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辰燮出門后,并未離開宸王府,而是特意找來了王管家。
“前夜宸王失蹤之時,可曾見過冰煙?”
王管家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狄辰燮,而后似霜打的茄子,沒精打采,卻還是認真地答道:“王爺失蹤的那一晚提見過不少下人交代伺候王妃與大婚之事,其中包括冰煙。”
狄辰燮皺了皺眉后,“好的,本王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王管家心中愈發奇怪,特意將他找來,只是為了問冰煙?
思至此,王管家便壯著膽子問道:“燮王殿下為何突然問及冰煙?她不過是個下人,王爺失蹤應當與她無關吧?”
狄辰燮沒有回答,冰煙以前是侍奉席云靈的,席云靈差一步就是宸王妃了,她心中怎能不恨?狄辰燮越發地覺得,若從冰煙處下手,說不定能查出軒轅宸逃婚的原因。
王管家見狄辰燮不答,下垂著眉毛,沮喪地哀求道:“王爺一直將燮王殿下視為胞兄,如今王爺失蹤,還請燮王殿下務必幫幫忙,早日找回王爺。”
“你家王爺說不定今日會回府。”
“真的嗎?”王管家聞言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多謝燮王殿下!燮王殿下先忙,小的先去為王爺準備接風洗塵事宜了!”
“接風洗塵?”是出了多遠的一趟門么?還用得著接風洗塵?狄辰燮冷哼一聲,“日后你待你家王妃,也得像對待你家王爺這般上心,你可明白了?”
“小的,明白。”王管家低頭道。
然而低著頭的他,卻偷偷撇了撇嘴。
他轉身本欲離開,卻又轉過身來接著道:“這樣的話,我家王爺先前也吩咐過小的多次了。只要我家王爺不說改,小的就會一直謹遵其意,就不勞燮王殿下費心了。”這話說完,王管家便賊溜地趕緊轉身離開了。
狄辰燮聞言,微微一愣,是啊,他有何立場去吩咐王管家這樣做?
只是昨日,看著孟璃那一身紅衣離他漸行漸遠的那一刻,他才發現他是真的會后悔曾成全過他們。如果再有一次機會,他,絕不會再錯過。
水淵皇宮中。
“兒臣想退婚,還請父皇成全!”軒轅宸一來,便單刀直入地道。
“宸王妃昨日已經入府,已經是你的王妃了,這婚退不得了。”軒轅禹語氣淡淡,卻總有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氣勢。
“那兒臣懇請父皇允許兒臣休了她。”
“她是朕欽封的宸王妃,且并無過錯,豈能讓宸王由著性子,說休便休?”
“回父皇,她并非毫無過錯。”他必須找個確切的理由,才能讓軒轅禹撤銷婚約的同時還能保住孟璃。
軒轅禹眸色一沉,沒有說話。
軒轅宸便接著道:“新婚前夜,她竟深夜與燮王幽會!如此不貞不潔的女人,豈配做兒臣的宸王妃?!”
“什么?”軒轅宸的話,令軒轅禹頗感意外。
他是等著他的理由,可絕不是這個!
“她一心待你,你怎可如此傷她,還污她清白?!”軒轅禹接著質問道。
“兒臣并未冤枉她,兒臣這里便有一封她親手寫給燮王的信。”軒轅宸說完,從袖中取出了一封信,呈給了軒轅禹。
軒轅禹接過,將信展開。
信中雖只有寥寥數語,但字里行間皆是曖昧。
“燮:
今夜,東街柳樹下,不見不散。
阿璃”
“此信真是她親筆所寫?”軒轅禹看完信后,眉頭不悅地皺起。
“正是。父皇若是不信,兒臣可與她當面對質。”軒轅宸說完,長袖中緊握的雙拳微抖。
如今,他仍舊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她。所以他不愿去對什么質,何況還是當面。
“只是一封信而已,也說明不了什么,她已經是宸王的王妃了,宸王該給她多些信任才是。”軒轅禹嘴角扯著微笑,向軒轅宸道。
“孤男寡女,深夜幽會!父皇想要兒臣不計較,可是她如此不清不白,兒臣實難接受!還請父皇允許兒臣將她休棄!”
“胡鬧!”方才還笑著的軒轅禹,瞬間勃然大怒,“朕欽封的宸王妃,豈容你說休便休?!難道就憑你一面之詞和這一封并不能代表什么的信件?!”
“可是,父皇……”
軒轅宸還欲接著爭取,軒轅禹馬上打斷道:“你可記住了,她是你的宸王妃!也是水淵國的宸王妃!沒有朕的同意,你休想休了她!”
