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幽閉恐懼癥
初夏一邊被他拉著走,一邊掙扎。
“你放開我,我不跟你走,你到底想干什么?薛荊辰,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喊人了。”
“你喊吧。”
初夏可不是威脅,她真的開始大聲叫喊。
“來人啊,救命啊,綁架啦,救命——救命——”
停車場附近的人都看向這邊。有幾個充滿正義感的小伙子都蠢蠢欲動,但薛荊辰完全就是個老手,他一把摟過初夏的肩膀,親密的抱著她,笑著道:“不好意思,夫妻吵架,我老婆正生我氣呢。”
“誰是你老婆,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老婆,別鬧了,咱們回家。”
薛荊辰說著,竟然雙手抱住她的腰,然后猛然向上一提,將她整個人都扛在肩膀上。
初夏連手帶腳的踢打著他。
“你放開我,你這個混蛋,放開我,放開我——”
周圍的人看到這個畫面,完全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都猶豫的遲遲沒有出手營救。
薛荊辰完全不在乎她的的掙扎和踢打,大步走到自己的車前,將車門打開,把她的整個人都輕松的塞進去,然后上鎖,自己再繞過車頭走到另一個車門,坐上駕駛座,啟動引擎。
初夏的手非常不老實,死死抓著方向盤,不讓他動。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讓你陪我一天。”
“我沒時間陪你,我兒子還在病房,他需要我照顧。”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交代了護士,她會幫你照顧你兒子。”
“我不需要護士,我會親自照顧他,而且我也不想陪你,我不想跟你扯上關系,你快放我下去。”
“不好意思,我就是要跟你扯上關系。”
薛荊辰大手拉開她的手,用力踩下油門,將車開走。
初夏心急的看著窗外越來越遠的醫院大樓,她完全不顧安危的去拉薛荊辰的手,車子左右扭動了幾下,兩人的身體都被弄的東倒西歪,薛荊辰好不容易穩住車,側頭看她:“你不要命了。”
“放開我下去。”
“真是個倔性子,不過我喜歡。”薛荊辰不但沒有停車,反倒加速。
初夏生氣又要動手,他突然威脅:“你再敢亂動,我就把你跟薄三的事說出去。”
初夏的手愕然停在半空。
“我跟他什么都沒有。”她否認。
“剛剛都做了那種事,還敢說沒有?”
“我什么都沒做,我只是幫他……”初夏的聲音太突然停止,她不能說薄擎受傷的事。
“只是幫他什么?幫他解決生理需求?”薛荊辰說完又笑道:“你們可真是大膽,青天白日的,連車門都不關,就那么著急嗎?”
“我說了我們沒有。”
“可我怎么看你們都有。如果你們真的沒有什么,那你就繼續掙扎吧,我會讓你下車的,因為我可不想這么年輕就把命丟在馬路上,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就算你們什么都沒有,我也可以制造出謠言,讓你們什么都有。”
“你……”
初夏惡狠狠的瞪他,恨不得用手把他整個人都給撕爛。
薛荊辰非常得意。
他再次加速,開心的將音樂打開,一會兒哼著歌,一會兒吹著口哨。
初夏收起雙目,看著前方。
她不能讓他亂說話,但是她也不想陪他,等一會兒下車,她就找機會逃跑,到時候打電話給三叔,他會想辦法封住他那張討人厭的嘴。
薛荊辰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他早就準備好了防范措施,雖然很老套,但是很實用。在車停下的時候,他抓過初夏的左手,拿出一副手銬,銬住她的手腕,然后又銬住自己的右手,接著還是一臉壞笑:“我跟游樂園的姚經理打過招呼了,今天游樂園會舉辦一個情侶零距離的主題游戲,只要是情侶都可以參加,而游戲規則很簡單,兩個人把手銬在一起,玩完指定的項目就可以得到指定的禮物,當然玩的項目越多,最后得到的禮物就越昂貴,當然,禮品的錢由我來出。我為了能跟你在一起,可是花了重金,怎么樣?開心吧?”
