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眸子,怔怔地看著月鈺,“淼幻珠的確就在我的身上,移乾轉坤陣無法開啟,只能說明,她并非是你的親生女兒!”
“妍兒若不是我的親生女兒,還能是誰?”月鈺咬牙切齒,“看來你是想用此計,美人江山兼而得之!宸王還果真是好計謀!連我都差點被你父子再次欺騙!”
“你應當知道,淼幻珠之血,可易容。”
軒轅宸說完,將帶血的手掌置于左半邊臉上,揉捏片刻后,放下手掌,再用衣袖擦掉臉上的血跡,他的左半邊臉便變成了陳冰石的模樣。
月鈺親眼看著軒轅宸在她面前用自己的血易了容,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若是淼幻珠真的在軒轅宸身上,為何會無法開啟移乾轉坤陣?
莫非,月妍果真不是她的女兒?
而一旁的月妍見狀,也是滿臉驚詫,慢慢的似有些許喜色從她的眸中散開。她怔怔地看向軒轅宸,在跳躍著的火光的映襯下,軒轅宸那如墨畫般俊朗非凡的眉眼,刀裁般恰到好處的輪廓,顯得愈發的誘人心魄。
她的心,也隨著那跳躍的火光在軒轅宸的右臉上躍動不止。
“娘親,不如我們先放了璃師妹吧?畢竟璃師妹她是無辜的,與她一起相處這么多年,我早已把她當成是我的親姐妹。璃師妹和宸王并沒有做錯過什么,上一輩的恩怨不應該由她們去承受。妍兒不希望娘親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妍兒更不想娘親傷害璃師妹分毫!”月妍突然冷不丁地跪到地上,向月鈺道。
月鈺像是沒有聽到月妍的話一般,雙眉緊鎖,眼眸微瞇,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而軒轅宸則是一動不動地怔怔地盯著月鈺,似是在等待著她的反應,她的回答。
“難道是狄燁和狄念瑤害怕軒轅禹履行對我的諾言,將淼幻珠傳給我的孩兒,所以暗中做了什么手腳?亦或者這從中作梗之人,根本就是軒轅禹他自己?”月鈺深邃如淵的黑瞳里,泛濫出一抹抹陰冷,和異常的憤怒。
“先不論是外祖父還是父皇,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除……除了我們三人出生那日,他們可還有機會去做什么手腳?”軒轅宸臉色早已煞白,他緊握著雙拳,再次等待著月鈺的回答,如同等著最后的宣判。
“方才我已經說過了,妍兒出生后,從未離開過我身邊,他們不可能有機會去做什么手腳!”
月鈺斬釘截鐵地說完,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向軒轅宸問道:“你為何要特意強調除了你們三人出生那日以外?難道你是知道了些什么?”
“聽聞當年……”軒轅宸停了下來,只怔怔地看著月鈺,他似乎是不想再說下去。
“當年什么?”月鈺急切地追問道:“你是知道什么?此事事關重大,你若故意隱瞞,就休想再見到月璃!”
“再見到璃兒?”軒轅宸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那弧度無比苦澀,“聽聞當年,只有你的孩兒是足月而生,而母后和景王妃皆是早產,且她們二人的產期最后恰好與你同日。”
“此事不假!不過,與我無關!當年狄燁污蔑是我害得狄念瑤早產,若真是我下的手,豈還能由著狄念瑤活著將你生下?!”
軒轅宸嘴角苦澀的弧度不變,沒有接話。
“關于我孩兒一事,你還知道什么?!”月鈺緊張而憤怒地再次追問道。
“難道你不覺得早產之事,太過巧合?”苦澀的弧度自軒轅宸的嘴角蔓延開來,他不想再接著說下去,卻還是鬼使神差地接著道:“然而,太多的巧合便極有可能隱藏著蹊蹺。”
“蹊蹺?”月鈺一驚,的確,當年狄念瑤和景王妃皆是莫名其妙地突然早產,很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月鈺仔細回憶起她生產那日的情形,慢慢的,她深邃如淵的黑瞳里的陰冷和憤怒之色變為了驚恐。
“那日,我臨盆之際,有一個嬤嬤提著一個小竹籃走了進來,說是清洗之用。我的孩兒剛落地時,啼聲響亮,可經她清洗過后,卻止住了哭聲,放入我懷中時,已經熟睡了起來。”
“嬤嬤?這位嬤嬤可有什么奇怪之處?”
