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瑾‘哇’的一聲,放聲哭泣:“蕭然,你好殘忍,怎么可以如此殘忍……”
穆蕭然眉頭緊蹙,看著懷里哭成孩子的女人,心疼的不行。
“我是他女兒,你怎么可以讓我連他最后一面都見不上?明明以你的能力,只是隨口一句話的事,為什么要背著我?你知不知道,錯過這次我這輩子都見不到我爸,我……”她泣不成聲,抽噎得渾身都在顫抖。
穆蕭然緊緊摟著她,任由她沒一點力氣的手拍在自己胸膛,卻一言不發。
他何嘗想不到這些,可昨天在急救室外,她已經傷心過度,暈倒了一次,他就做不到放任不管。
一想到江時瑾在看到伯父冰冷的尸體時,哭的死去活來,他就寧愿讓江小時責怪的是自己。
終于,她再一次暈倒在穆蕭然懷里。
看著她哭到紅腫的眼睛,看著她蒼白到毫無血色的小臉,他的心就揪成一團。
三天后。
易江南的葬禮落成,陵園里,他就葬在媽媽毗鄰的位置。
軍方,警方有多名高官出席,最次的也是中將,他們紛紛為易江南落帽,敬禮,虔誠默哀,那陣仗,與這個消費總體低端的陵園,格格不入。
因為是軍隊禮,所以現場他們一一細數了易江南的戰功。
一等軍功6項,二等功4項,三等功12項,而這次為任務獻身,軍隊也授以最高榮譽。
江時瑾一身黑衣,消瘦地站在穆蕭然身旁,目光淡然地看著他們。
赫赫戰功,一生榮耀,只有她知道,父親這一生究竟不負責任的地方是哪?
后來,軍方最高領導,向江時瑾頒發易江南的軍彰。
江時瑾卻一臉漠然地盯著他,目光充斥著怒火,冷冰冰地站在那,足足半分鐘,她都沒有接下的意思。
死都死了,要這些有什么用?
她懂不起這些所謂的國家榮譽,她只知道,父親為國家放棄了她和媽媽,甚至到最后終究還是食了言。
她做了二十多年野孩子,媽媽為此受盡白眼,這些全都是因為‘榮譽’。
或許不久的將來,她可以想通,但至少現在不會。
軍方最高領導人,第一次受人白眼,可礙于穆蕭然的顏面,他也不好多說,只是恭敬地鞠了一躬,說道:“江小姐,逝者已矣,還望珍重。”
她始終不曾抬手,最后還是穆蕭然代為收下。
待人群散去,江時瑾在陵園呆到天黑,穆蕭然就在一旁陪著。
她也不哭,也不鬧,就那么安靜地坐著,看著左邊是母親,右邊是父親,就那么,直到天黑。
一個月以后。
江洋城已經步入冬天。
氣溫轉涼,才入冬沒多久,天空就飄起白雪。
因為易江南的死,江時瑾近來情緒一直不高,甚至連公司都不去了。整天呆在瑾色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也不是抑郁,就是單純的不想出去,只想一個人呆著。
這天晚上,江時瑾正獨自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雖然不知道看的什么,可她整個人神情呆滯,仿佛鉆到電視了一般。
穆蕭然從門口走進來,肩頭和頭發上還落著幾瓣雪花。
“少爺回來了。”韓塵相迎。
“嗯,準備開飯。”
“是。”
從他進門,到走到江時瑾身邊,她都沒有反應,顯然,她該是又在思念父親。
穆蕭然在她身邊坐下,輕輕將手搭在她肩上,小聲開口:“今天怎么樣?寶寶乖不乖?”
江時瑾回過神,沖他微微一笑:“它才三個月,當然乖了。”
“給我摸摸。”
三個月大的寶寶,倒是沒什么反應,不過在江時瑾躺下的時候,小腹能明顯感覺到有硬物,仿佛拳頭那么大,脹鼓鼓的,格外明顯。
一聽到他想摸,江時瑾就向后靠在沙發上:“怎么樣?摸到了嗎?”
“摸到了,真不敢相信,它才這點大。”
“是啊,一開始還肉眼不能見呢,才短短三個月,它都可以動了。”
“動?真的?”
江時瑾點頭,笑得甜蜜:“是啊,不過感覺很小,而且轉瞬即逝,我也只是感覺到一下下而已。”
“真是不可思議。”穆蕭然激動不已。
他們的寶寶,都會動了。
自易江南離世后,江時瑾的話就很少,不過穆蕭然摸到一個道理,作為一個準媽媽,母性是天性。
每次跟她談論孩子,她的情緒就會明顯高漲,既會笑,也會配合,仿佛整個人才有了生機。
晚飯很豐盛,大多都是營養餐。
原本這段時間,她就胃口不好,加上妊娠反應又十分嚴重,所以每次吃下去的東西,總會很快就吐出來。
洗手間里,她吐得稀里嘩啦,不只是剛吃下去的那些,甚至把胃酸都吐出來了。
門口,穆蕭然聽得心疼,眉心不自覺蹙得很高。
“韓叔,她白天吃了多少?”
韓塵搖搖頭,無奈嘆息:“江小姐吃不下,吃下去的又都吐了,我沒辦法,只能隔一個小時給她端半碗湯,就半碗,多一口都會吐出來。”
這女人懷孩子,看著都遭罪……
好好的一個人,就這么看著看著就瘦了。
穆蕭然嘆了口氣,這可怎么是好?
吐完的江時瑾,滿頭是汗,臉色蒼白,看起來孱弱的猶如一張白紙,這些天她又瘦了。
穆蕭然連忙上前扶著她:“還好嗎?”
“還好。”她答得很無力。
餐桌上,他們重新坐下,可江時瑾看著一桌食物胃里再次翻江倒海:“嘔~”
“都撤走。”他連忙招呼傭人,自己索性也不吃了。
喝了幾口水后,她無力地抬起頭:“蕭然,我吃不下可你也要吃啊,怎么都叫撤走呢?”
“沒事,反正我也不餓。”
客廳里,他扶著她坐下:“想不想吃點水果或者其他什么?”
“算了,等會兒再說吧。”
現在,她實在吃不下,一想到食物兩個字,她就忍不住反胃。
“小時,明天剛好是周末,我替你約了余小米出去逛逛,最近你一直足不出戶,再這樣下去,沒毛病都該憋出毛病了。”
“可是。”她實在沒什么力氣,根本不想逛街。
穆蕭然握著她的手,安撫道:“沒有可是,你悶在家里太久,心情也一直不好,這樣下去會出問題的。雖說緬懷伯父是該有的孝道,可你現在還懷著孩子,忘記她說過的話了?郁悶的心情會影響胎兒發育,長此以往,孩子還可能自我終止妊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