯,請求沈小姐能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
七七倉皇的摸索著雙手扶她,
“我原諒你們,你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