“她……”月鈺頓了頓才接著道:“她是景王妃之女的奶娘,她走后,我還特意命人出去看了看,她也的確是回到了景王妃所住的宮殿。我與景王妃無冤無仇,便沒有再多想了。
現在想來,她一來一回一直提著那個小竹籃,而那個小竹籃一直被布給蓋著,根本看不出里面到底裝得是什么。若妍兒真不是我的孩兒,那么,我的孩兒唯一有可能被調包的時刻,便只有在那時!”
軒轅宸聞言,臉色彌漫的苦澀變為了深深的絕望,此刻的他已是面如死灰。
“什么?我竟不是娘親的女兒?這怎么可能?我若是不是娘親的女兒,那誰才是娘親的女兒?!”月妍突然滿臉驚詫地道。
此刻她那雙媚勝桃花的鳳眸,盛著那跳躍的火光,顯得奕奕有神,“娘親說,那嬤嬤提著小竹籃回到了景王妃的房間,莫不是將景王妃之女同娘親的孩兒給調包了?”月妍將她的鳳眸又睜大了些,“若是如此,那璃師妹豈不是……”
月妍說到一半,月鈺斜過眸子瞟向了她,深邃如淵的黑瞳中,透出絲絲細小如針的鋒芒,月妍心中一慌,不再多言。
“軒轅禹一直極力促成景王妃之女與你的婚事,而狄念瑤知道此事,也不曾反對。如此看來,從中作梗的只剩狄燁!他為了留住淼幻珠,還真是費盡心機!一如當年那般狡詐!”月鈺黑瞳中的驚恐之色再度轉化為無邊的憤怒,“而我,還曾為了保住月妍的性命,差點害死了璃兒!”
軒轅宸絕望之余,又生出些希冀。
雖然先前為了避免被發現,他的賜婚對象乃景王遺孤一事一直被他的父皇給隱瞞著,但他同狄辰燮一直走得很近,依照他外祖父狄燁的手段和風格,也不可能對此事毫不知情。
若是調包一事是他外祖父所為,為何他的外祖父卻從未阻攔過他的婚事呢?
莫非,此事還另有隱情?
“你,必須立刻馬上離開璃兒!”
月鈺陰冷的聲音將軒轅宸的思緒拉回,同時也打掉他心中剛生出了那幾絲希冀。
忍著心底被撕裂的劇痛,他面如死灰地點了點頭。
“淼幻珠,你也必須還給璃兒!你從小養尊處優,而她也是軒轅禹的血脈,卻從小被人追殺,四處漂泊,那是你們欠她的!何況,那本該是屬于她的東西!”
“本王,還!”
軒轅宸雙拳緊握,手指關節,節節泛白。
數月前擔心她是月鈺之女時的驚恐未散,幾日前得知她是景王之女的驚喜未消,如今,驚喜過后的驚恐更甚。如同,絢爛而短暫的煙花在夜空中華麗綻放后,只會讓那夜晚顯得愈發的黑暗而死寂。
眼前似乎浮現出她的那張笑臉。嬌俏的笑容,美靨如花;靈動的雙眸,璨若星辰。忍不住伸手去摸,觸手可及之處卻是一片黑暗和冰冷,又哪里還有她的什么身影?
“啊!……”軒轅宸仰頭長吼,額頭青筋暴跳,極度痛苦的臉,因扭曲而猙獰,如同身處地獄的修羅。
“宸……宸,宸王,我知道宸王對璃師妹一往情深,可是事已至此,宸王還是要想開些才是。我知你現在是痛苦萬分,璃師妹若知道了,也會痛苦難耐。但是長痛不如短痛,為了減輕彼此的痛苦與傷害,宸王應早做了斷。”月妍勸道。
軒轅宸聞言心頭大慟,是啊,他已痛苦得無以復加,更不知再如何面對她,那身材纖弱的小女人又如何能承受得了這突然的巨變?
不!
這樣的痛苦與難堪,讓他一人承受便好。
月妍見軒轅宸不語,還欲走近接著再勸。
月鈺及時將她拉住,以毋庸置疑地口吻道:“妍兒,同我回去!”
月妍停下,踟躕片刻后還是走回了月鈺的身邊。
“記住你的承諾!傳她淼幻珠!離開她!還有,多年來追殺我們母女之人,的確就是暗淵,而暗淵對軒轅禹向來是忠心耿耿!我不信此事會與軒轅禹無關!
你若對璃兒心有不忍,為了璃兒的安全著想,在尚未查到此事與軒轅禹無關的確鑿證據之前,絕對不可以讓軒轅禹知道璃兒的真實身份!”準備離開之前,月鈺向軒轅宸囑托道。
軒轅宸呆愣片刻后,重重地點了點頭。
見軒轅宸應下,月鈺領著月妍再次向黑暗中走去,月妍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軒轅宸后,才終于轉身跟上了月鈺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