初夏看著手銬突然一陣心驚。
上次被薄言明囚禁她已經留下了心理陰影,她討厭這種冰冷的觸感,更恐懼這種桎梏的感覺。
“你把這個解開,你快放開我,三叔,三叔救我……”她不自覺的呼救,就像那時在心中呼喊一樣。
薛荊辰看著她驚慌的模樣起初還有點擔憂,但聽著她叫薄擎,就下了狠心。
“還說你們沒關系,我看你們的關系絕對不簡單。跟我下車,今天你必須陪我。”只有今天他不想一個人,他想找人陪著,而且想去最熱鬧的地方,讓哄鬧來幫他忘記心中最深最深的痛。
初夏被他拉下車,被他拉進游樂場。
游樂場門口已經站著一個人,那人手中拿著厚厚一疊門票,還有各種小道具。
薛荊辰興致勃勃的幫她戴上眼鏡和帽子,將她額頭上的傷口和她的臉遮擋住,然后自己也戴上跟她同款的情侶系列,兩個人,一個已經奔三一個快要奔三的成年人瞬間變成了老頑童,然后薛荊辰拿著票,牽著她的手,拽著她來到第一個游樂項目——跳樓機。
初夏小的時候經常跟沛涵來游樂場,這里所有的東西她們都玩過,而且都玩得不厭其煩,所以她對任何一樣刺激的東西都沒有什么感覺,她唯一能夠感覺到的就是手腕上的冰冷,讓她不停的想起那一晚的恐怖。
薛荊辰完全就是個自嗨的大叔。
整整一個下午,他不論玩什么都會叫喊歡呼,就跟打了興奮劑一樣,完全停不下來,直到……夕陽西下的時候,他們坐上摩天輪。
摩天輪剛一啟動,薛荊辰就開始后悔了。
他不應該選擇這么安靜的東西,因為,這么安靜的坐在這里,會讓他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他第一次帶柳子衿來游樂場,他們一同坐著摩天輪,透過窗戶,看著越來越渺小的地面,當時,她很興奮,兩只小手都趴在玻璃窗上,兩只漂亮的雙目充滿對這個世界的新奇,而她的笑容那么那么的可愛,就像是夜空中最閃亮的那顆星星。
初夏見薛荊辰盯著自己愣愣的出神,她忍不住開口。
“薛少,我答應你,我會陪著你,我不跑了,你能把這個東西打開嗎?我戴著它非常不舒服,真的很不舒服。”
薛荊辰眼中的柳子衿漸漸轉變成初夏的臉。
他恍惚的回神,拒絕道:“不行,我并不相信你。”
“我真的不會逃,我發誓。”
“我說了,我并不相信你。”
“那你什么時候才肯放開我?”
“等過了今晚,我就放你回去。”
“今晚?不行!”初夏想到她跟薄擎約好了,九點之前,他會回醫院重新縫合傷口。
“現在的主導權在我身上,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就把鑰匙順著門縫丟下去,讓我們永遠都這樣綁在一起。”
“你……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令人討厭。”
“沒關系,你討厭吧,反正我就只想讓你今天陪著我。”
為什么偏偏是今天?
好奇怪?
初夏冷靜的讓自己想了想今天發生的事。
薄擎說他的老朋友死了,心情非常低落,然后薛荊辰突然出現,莫名其妙的很興奮,還強行帶她來這種地方。她記得薄擎說過,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薛荊辰,就像沒有人比薛荊辰更了解他一樣,而他們兩個人又在同一天出現異常的情緒,這是不是可以說明那個死了的老朋友,是他們都認識的人,而且都對他們非常重要,以至于讓他們都有些反常,如果這樣想的話……
“柳夫人……”她輕聲呢喃。
薛荊辰聽到這三個字,整張臉都震驚了一下。
初夏看著他完全動搖的表情,馬上確認:“柳夫人,你的妻子,她今天去世了?”
