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想見還是……不敢見?”
鬼使神差的,七七輕聲開口,說完之后就有點懊惱自己好像太過于冒失了。果然因為七七的話,谷玉城的呼吸聲有規律的慢了下來,他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居高臨下的睨著七七白皙的小臉。
“七七,你什么意思?”
他濃眉微擰著,似乎已經做好了一切的反駁準備。七七望著他或許激烈的反應,忽然就有些明了了,輕輕搖了搖頭,
“沒什么。”
可谷玉城卻像是被七七戳中了痛腳一樣,并沒有隨著七七的含糊態度而翻篇過去。而是用深沉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她,半晌之后才開口,
“我會向你證明。”
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七七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她什么都沒說呀,他要證明什么?而且她并不需要他的什么證明。
“玉城。”
她想喊住他,可他卻迅速的上了車揚長而去,七七半張著嘴站在路燈下,恍然明白,也許他根本不是證明給她看,而是想證明給自己看。
她為自己的這個認知而久久不能平靜,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對前妻的感情,可又因為她出軌的事而不停抗拒自己的內心呢?
雖然在她看來涂綰并不像是那種女人,可是難保谷玉城當局者迷,越是在乎越是會高標準嚴要求,不是么?
她默默地思忖了半晌,剛轉身準備回家,卻看到了不遠處身形修長的程靖。他穿了一件純黑色的羊絨大衣,一只手抄在口袋里,勁瘦的身形仿佛與濃夜融為了一體。
他站了多久了?
七七莫名有些心虛的抿了抿唇,
“你怎么在這里?”
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自己的口氣聽起來非常不善,程家在這邊,他在這里是理所當然的事,程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不咸不淡的樣子,仿佛隨著他們那晚在派出所外說的話,真的將過去種種翻篇了。
他拿出來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間赫然夾了根猩紅明滅的香煙。
“婚期在什么時候?”
喑啞低沉的嗓音在清冷的月色下有種別樣的性感。
七七下意識的看向他今天被自己打中的半邊臉頰,已經完全沒有了痕跡,
“下個月。”
說完后想起來谷玉城說過婚期提前的話,又下意識的補充,
“可能。”
程靖點點頭,忽然輕咳了幾聲,口中的熱氣在路燈下迅速的吐出消散。
“沒事吧?”
七七往前走了幾步,眉心微微皺起,程靖卻擺了擺手,鼻音濃重的“嗯”了一聲,然后也沒有跟她打聲招呼就闊步往程家的方向走去。
直到他的背影模糊在夜色里,她才反應過來,她好像又沒有說道歉的話,不過他大約不需要了,說實話他現在的態度讓她懸著多日的心緩緩放松下來,卸下了很大一部分的壓力。
在好多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認真的思索過,以沈程兩家這種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關系,若他還像之前那樣……糾纏不休該怎么辦,到時候大家都會很難堪,可沒想到他真的如她所愿的徹底抽離了出來,甚至快到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
涂綰去錦繡苑之前特地找了個由頭支開了寧惟敘,要不然他寸步不離的跟著自己,還真是讓人格外頭疼。
拍賣會第二日拍賣行就把拍下的東西送了過來,看著精致的紅木雕花盒子里裝的那頂富麗雍容的鳳冠,猜測到是沈七七看中的東西。
她諷刺的勾了勾唇,她們的品味還真是迷之相似,也難怪當時谷玉城會……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拒絕再繼續想下去,特意穿上了平時與自己風格南轅北轍的玫紅色貂絨大衣,配了雙皮靴。
奇異的是原本看起來極其艷俗的顏色,穿在她身上卻襯出了別樣的酷勁兒,她也沒想到這樣的搭配原來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于是就搭配著衣服化了個大濃妝。
錦繡苑并不是谷玉城的常住地,因為相對來說有些偏遠,不太方便他上下班,不過別墅周圍的景色卻很好,院子里還帶了個游泳池。
七七坐在房間里有些忐忑,
“玉城,有些東西是證明不了的,我不想看了。”
雖然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她直覺他會為難他的前妻,這并不是她的本意,也不想看八點鐘狗血偶像劇,對于她來說,結婚對象都是一個性質的,他不合適自己可以再換一個。
“七七,你阻止不了我,無論你看不看都不能改變我的決定。”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他的意思是無論她今天在不在,他都會為難涂綰。
“好,那我走。”
反正她不想看,他愿意怎么做自始至終也與她無關。可她剛抬腳準備離開,一身紅衣的纖細女人就走進了別墅,她堪堪止住了步子,如果她現在出去,會讓大家都尷尬。
雖然她是谷玉城的未婚妻,涂綰是他的前妻,可七七并不想和這個女人站在對立面,她……并不討厭她。
于是她轉身在房間里避下,谷玉城則瞥了她一眼,抬腳出去了。
“玉佩。”
涂綰把盒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朝谷玉城張開了手。
谷玉城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穿著裝束,眼神微不可察的變了一下,“改行去賣了?”