軒轅禹語氣之堅定,出乎軒轅宸的意料。
看來僅憑這封信,他是無法說服他的父皇軒轅禹同意他休孟璃了。
如今之計,只得另尋他法,并及早查清多年來刺殺月鈺母女背后的始作俑者才是。
“宸王,昨日她為了你,受盡委屈,不顧非議,獨自一人完成了拜堂禮節。父皇不信這樣的她竟會與燮王有何茍且之事。”
軒轅禹又將脾氣給斂了起來,走到了軒轅宸的身邊,接著道:“這樣的女子,值得你去信任,更值得你去對她好。這宮中實在是太冷清了,而朕等著抱小皇孫,也已經等了太久了,朕還等著你們的好消息呢。”
“父皇,不清不白之人,兒臣不愿意碰!”心在抽痛,軒轅宸說得決絕。
“宸王向來不是心胸狹隘之人,且先前你便對她情真意切,為何僅因著一封信,便要如此決絕?莫非,此事另有隱情?”軒轅禹的眸子中閃現出些許希冀的光,“可是皇兒遇到了什么人,跟皇兒說了什么話?”
“沒有!并沒有任何人跟兒臣說過任何有關她的事情,是兒臣自己查到的。”見軒轅禹面上仍有疑色,軒轅宸接著道:“正是因為兒臣先前待她一片真心,所以在兒臣得知此事后,才會愈發覺得難以接受。”
軒轅禹聞言,眸中的希冀之光淡去了些許,“若是真有人同你說了什么,你萬不可輕信!且一定要來告訴朕!你要切記,你二人,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朕希望你能釋懷,并好生待她。同時,朕再說一遍,朕急等著抱到小皇孫。這不但是為了你自己,為了朕,更是為了水淵國!宸王,你可記下了?”
“兒臣知道了。”見讓他的父皇軒轅禹答應休棄孟璃一事,已然無望,為了避免被懷疑,軒轅宸只得先應下了。
細細一想,總覺得軒轅禹話中有話,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隱情?
“宸王知道便好。若是無事,你也該回府去好好陪陪你的王妃了。”
“是,兒臣告退。”
軒轅宸從宮中出來后,還是回到了宸王府。
回府后,他一直待在書房中看夜淵送來的有關淵衛的資料。
“王妃,王爺正在處理公務,真的沒時間見王妃。”
書房外,每隔一會兒,便能聽到夜淵在勸孟璃的聲音。
軒轅宸薄唇緊抿,深邃的雙眸幽如深潭,他閉上眸子,再次定了定心神后,接著拿起桌上的資料,查閱了起來。
就這樣,軒轅宸不知疲倦地看了好幾個時辰的資料,而孟璃也在外面守了好幾個時辰。
可惜的是,幾個時辰下來,軒轅宸竟還是找不到任何可疑可用的記錄。
軒轅宸扶了扶額,也不知是不是太過疲憊。
“王妃,已經酉時了,王管家已經安排好晚膳了,王妃還是去用膳吧。”
夜淵再次勸道,然而孟璃仍舊站在書房門口,一動不動。
她原本以為,他回來后,她會很生氣的大罵他一頓,罵他為何不明不白地棄她于不顧。
可是,軒轅宸只看了她一眼后便進入了書房。只那一眼,她便看見他雙眼烏青,應也是一夜未眠了吧?心中生出不忍,她的怒火也就消去了大半。
只想靜靜地在這里等著,等著他的一句解釋,一句,就一句便好。
“王爺還未用膳,先讓他用膳吧。”孟璃終于開口了。
“王爺處理公務時,一向是不許人打擾的。聽王管家說,王妃連早膳和午膳都還未用過,王妃還是自己先行去用膳吧。”
孟璃蹙了蹙秀眉,又不再言語了。
這時,軒轅宸總算從書房里走了出來。
只是,他像是沒看到孟璃般,徑直越過了她,向膳廳走去。孟璃便跟在了他后面,一起來到了膳廳。
餐桌上,滿滿當當地擺了各式各色的菜肴。光魚類就有好幾盤,糖醋鯉魚,雪菜黃魚,酥炸鯽魚,百花釀魚肚……
“王爺,這是奴才按照王爺的吩咐,讓王爺找到的那個擅長做魚的新大廚做的,王爺說過,王妃喜……”
“王海!”軒轅宸怒聲打斷了王管家,“本王用膳之時,喜清靜,你難道是給忘記了嗎?!”
喜清靜?
王管家可不曾記得軒轅宸用膳時還有這個習慣,但見軒轅宸表情嚴肅,他可不敢再說話了。
軒轅宸坐下后,孟璃仍舊站在旁邊,只靜靜地看著他,并沒有打算要坐下來同他一起用膳的模樣。
王管家想請孟璃坐下,但又不敢再開口,只得干著急起來。
軒轅宸看在眼中,他有些后悔了。隨便找了個理由,也不該找個“喜清靜”的理由。
“坐下來一起吃吧。”軒轅宸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