薛荊辰再也沒辦法維持那個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雙目憂傷的望向窗外,看著那只剩一點點的夕陽,聲音非常沉重:“她已經不是我的妻子了。”
“我看到雜志了,說你們已經離婚了。”
“她為了不連累我,主動給我提出離婚,不過我知道,讓她的骨灰埋在薛家的墳地上,她一定做鬼都不會開心,所以我很爽快的同意了。”
“你其實,是不想同意的?”
“不,只要是她的請求,我都會同意。”
“你一定很愛她。”
薛荊辰的雙目轉移到她的臉上,嘴角似勾未勾:“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很愛她嗎?”
“你雖然表面風流,但是我覺得,你心里是愛她的,而且非常愛她。”
薛荊辰淡淡的苦笑。
“我們的事情你并不知道,我對她并不是愛,只是……她對我很重要。”
初夏的確不懂他們之間的事。
但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重要到必須要用這種方法來麻痹自己心中的痛,這樣的人,難道不是愛人嗎?
“你不應該這樣壓抑自己,你應該去陪她,送她最后一程。”
“她并不想見我,她已經見到了她最想見的人。”
初夏看著他那張落寞的好像都快要哭出來的臉。
她不自覺的伸出手,輕輕的扶著他眼下的肌膚,就像是在幫他擦著無形的眼淚,然后低聲道:“你很想見她……對嗎?”
簡單的幾個字完全戳中薛荊辰的心。
他看著初夏,看著她那雙澄清到似乎能看透人心的雙眸,他的眼中忍不住的酸澀,真的就快要流出眼淚,但是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更討厭被人看透,他突然向前去吻初夏的唇,初夏驚的向后躲,但是他卻再次靠近她,快速的靠近她,讓自己的唇貼上她的唇。
初夏震驚。
她討厭其他任何男人觸碰她的唇,觸碰她的身體,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推,去躲,去咬他,而薛荊辰總是會很好的保護自己,在碰到她的唇后,在她咬上自己的唇前,趕緊收回自己的唇,卻又近距離的看著她,看著她憤怒的臉,看著那雙澄清的雙目蒙上一層怒火,而接下來,他微微轉頭,又看向自己舉起的左手。
初夏順著他的視線轉頭,他舉起的那只手上竟然拿著手機,而剛剛他們親吻的畫面,被非常巧妙的捕捉到,畫面看起來那么和諧,好像他們是在互相動情的情況下,互相親吻著對方一樣。
初夏怒的馬上去搶他的手機,但薛荊辰卻快速躲開她的手。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大吼著質問,舌根上幾乎就要痊愈的傷口都好似要被她的吼聲震裂。
薛荊辰惡作劇后又恢復了以往的玩世不恭。
他拿著手機,手指快速的點著屏幕:“我這輩子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薄三那張生氣的臉,所以……”他將手機面向她,在她的面前按下發送的按鈕。
初夏憤怒的又去搶他的手機,想要將他的手機立刻摔碎。
薛荊辰雖然沒去當過什么兵,但從小一直都在練跆拳道,動作非常快速,不論她怎么搶,他都能先一步躲開,而且還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欣賞著她越來越氣憤的表情。
摩天輪因為他們的動作在左右搖晃。
初夏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摔倒,薛荊辰這時到來了紳士風度,長臂一伸,漂亮的攬住她的腰,將她抱住。
初夏馬上掙扎。
薛荊辰將她的身體穩住后,松開手,這時,摩天輪已經環繞一周,停了下來。
初夏立刻起身,大步走出摩天輪,薛荊辰當然也要離開,因為他們的手還牢牢的銬在一起。
看著她真的憤怒的背影,他有些諷刺。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過就是接個吻,嘴碰下嘴,至于這么生氣嗎?”
“……”初夏繼續憤怒的大步向游樂園的大門走。
“你是可是薄三的侄媳婦,你跟他發展成那種關系都不覺得羞恥,卻因為一個不算吻的吻而生氣,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是純情好呢?還是淫蕩好呢?”
