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敬曦抱著安樂達到宸王府時,夜淵和韋君智也恰好趕到了。
盼星星盼月亮般地盼著安樂的王管家待見到昏迷的安樂后,急得是直跺腳。
他家的王爺此刻還躺在床上,胸口還有滲著血呢!若是沒了神通廣大的安樂姑娘的救治,會不會有危險?
“安樂姑娘怎就昏迷了?她昏迷了,王爺可怎么辦?”王管家來不及顧及素未謀面的安陵敬曦和聞名天下的韋君智,心急如焚地向夜淵問道。
“失血過多!快去找個太醫(yī)來!”夜淵說完,便領著抱著安樂的安陵敬曦向最近的一間廂房沖去。
“啊?王爺還指望著安樂姑娘呢,安樂姑娘也要指望太醫(yī)了?”憂心忡忡地王管家哀嘆一聲,只能去喚太醫(yī)。
好在醫(yī)術精湛的太醫(yī)此刻盡在宸王府中。
“您最擅長的便是補血之術,安樂姑娘失血過多,已經昏厥,還勞煩您過去瞧瞧。”王管家對著太醫(yī)中一位年紀最長者道。他一臉恭敬,可嘴角卻似是有偷偷撇了撇。
“可是我等是皇上派來救護宸王殿下的啊!豈可在宸王殿下生死不明之時,棄王爺于不顧?”老太醫(yī)一臉為難地道,說完還偷偷瞄了一眼王管家。
王管家聽完老太醫(yī)的推脫之詞,臉上的恭敬少了幾分,“昨夜若不是安樂姑娘救活了王爺,只怕太醫(yī)您現(xiàn)在已經……”
“王管家誤會了!我等對安樂姑娘只有感激和欽佩之情,絕無半分它意!只,只是……”
老太醫(yī)欲言又止,似是下了決心般地嘆了一口氣后地接著道:“只是,王管家遲遲不將我等給宸王殿下開的藥給王爺服下,王爺一日不服藥,一日便在危險中!我等,實在是不敢在此刻離開王爺身邊半步啊!”
“昨夜小的可是拿命給各位打過包票,結果差點就害死了王爺!”王管家想起昨夜仍舊是心有余悸,他真的是不敢再將軒轅宸的命放在這群太醫(yī)手中了。
“老朽愿以性命擔保,此藥對王爺?shù)膫麆荼厥谴笥旭砸妫 崩咸t(yī)一臉篤定。
“你們這回當真有把握救王爺?”王管家將信將疑。
“其實王爺這次的情況并不太兇險,傷口處也并無大出血的跡象,只是因為情緒起伏巨大導致了血跡滲出。只要讓王爺一直這么昏睡下去,情緒便不會有起伏,也就不會再有危險了。
因而我等開的湯藥中不但有促進外傷愈合的成分,也有致人昏睡的成分。只要王管家能讓王爺按時服用我等的開的藥方,定能脫險!且,王爺還不必忍受傷口處的鉆心之痛。于王爺而言,是最好的選擇了。”
“哦?”王管家仔細地看了看老太醫(yī)的神色,但見他信誓旦旦的模樣,再看看床榻上昏迷的軒轅宸,緊緊抿了抿嘴后道:“好!那小的再信您一回!”
老太醫(yī)向王管家拱手示意后轉而道:“既然王管家同意給王爺服藥了,王爺定能好轉,老朽也可得空了。如此,老朽就先去看看安樂姑娘了。”
“有勞您了。”
就這樣王管家命人將藥煎上后,帶著老太醫(yī)來到了安樂的廂房。
老太醫(yī)把著安樂的脈,眉頭緊皺。
韋君智看著老太醫(yī)眉目間的肅然,心中悲愴更甚。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老太醫(yī)才松開了號脈的手。
“太醫(yī),求您務必救救她!”韋君智急道。
“安樂姑娘體質極為虛弱,只,只怕是命不久矣。絕不可再失血,否,否則……”老太醫(yī)話說至一半,停了下來,轉而搖頭嘆道:“可惜,可惜啊,天妒英才啊!”
“太醫(yī)您醫(yī)術高明,行醫(yī)數(shù)十載,定有法子救她的,對嗎?”韋君智乞求道。
“只要她不再失血,靜心療養(yǎng),興許還能撐個一年半載。”老太醫(yī)道。
韋君智看著那張蒼白如紙,毫無生氣的面頰,眸色變得血紅。
“可是,倘若她清醒過來,定還是要去獻血的……我……如何才能攔住她……又如何能攔得住她……”
一旁王管家聞言似是想到了什么,試探道:“太醫(yī)何不在安樂姑娘的藥中,也加上致人昏睡的成分?待安樂姑娘身子將養(yǎng)好些后,再讓她醒過來?”
