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破碗真的很值錢嗎？我看著也沒什么啊。”
“廢話，要是你都能看出端倪來，做我們這一行的還怎么撿漏？你以為我去那些還是泥巴路的村里是我喜歡去嗎？還不是挨家挨戶的收老物件，敲一次門沒結果，十次沒結果……但只要一百次里撿一次漏就足夠了，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說的不就是我這行？”
“那你估計我妹妹那的碗轉手能賣多少？”
“難說，那碗兒不像是古董……”
“不像古董你還要？我說！你不會是看她年輕漂亮……”
“我話才說一半？你插什么嘴！雖然不像古董，但很像我曾經偶然在一位大老板手里見過類似的物件兒，看著也就是一個普通的碗，還有點老舊，但絕對不是古董，可你猜哪位大老板花了多少錢？”
“多少？”
男人伸出一只手張開在女人面前。
女人驚訝：“五萬？”
男人搖搖頭。
女人震驚：“五……五十萬？”
“你啊，也就這點眼界了。”男人輕蔑一笑，“我告訴你吧，是花了五百萬！”
女人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天啦！一個碗就要五百萬？搶銀行都沒這么賺吧！明搶啊？”
“是不是明搶我不知道，但不止那位大老板花的心甘情愿，當時在場的其他老板也是捶胸頓足、羨慕不已，有人提出想買，哪位大老板連價都不聽，直接一句不賣就給堵了回去，還差點鬧出不快。”
“這……你說的都是真的？”女人越聽越玄乎，在她看來這些大老板都是錢都的沒地兒花了，才會花幾百萬買一個碗吧？整整五百萬啊！全換成百元大鈔在大街上撒錢都能撒一陣了！
“我騙你做什么？”男人自己也不理解那些大老板的心態，要是這些事兒是從其他人嘴里聽到的，他也會懷疑不已，但這些是他親眼所見，做不了假，“聽說那大老板吃飯喝水，連泡茶泡咖啡，都用那一個杯子，說是能延年益壽祛除百病。”
“這咋聽起來像是那種專門騙老人的保健品呢？”
“呵，那些當老板的要是那么容易被騙，早被人騙的公司都跟別人姓了，還能拿出幾百萬買個碗兒？能騙到他們，也算是本事了。”男人說著，話音一轉笑說道，“不過嘛，我管那些老板是不是被騙了做什么？我只在意你妹妹家的那只碗兒到底能不能賣五百萬！”
說話間，兩人已經開著車到樓下了，男人打開后備箱將大包小包的禮品取出來，女人則在下車后陷入沉思。
“愣了做什么？走啊。”男人手上提著的是用來走親訪友的禮品，但面上卻露出一抹狠色，“這幾天好壞歹話說盡了，你妹妹都是油鹽不進，這一次賣也得賣，不賣也只能賣！你等會兒可別婦人之仁。”
“我是在想這碗要是真的能賣五百萬，你給我妹妹兩千？”
男子停下腳步，不快道：“你還嫌我給你妹妹的錢給少了是不是？你是覺得她有錢了會分給你，還是我賺的錢不算是你的？胳膊肘別往外拐！”
“你說什么呢？我是那種人嗎？”女人解釋道，“我只是在想，我這妹妹是個大學老師，讀書多懂得多，腦袋瓜子也好用，她又知道你做的是什么生意，這兩千應該是給多了，要是給個兩百或者幾十塊，說不定當時就賣你了。”
“哦？”男人一愣，“你接著說。”
“你想啊！你以前都是去偏遠的村里買老物件，那些村民都是什么人？面朝黃土背朝天，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了，沒見過世面，那知道什么古董？見過幾個錢？你出幾百幾千，從他們手里買老物件，興許他們還在私底下說你是傻子呢，花那么多錢買一堆破爛回去。”女人說道，“但我這妹妹不一樣啊，你跟她說那只碗兒是好東西要出兩千買，兩千也不是小數目了，可她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村民，她會想你花兩千買只碗是做什么，會去猜那只碗難道是古董？”
“她懂不懂古董我不知道，但電視上、手機上，關于古董買賣的報道可不少，動輒幾十萬上百萬，要我是她，我也不會把或許能賣幾十上百萬的古董，區區兩千就賤賣掉啊。”
“嘿，你這分析的有道理啊。”男人點頭贊同，“我也是跟那些鄉巴佬打交道打多了，想當然的覺得出個兩千買只碗，你妹妹就會把我當是又傻又肥的羊兒給宰了。”
這樣的交易，利用的就是貪小便宜的心里。