初夏的雙腳突然停止。
薛荊辰等著她轉身憤怒的咒罵自己,但是初夏卻并沒有轉身。
她背對著他,雙肩因為憤怒而微微的在顫抖。
“對,我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我是喜歡上了不該喜歡上的人,我承認我淫蕩,我下賤,我不要臉,但是除了他誰都不可以,除了他我不會讓任何人再碰我一下,誰都不可以。”她激動的轉身,雙目憤怒的滿是晶瑩的淚花,卻還是死死的瞪著他:“對你來說那不過是個吻,甚至都不算吻,但對我來說卻是讓我一輩子都覺得骯臟的觸碰,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的人,為什么會有你這種人?你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懂,你根本就配不上柳夫人。”
最后的話語又直戳薛荊辰的心臟。
“不要再跟我提她。”
“利用別人來讓你忘記她,你真是可悲,可憐,可恨。”
“我叫你閉嘴。”
“你就是個懦夫,連自己的心都不敢面對,你這個懦夫。懦夫。”
薛荊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狠狠的抓著她的手臂,對她震聲大吼:“我叫你閉嘴!”
“呵呵呵……”
初夏不懼反笑:“終于露出本性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憑什么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你不是也什么都不知道,就隨便對我動手動腳嗎?在你說別人的時候,請你好好的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柳夫人都已經死了,你還在掩藏你的心,逃避你的心,你想這樣活一輩子嗎?你不累嗎?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像你這樣的人,等你也面臨死亡的時候,你一定會后悔,后悔自己曾經是現在這個樣子,沒有一點勇氣,懦弱的可憐。”
薛荊辰的手越來越緊的抓著她,好像要把她的手臂給抓斷一般。
初夏并沒有露出疼痛的表情。
在這樣的男人面前,她不會認輸,絕對不會認輸。
薛荊辰越是看著她的那雙眼睛,心口的火就燃的越大,尤其是她那美麗的瞳孔,簡直要把他看的無地自容。
他突然大步邁出,拉著她走向游樂園門外的車。
再次將她粗暴的塞進車內,然后他快速的將車開走。
……
薄氏會議室。
薄擎不喜歡開會的時候被任何人打擾,習慣將手機調到靜音模式,所以他并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那張照片。
這次的會議主要討論的是百貨大樓蓋成后的合作商問題。
老大老二當然都想引進偏向自己的合作商,但是薄擎對他們的推薦并不滿意,他們的私心實在是太過明顯,從中獲取的利益絕對不小,而且那些商品并不是最優質的,其中有好幾家還曾出過問題,他們的百貨大樓這次是偏向高端,所以一切都必須是最好的,絕對不能出現半點問題。
“薄總經理,薄副總經理。”
在公司,尤其是會議上,他從來都不叫大哥二哥,而且一向都非常不給面子:“你們推薦的名單中我已經挑出了勉強可以合作的幾個公司,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他在會議室的屏幕上勾出三個合作商的公司名,然后又彈出一個名單:“這是我這幾天經過深思熟慮列好的名單,再加上剛剛的那三個,大概就是這樣。”
“我一共推薦了二十五家,你卻只選中一個?”