涂綰驀然張大了嘴巴看他,下巴微斂著,過了幾秒才冷靜的開口,
“谷玉城,你不要以為不斷的豐富勾畫謊言它就會變成真的,我可以接受你堂堂正正的跟我離婚,反而你使那么多手段詆毀污蔑我讓人格外的惡心,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去賣,現在也跟你沒關系,玉佩。”
她看也不愿意看他,視線落在旁邊蕩漾的池水里。一物換一物還算劃算,要論虧損谷玉城也比較大,所以這樁買賣她還是愿意做的。
谷玉城一點兒不意外她的牙尖嘴利,而是壓低了身形湊到她耳邊,神情倨傲的開口,
“涂綰,你知道么。當有把柄握在別人手里的時候,連惡心的資格都沒有。”
涂綰猛的轉過臉來,怒視著他,
“你無恥!”
她無比恨自己當時毫無防備之下會告訴他玉佩的秘密,她以為他……
魚紋玉佩其實原本有一對兒,稱作雙魚玉佩,是她父母的定情信物,她所知道的有關于父母最完整的故事也就是父母是私奔到蘇黎世的,可在生下她之后父親卻拋棄母親回國了,遭遇這樣的背叛,母親對他留下來的一切東西都是又愛又厭,包括她、包括玉佩,留下的那只玉佩被她摔了無數次可又被鑲金修好了無數次,如今已經很難看出原形了。
而她偶然得知另一只玉佩最近在拍賣,就瞞著母親偷偷的回國想通過這枚玉佩找到她父親的蹤跡,因為……她母親時日無多。
她想讓他們再見一面,哪怕一面,說清楚一切,也了卻了她的遺憾。
可是如今想想原來能傷到她的刀,只有她自己能拔出鞘。依母親的脾性,若是知道她偷偷回國找他,一定會氣死過去。
“嗯。”
谷玉城對她對自己的評價不可置否。
“所以什么話該說什么事該做,你自己清楚。”
涂綰眼圈都氣的紅了,
“知道不就是讓我在你那個白月光面前扮演蕩婦,好讓你顯得被背叛的無辜可憐么,你放心,我拿手的很。”
她咬牙切齒的吐字。
谷玉城眼前瞬間浮現出寧惟敘抱著她哄的畫面,頓時眼底的厲色乍現,揚手將玉佩扔進了游泳池里,
“想要自己撿。”
涂綰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沒一點兒猶豫的跳進了泳池里。在房間里看到這一幕的沈七七瞬間睜大了眼睛,這么冷的天,她會凍死的!
原來他嘴里所說的證明竟然是這么殘忍的方式,她焦躁的在房間里踱步,可她無法出去,這個時候她一旦出現,對于涂綰來說就不是尷尬了,而是羞辱。而且……谷玉城出去時特意從外邊關緊了門。
谷玉城看著如魚一樣的涂綰,手無意識的攥的死緊,需要很努力的壓制自己想要撈她上來的欲望,竭力的催眠自己并不關心她。
冰冷刺骨的水在不斷的割著涂綰,她覺得自己的小腹都在墜脹的疼,終于在眼前一黑的前一秒,她握住了池底的玉佩,往上游。
目不轉睛盯著她動作的谷玉城明顯發現了她手臂的無力,心頭一緊,不可控制的伸手解自己的表,可在他跳進去的前一秒,一個黑影一下躍進水里。
“綰綰,別怕。”
寧惟敘其實不太會游泳,但看到涂綰浸在泳池里的那一刻,連想的機會都沒給自己就跳了進去,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將她拽上岸。
“綰綰。”
寧惟敘將涂綰緊緊的摟在懷里,看著她臉色青白,滿臉虛汗的樣子心急如焚的沖谷玉城吼,
“打120啊!”
谷玉城表情緊繃著,但還是依言打了電話。
而寧惟敘卻感覺抱在她身下的手有種不正常的濡濕觸感,他將手拿出來,看到染上的猩紅血液,瞬間呆愣住了,心底如狂風驟雨呼嘯。
“綰綰。”
他顫抖著聲音撥開掩住她下身的衣服,看著滲出來的星點血跡,整個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