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時瑾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她從噩夢中驚醒,氣喘吁吁,滿身是汗。
夢里,爸爸全身是血,到處都是血窟窿,看的她膽戰心驚。
童謠聞聲從門口小跑著進來:“江小姐,你怎么了?”
江時瑾深吸幾口氣后答道:“我做了噩夢,童謠,蕭然呢?”
“總裁他……”童謠有些為難。
“他在做什么?”江時瑾追問,仿佛不聽到答案誓不罷休。
她抿了抿嘴:“總裁在忙易先生的身后事。”
“誰的身后事?”她不敢相信地看著童謠。
“易先生,你爸。”
身后事……
這無疑是個驚天霹靂。
原來一切都不是夢,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爸爸真的死了。
他真的死了。
不是夢嗎?怎么變成真的。
江時瑾猛地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來,卻被童謠一把拉住,忙慌問道:“江小姐,你要去哪?”
“我要見我爸,他現在在哪?”
“醫院確定死亡后,當晚就去了火葬場,我想現在已經……”童謠的話沒有說完。
可她話里的意思卻不言而喻。
江時瑾腳下一軟,向下跌去。
好在童謠一把扶住了她:“江小姐,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易先生是為了保護你才走的,他的目的就是讓你好好活著,如果讓他看到你這樣,一定心疼死了。”
推開她的手,江時瑾坐到地毯上,泣不成聲。
她的爸爸,真的走了。
她居然不爭氣的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怎么會這樣!
眼看著他就要退休,眼看著就要幸福了。
可為什么老天要對她如此不公平?奪走了媽媽,又要奪走爸爸?
為什么?
江時瑾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她的心就像有一萬只螞蟻在啃噬,疼的她痛不欲生。
童謠站在那,鼻頭一酸跟著跪下來,一把拉住江時瑾的手:“江小姐,你別這樣,要怪就怪我吧。要不是我玩忽職守,讓林森有機可乘,你也不會失去爸爸,說到底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這件事,從昨天事發到現在,童謠就不斷的自責。
若不是她搞忘拿水杯,若不是她非要回去把江時瑾丟在那,事情也不會發展到現在。
這一切,都怪她。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愿死的那個人是自己。
只可惜,一切晚矣。
江時瑾淚如雨下,哭的撕心裂肺,看的童謠心亂如麻。
“江小姐,求您別哭了,你現在還懷著孩子,再哭壞身體,我可怎么跟總裁交代啊?你別哭了好嗎?別哭了……”
她拿過紙巾,一遍又一遍的替她擦干淚水:“江小姐,就算你再傷心,也要為孩子考慮考慮啊,它那么小,那么弱,可經不起你這么折騰。”
童謠咬著牙,輕聲安慰。
隔了許久。
興許是江時瑾哭累了,淚流干了,也就不哭了。
她靠在床邊,四肢無力,雙目無神,宛若一個木偶似的,空洞地望著某方。
童謠把雞湯端進來,盛了一碗遞到她面前:“你就喝點兒吧。”
可從始至終,任由童謠怎么說,她都沒一絲反應,仿佛靈魂出竅了般。
直到穆蕭然推門而入。
童謠仿佛看到救世主一樣激動。
穆蕭然沖她做了個手勢,很快,屋里便只剩下他二人。
他走過去,單膝著地,將江時瑾摟進懷里,讓她的小臉貼在自己胸膛。
“小時,伯父有東西讓我轉交給你。”
果然,江時瑾立馬就有了反應:“什么東西。”
穆蕭然從西服內存口袋里取出一封信遞到她手上:“也不知是爸有預感他會出事還是怎么的,在去救你之前,他在山下把這信交給我,還讓我替他轉達一句對不起。”
江時瑾連忙爸信封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張紙和一個很舊的懷表。
信里內容是這樣的:
小瑾,我親愛的寶貝女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我已與世長辭。
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可一提筆卻又無從說起。其實這樣的信我寫過無數次,每次出任務就更新一遍,直至今天,我已經寫到麻木。
這一生我也算豐功偉績,戰功累累,對國家我鞠躬盡瘁,奉獻所有。可對你們母女卻虧欠太多,多到一輩子都還不完。
雖然我祈求上天,再包容我一次,讓我順利完成這次任務,好跟女兒團聚,可世事無常,我也從不懼怕死亡。
若是這次我沒能回來,小瑾,你也不必為我太過傷心,因為死亡對我來說也是解脫。
到了黃泉,我想再拉緊你媽的手,親自向她說聲對不起。
那么你呢。
看到這封信,你一定哭的稀里嘩啦。哭沒問題,但是哭夠了就趕緊振作起來,別忘了,你肚子里還有我的小外孫,等它出生得首先抱來給我看,知道嗎?
所以,不許哭了,哭多傷身,畢竟我一生忠肝義膽,死得其所便已無憾,你也不必太過為我感到悲傷。
聽蕭然說,你希望我能親手牽著你走上紅毯,很抱歉,我想我做不到了。
爸爸再一次食言,希望你能原諒我。
可我依舊希望你能幸福,你也要自己努力,將幸福抓住。
小瑾,爸爸愛你!
內容不多,言辭輕松,卻看的江時瑾心酸不已。
這種叫遺書的東西,爸爸居然寫到麻木,那該是種什么感覺。
看完信,她打開那個已經十分陳舊的懷表,一面是爸爸媽媽的合照,因時光荏苒而變得模糊不清,可上面的人卻男的依舊帥氣,女的依舊秀美,他們笑得特別開心。
而另一面則是江時瑾的照片,樣子美麗卻很青澀,一看就是她初中那會兒。
所以,爸爸一直把他們帶在身邊嗎?
她再次淚如雨下。
看的穆蕭然心疼不已,他再次拉住江時瑾,將她扯進懷里:“小時乖,別哭了,伯父不也讓你為了孩子盡量控制情緒嗎?我們聽話好不好?”
許久,她才抬起頭:“蕭然,爸爸真已經火化了?”
穆蕭然捏著她手的手緊了幾分:“我知道自己這么做很過分,可也是為你好。小時,他的樣子實在……我怕嚇到你,所以希望你可以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