“我也是,你就給我兩個名額,那這個會議為什么還要開?干脆你下個通知,隨便告訴我們一聲不就好了。”
“薄總經理,薄副總經理,我知道你們很不滿意這個結果,但是你們推薦的那些合作商我都一一調查過了,這份文件你們都可以看看,看看那些合作商的商品和他們的信譽問題,并不是我不想跟他們合作,是他們的東西實在是不配進我們的百貨大樓。”
薄擎說話的同時,郭睿已經將復印好的一份份文件放在所有人的桌前。
會議桌上的人都打開文件看著上面資料。
很多人都在點頭,老大老二則是深深的蹙著眉頭。
他們都知道薄擎做事一向小心,但是他們真的沒想到他小心到了這種程度,竟然將將近五十多家公司的資料全部仔仔細細的調查了一番,還簡單扼要的整理出來,他可真是下了很大的苦心,就是要把他們狠狠的踩在腳下,不能翻身。
面對這樣的資料,老大老二實在是說不出話,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
薄擎并不獨裁:“如果大家還有什么想法,可以現在說出來,我們可以繼續討論。”
偌大的會議室內竟然鴉雀無聲。
薄擎最后敲定:“既然大家都沒問題,那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
會議桌上的人一一起身離開。
老大冷著臉走到薄擎的身旁,嘴角冷笑著:“三弟做事真是讓人佩服,怪不得能把國外的分公司做的那么有聲有色,幾乎都壓過了國內的總公司,但國外跟國內始終還是不同,做事方法的也很不一樣,有的時候事做不能做的太絕,不然一定會遭到反效果,作為你的大哥,我真的很有必要提醒你,大家都是一家人,和氣生財,別太貪心。”
薄擎依然容色淡淡。
他甚至都沒有去看老大的臉,平淡的回應:“我只是在做我的本分。”
“本分?好,好。”
老大連說兩個‘好’,聲音一次比一次重,然后他冷著臉走出會議室。
偌大的會議室內只剩下兩個人。
郭睿謹慎的看了眼會議室的門,確定真的已經沒人,才走到薄擎的身邊,擔心的詢問:“先生,您的傷沒事吧?”
薄擎微微蹙眉。
他垂目慢慢掀開一直壓著的西裝,里面的襯衣又染上了大片的鮮紅,而在鮮紅的周圍是一圈淡淡的水黃色。雖然事先打過一針,但這么折騰果然還是感染了,就算初夏不那么嚴厲的警告他,他也需要找韓旭之重新處理一下。
“備車。”他命令。
“是。”
郭睿馬上走出會議室,快速的去地下室開車。
薄擎又稍稍在椅子上坐了一下,他習慣性的拿出手機看看有沒有電話打進來,剛一劃開屏幕就看到一封短信,他手指輕點,將短信打開,一張非常清晰的圖片出現在他幽深的瞳孔內,圖片上,初夏和薛荊辰在親吻,兩人的表情非常和諧,就像是在秀恩愛,一瞬間,他眼中所有的冷漠變成了熊熊燃燒的怒火。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劇烈的動作狠狠的拉扯著他的傷口,但是他卻沒覺得疼。
他攥緊手中的手機,大步離開會議室。
……
酒吧。
薛荊辰坐在吧臺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濃烈的威士忌。
初夏坐在他的身旁,雙目一直低垂的看著手腕上冰冷的手銬,腦袋里一直都是薄言明囚禁她的那些畫面。她現在非常緊張,緊張的呼吸和心跳都異常紊亂。薛荊辰喝的這么急,他一定會醉,男人醉了之后總是會亂性,她又要再一次體會那樣的事嗎?她還要去咬自己的舌頭來捍衛自己的身體嗎?可是他不是薄言明,他能放過她嗎?
三叔……
三叔你現在在做什么?你沒看到照片嗎?你不來找我嗎?
“再來一杯。”
薛荊辰將空杯子推給酒保,然后側目看著她,將她桌前的酒杯推近她:“你也喝。”
“我身上的傷還沒好,我不能喝酒。”
薛荊辰看了看她額頭上包扎的傷口,到沒有逼迫她,拿起酒保倒好的酒一口飲下。
“再來一杯。”
“你別再喝了。”初夏忍不住勸阻。
“我本來是不打算喝酒買醉的,誰叫你總是在我面前提起她,還無知的教訓我。你不是想讓我面對自己的真心嗎,你不是想讓我露出本性嗎,現在就是我的本性,我就是這樣只會逃避的人。他媽的!”薛荊辰突然爆粗口:“早他媽知道會這樣就不應該選你來陪我,隨便找哪個女人都比你強,還能在床上發泄發泄。操!你大爺的!”