“所以說是吧？”女人捶胸頓足，“你打一開始就不該說那只碗是好東西，也不該出兩千，就說覺得碗不錯你挺喜歡的，然后出個幾十兩百塊意思一下，我這表妹看在我和她的關系上，指不定連著幾十兩百塊都舍不得要，直接就把碗送給你了，哪里還費這么大勁？”
“嚯！”男人有些意外，“行啊！我看你也挺適合做我這行兒，下次我去收貨帶你一塊兒去？”
女人嫌棄道：“我才不跟你去那些村里呢，盡是些又偏又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鬼地方，被人賣了都沒處跑。”
“呵呵，你還別說，我去過這么多村子，被賣過去的還真見了不少，越偏越窮越落后的村子里頭，被拐賣過去的女人就越多，她們大多還都年輕著呢，不少是女大學生，幾千塊就被賣給那些啥都不懂的鄉巴佬，跟個待配種的豬一樣栓在又臟又破的小屋里頭。”男人感慨道，“我有時看著那些被拐的都覺得怪可憐，我們這行還只是倒賣點貨，說好聽點也算雙贏了，那些鄉巴佬和把人拐過去賣的，可都是把活生生的人當貨在交易啊！”
“但我看著可憐能怎么辦？誰想救那些被拐的女人，就會被村里人覺得是在搶他們的東西，有次一個同行就犯了渾，結果被草叉扎穿肚子，腸子都從傷口里被拽了出來，送到最近的醫院時就只有出的氣沒進的氣了，沒能走出搶救室，醫院還被村民給圍了，說是那同行偷了他們的東西，其中把同行肚子扎穿的村民也在包圍醫院的隊伍里，手上還大搖大擺的拿著沾著血和碎肉的草叉……”
“在他們眼里那些被拐的女孩都不是人，是幾千塊買回來的‘生育機器’，和電視機、冰箱、風扇這些沒兩樣，可笑的是這就區區幾千塊錢啊！一部好點手機、幾雙貴點的鞋子、一套名牌而已，那些被拐的女孩有的一身行頭下來就不止幾千，卻在幾千塊錢的交易下變的連人都不像了。”
這話題有點沉重，男人將手里抽了大半的煙丟在地上，用鞋底狠狠踩上兩腳，仿佛在發泄心中的情緒：“說他們淳樸老實，都是在扯幾把蛋，每次我們去偏些的地方收貨，誰敢不帶上幾個打下手和幾樣家伙？最好還是幾伙人一塊兒去，寧愿少收點貨，也不敢人去少咯，三不管地帶算啥？那些地方就是四不管，比三不管還要多一個天王老子都不管……”
他其實有段話還沒說出來，因為不適合在他的老婆面前談論。
這年頭，想要包養女人，甚至是女大學生，每個月幾千上萬的開銷都算少了，但那些村民卻只要花幾千塊就能“包養”女人一輩子。
可笑不可笑？大概這就是地區消費水平的差異吧。
那些買女人的村民，雖然懂的花樣沒“干爹”那么多，但做的事兒只會更過分，比S與M都要危險的多。
“干爹”圖的還只是享受，一來二去說不定還能有點感情培養出來，但他們連戴不戴套這種問題都從來不會考慮。這不是搞笑嗎？他們買回去就是拿來生孩子用的，怎么可能戴套，也不在乎會不會搞殘，只要搞不死，只要還能生，就會一直搞下去。
要是搞到生不了了，興許……就會把人搞死也說不定吧。
“說這些干嘛？你是菩薩還是活佛啊？還把自己當大善人了，走走走，上樓找我妹妹了……對了，要是這碗和能賣五百萬的碗不一樣怎么辦？你也只是覺得像，不是肯定吧？”
男子重新點了一根煙，狠了一口吐出煙圈，把剛剛沉重的話題拋到腦后，灑然一笑：“不怎么辦，我平常收貨也不能保證件件是賺的啊，難免也有幾次看走眼真的當了冤大頭，但這虧一下又虧不了多少，只要賭中可就賺翻了。”
很快，這對男女上樓來到表妹的門前，女人剛抬手準備敲門，就聽到咔擦一聲，門就里面開了。
男人和女人對望一眼，心想他們來前也沒預先通知過，就算是聽到腳步聲，也沒道理開門這么及時吧。
兩人疑惑中，卻聽到聲音從屋內傳來。
“……辛苦喬老師陪我一趟了。”
“不要緊，本來就是我喊的你來把碗拿回去。”
一對年輕男女在說話間從門里走出來，正是秦飛和喬姍姍。喬姍姍看到了門口站著的兩人后年輕女子一愣：“姐姐、姐夫，你們怎么來了？”
喬姍姍的姐夫目光則一動不動的盯在秦飛拿在手里的碗上，她的表姐則也是一愣，然后有意無意的將秦飛和喬姍姍往屋里推，笑著說道：“姍姍啊，你這說的哪里話？姐姐跟姐夫肯定是來看你的啊，你看你姐夫還買了不少東西呢，這些東西挺沉，你姐夫提著也累，要不我們先進屋，讓你姐夫把東西放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