“如此也未嘗不可。”老太醫(yī)點了點頭,“昏睡時,不耗心神,也能助她恢復些元氣。”
“好!那就有勞太醫(yī)了!”韋君智不假思索地道。
還是那個雪白澄凈,冰寒入骨的世界;
復是那個陰森恐怖,觸目驚心的幽潭。
幽潭的寒冰上,那道可怕的裂縫上已結上了一層薄冰,終于不再有帶著毀天滅地之勢的血色火焰從中噴薄而出了。
只是,裂縫上,新結的冰層極薄。裂縫下,血色火焰的沖擊之勢愈猛。如此下去,只怕這裂縫遲早會再次裂開。到時候整片幽潭上的寒冰也終將裂個徹底!
一雙熟悉的美眸看著這一切,憂憂戚戚……
渾身上下的皮肉猶如在滾水中蒸煮一般的發(fā)著燙,與此同時,卻還有一種如墮冰窟般的冰寒,徹骨入心。
至熱極寒相碰撞,并不是熱寒的抵消,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疼,疼……”睡夢中的她不住地嚶嚀著。
一雙蒼老的手取下她額上的帕子,放入銅盆中揉搓了幾下后,再次將那帕子折疊整齊蓋在了她的額頭上。
恍惚中,似乎聽到有人一聲聲地急切地喚著什么,一聲一聲,不知疲倦。
朦膿中,好似看到了一張表情嚴肅的面孔和一雙透著深深擔憂之情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的眼睛。
奇怪,這面孔,這眸子,感覺,好似哪里見過?
待視野變大了些,入眼的是一身緇衣。
孟璃終于記起來了,這不正是淵崖廟為她解過簽的女尼嗎?
原來,她還沒死?可是,她不是已經墜下懸崖了嗎?那么高的懸崖,她如何還能活命?
“施主終于醒了!”平日里極為嚴肅的一張面孔,此刻少見的露出了一抹慈祥。
“多謝師太救命之恩!”孟璃想要撐起身子向她拜謝,卻怎么也使不上力。
“施主有病在身,就不必起身言謝了。”女尼端起桌上的藥,向孟璃接著道:“施主高燒不退,快些將這碗藥喝下吧。”
看出孟璃依舊渾身無力,那女尼眸中除了擔憂之色,更是流露出了一抹疼惜,她親自舀起一勺藥,吹了吹后,向孟璃送來。
“多,多謝師太。”不知怎的,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堅強的孟璃,看著女尼眼中的疼惜,此刻語氣竟是哽咽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在經歷了生死之后的后怕和感慨所致。
“出家人,慈悲為懷,豈能見死不救?施主不必言謝。”依舊是那個不茍言笑的模樣,孟璃卻覺得分外親切。若沒有她,自己的小命恐已休矣。
孟璃張嘴,苦澀的藥汁入口,想著喝下藥后便能恢復些力氣,便能回淵城,便能知道他是否已轉危為安,孟璃大口大口地將整碗中藥喝了個干凈。
“師太想必會武功吧?而且武功還很高吧?”喝完藥后,孟璃問道。
女尼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孟璃,速又如同尋常般地道:“施主玩笑了,貧尼一介尋常女尼而已,哪里會什么武功?”
“師太不會武功?”孟璃訝然道:“我墜崖之時雖已昏迷了,但是卻清楚地記得自己的確是有被推下懸崖的。師太若不懂武功,又是怎么救下我的呢?況且那想殺我之人,又怎會輕易地放過我了呢?”
女尼依舊是鎮(zhèn)定的模樣,可是眸中似有一抹異色閃過,她起身邊收拾桌上的藥碗,邊道:“施主的確是有墜下過懸崖,不過貧尼可不會什么武功。施主墜崖之后,直接墜入了崖底的深池,貧尼恰巧路過,發(fā)現(xiàn)了池邊的施主,這才得此機緣將施主救了下來。”
“我有落過水?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當時我又陷入昏迷,全身無力竟然還活下來了?”孟璃仍舊是一臉的吃驚與疑惑,然而她氣息虛弱,讓聽不出她語氣中的任何困惑。
“許是姑娘命不該絕。”女尼道。
“可是縱然我僥幸能活,墜落的地方是深池,渾身骨頭即便不散架,也會摔傷摔痛才是。可是為何,我身上并無摔痛之感?”
女尼手中動作稍頓,“施主福澤深厚,自有天佑。至于摔痛之事,想是施主昏迷太久,痛感已過了吧。落水之人會嗆水,若是嗆水了,嗓子和肺部會有所不適。施主可有這個癥狀?”
“是么?”孟稍稍有些訝異,“我的嗓子的確是有些不適,我還以為是高燒之故,原來竟是嗆水了。”
“施主喝下藥后,可覺好些了?”女尼轉而關切地問道,眸中有無法掩飾的擔憂。
孟璃用盡全力地想要坐起,卻發(fā)現(xiàn)渾身上下依舊是沒有半分力氣。
“可能是剛服下藥,藥效還未起作用吧。”孟璃虛弱地道。
“其實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貧尼已經給你喂服過多種退燒藥,可是你卻依舊高燒不止。”女尼神情有些凝重,“若再這么下去,只怕你性命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