初夏微微蹙眉:“既然你后悔了,那就放我走。”
“不行。我要等薄三來找我,我要看他那張生氣的臉。呵呵……他怎么還他媽不來!”
薛荊辰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以往滿身的紳士風度已經蕩然無存,徹徹底底就是個地痞流氓。
初夏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看了看不分晝夜的酒吧,焦急的詢問酒保:“現在幾點了?”
酒保看了下時間:“九點半。”
“九點半?”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
初夏的擔心突然加倍。
薄擎的傷怎么樣了?有沒有去醫院先縫合傷口?依他的性格,應該不會,應該會第一時間來找她,只是還沒有找到。
薛荊辰已經完全不滿足于一杯一杯的喝酒,他吩咐酒保:“把我存的酒都拿出來,今天我要全部都喝光。”
希望這些酒能夠讓他忘記柳子衿的死,希望這些酒能麻醉他胸口的痛。
初夏還想勸他,但是怎么可能勸的了?
也好,他這樣喝說不定會把自己喝斷片,這樣他睡著了,她就可以在他的身上找鑰匙。她只希望他別喝得半醉不醉,真的獸性大發。而往往一個人擔心什么,就總是會偏偏發生什么。薛荊辰平日就總是流連風月,他習慣了酒精和女人,他很少會喝的醉死,再將近一個小時后,他已經醉了大半,神智不太清晰。
他醉醺醺的看著初夏,看著她那張美麗的臉。
大手突然抓著她:“你真的是薄三的女人嗎?為什么他到現在還不來找你?他的辦事效率怎么會變得這么慢?他是不是認定我不會碰你,不敢碰你,所以故意沒有來找你?是不是等我真的要了你,他才會露出那張憤怒的臉,而且還是那種后悔到的要死表情?”
“你喝醉了,你放了我吧,我求你了,你把這個解開吧。”初夏已經忍受不了這樣的緊張,她絕對不要再被那樣施暴一次。
薛荊辰突然站起身。
“走,我們去個能慢慢享受的地方。”
“放開我,放開我。”
明明已經喝醉了,明明連走路都有點東倒西歪,但為什么他的手還是那么有力量?
她掙脫不開,更拉扯不住。
已經是第三次把她塞進車內,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坐在駕駛座,而是叫了代駕。
“去酒店。”他醉聲命令。
初夏焦急的掙扎。
她看向那個代駕的男人,急切的求助:“先生,這個男人瘋了,他喝醉了,我不要跟他去酒店,你快幫我報警。”
那個男人竟然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專注的開車。
“先生,這個男人他綁架我,他還要強暴我,他……”
“別白費力氣了,他只聽我的。”薛荊辰閉著眼睛說道。
初夏看著他。
他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他到底是來真的?還是只想嚇嚇她?
“薛荊辰,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寧死都不會屈從,就算跟你同歸于盡我也不會讓你得逞。”
“呵……”
薛荊辰嗤笑,還是閉著眼睛命令:“開快點。”
車子立刻加速,不出幾分鐘,就來到了薛家的酒店。
薛荊辰抓著初夏剛一下車,酒店的一個服務員看到他們,立刻拿出手機打給郭睿。薛荊辰看著那個服務員偷偷摸摸的樣子,嘴角微微的邪笑。
他拉著初夏又來到了那間套房。
正要把初夏推倒在床上,房門卻突然被敲響。
薛荊辰心知肚明,一定是薄擎在搞鬼。
他故意來自家的酒店,就是知道酒店內肯定有郭睿布下的眼線,他就是要讓薄擎發現,然后讓他來找他,然后好仔仔細細的欣賞他那張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憤怒到想要殺人的臉。
一想到他那張憤怒的臉,他的心情就特別的好。
帶著初夏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一半。
酒店經理一臉焦急的對他道:“薛總,樓上1001房的客人突然鬧事,吵著非要見您。”
“1001?住的是誰?”
“是孫董事長的夫人。”
“哦,她啊。”
上一次跟他來開房的就是她,也多虧她,跟孫董事長的生意談的非常順利。
因為剛剛在車上休息,他的酒就算醒了幾分。
嘴角笑著命令:“你去告訴她,別讓她鬧了,我馬上就過去。”
“是。”
薛荊辰關上房門,轉頭看身旁的初夏。
她自從下車后就非常安靜,不再掙扎,不再吵鬧。難道她也發現了那個通風報信的服務員?她知道薄擎馬上就會來救她?不過她的臉色并不像是放下心,到有點像嚇傻了。
“喂,你沒事吧?”他隨口問了句。
初夏回神。
她抬頭看著他:“你放了我吧,你把這個打開,我真的很不舒服。”
“沒等到薄三我是不會放你的,你跟我來,我現在有點急事要去處理一下,你先在這里等我。”
薛荊辰又把她帶到洗手間,他拿出鑰匙解開自己的手腕,初夏立刻又一次想逃,但是薛荊辰快速的將解開的手銬又拷在暖氣片的水管上,然后警告她:“這里是我的地盤,你是逃不掉的,乖乖在這里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等我回來后,我們再好好玩,我一定會讓你很開心,當然,我也一定會讓你知道,我的床上功夫,比薄三強太多了。”
他說完輕撫了一下她的面頰,然后用冷水沖了把臉,讓自己完全清醒,這才轉身走出洗手間,并反鎖。
聽到反鎖的聲音,初夏一直緊緊繃著的那根神經,瞬間崩斷了。
她瞪大雙目恐懼的看著這個窄小的密閉空間,這里的事物在她的視線中一點一點變成那個集裝箱內的畫面,那幽暗的燈光,那一棱一棱凹凸有致的紋理,那種令人恐懼窒息的感覺,她甚至又看到了那張床,那把椅子,而她驚悚的微微一動,手銬和水管碰撞出來的聲音跟腳銬的鐵鏈聲一模一樣。
她嚇的馬上抬起自己的腳,好像那只腳上又被拴上的腳銬。
自從杭州回來她就覺得自己跟平常不太一樣了,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會驚醒,走進電梯的時候會不自覺的屏住呼吸,天一黑下來她就不愿意把燈關掉,她一開始并沒有在意,因為都是一些非常小的問題,但是這些小問題經常出現后,她有些擔心的偷偷上網查自己的這些反應,似乎是幽閉恐懼癥的輕微癥狀,不過她還沒有害怕到不能自控的程度,她認為只要一直跟小昱和三叔在一起,一定會慢慢好起來,所以她沒有說,不想讓他們擔心,可是現在……這樣的處境跟那晚一模一樣。
她慌的開始用力拉扯手銬,她甚至不惜手腕上的疼痛,用力的想要褪去那個冰冷的鐵環,但是卻怎么樣都褪不下來,就好像長在了她的手腕上一樣。
她恐懼的想要大吼救命,但是她突然不能呼吸了,心臟跳的好像就要爆炸,全身都是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她突然雙腳無力,跌坐在地上。
她的雙目開始看不清東西,她就像是被人死死勒住了脖頸一般,慢慢的,慢慢的,逼近死亡。
“砰——”的一聲巨響。
洗手間的房門被人粗暴的破開,整個門壁都從門框脫落,掉在浴室的瓷磚上。
但是初夏此刻并沒有意識到這些,她還深深的陷入自己的恐懼中,完全掙脫不初來。
薄擎站在門口看著初夏現在的模樣。
她瞪大雙目,雙眼爆紅,眼球幾乎都要冒出眼眶,而她的一只手抓著自己的脖頸,嘴巴張開卻不能呼吸,好像是在自己掐自己一樣。
薄擎馬上走過去,蹲下身,拉開她的手,慌張的叫著她:“夏夏,夏夏,是我,我來了,我來救你了……夏夏,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是薄擎……夏夏,我是薄擎,我是薄擎……”
初夏在恐懼中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聲音。
薄擎?
三叔?
她突然猛吸一口氣,雙目恢復交點,看著薄擎的臉。
“三叔。”她叫著他,立刻將他抱住。
薄擎也抱著她,抱著她顫抖不已的身體安穩著她:“沒事了,沒事了,不會有事了,不會再有事了……”
初夏聽著他的聲音漸漸穩定情緒。
薄擎抬目看著她那只被銬住的手,恨的已經想要殺了薛荊辰。
他稍稍示意了一下站在身后的郭睿,郭睿馬上走出去,也不知在哪找到一把斧子,對準初夏手腕上的手銬狠狠就是一斧。
手銬斷了,水管爆了,水瞬間噴射出來。
薄擎扶起初夏,初夏的腿軟的不能站立,他只好橫抱著她,大步走出浴室。
薛荊辰在這時已經回到的房間,他在看到薄擎那張憤怒的臉時,非常的滿意,那個表情就是他一直想要看到的,真是有趣的不得了,但是當他看到初夏在他的懷中劇烈顫抖的時候,他不禁疑惑的問:“她怎么了?”
薄擎怒瞪著他,眼角旁的青筋已經爆出。
郭睿怕他們會動手,怕薄擎身上的傷加重,斗膽站出來解釋:“薛少,你這次做的真的太過分了,初小姐在杭州的時候被薄少拴上腳銬關在集裝箱里三天三夜,你這樣把她關在洗手間,她當然會害怕。”
薛荊辰恍然大悟。
他終于明白初夏說的那些話。
‘我答應你,我會陪著你,我不跑了,你能把這個東西打開嗎?我戴著它非常不舒服……’。
‘我真的不會逃,我發誓……’。
‘你把這個打開,我真的很不舒服……’。
原來她說的是真,她不是想跑,她就只想要解開這個手銬,因為她是真的不舒服,她是真的害怕。
雙目盯著在薄擎懷中縮成一團的初夏,盯著她抖得不成樣子的身體。
“我不知道……”他解釋:“我不知道這件事。”
剛一說完話,薄擎突然伸出腳,狠狠的踹在他的腹部。
薛荊辰向后幾步,大手捂著腹部抬起頭,薄擎接著又是一腳。
郭睿看著他動作這么用力,擔心的上前阻止。
“先生,你冷靜點,你的傷……”
“滾開!”
薄擎是真的完全憤怒了。
他用手肘揮開郭睿的手,然后緊緊抱著懷中的初夏,一腳一腳狠狠的去踹,去踢薛荊辰,而薛荊辰竟然也沒有任何的反抗,就那么忍受著他一腳一腳的狠踹狠踢,就像是在懲罰自己做錯事一樣,而薄擎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都把薛荊辰踹的吐血,踹的暈了過去,依然沒有停下,就是想要讓他死。
郭睿見薄擎腹部的血已經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根本就制止不了,所以只能對他懷中的初夏說道:“初小姐,快叫先生停下來,他的傷口已經裂了。”
初夏聽到他的聲音,慢慢從薄擎的懷中抬起頭。
她看著薄擎那張憤怒到可怕的臉,雙手抱著她,顫抖著對他道:“三叔,三叔,快停下,別再打了,我們走吧,我不想呆在這里……”
薄擎染上血的皮鞋突然停止。
他的雙臂收攏的緊緊抱著初夏,然后踩著薛荊辰暈過去的身體走出這間套房。
……
在坐車去醫院的路上,薄擎一直緊緊的抱著初夏,安慰著她顫抖的身體。
當車子來到醫院的時候,在他們要下車的時候,初夏抓著薄擎的衣襟,聲音輕輕:“三叔,我能把星期日的那個吻提前到現在嗎?”
薄擎沒有回答,已經濃濃的吻上她的唇,并將她的身體壓在后車座上。
郭睿馬上下車,走去找韓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