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
岳卑山高不過三百米。
雖然山勢陡峭,但又不是荒山,山路雖然簡陋但也可走,就算是對于普通人而言,也只是費些力氣的苦活,如果是登山愛好者就更不在話下了。
可在場的皆是覺醒者,登一座不過三百米高的山,是不是太小兒科了?
只是曹峰卻沒多解釋半句,轉(zhuǎn)身一步一階的向著山頂走去,他腳步似緩實則快極,不過眨眼已經(jīng)消失在山道中。
“國異局這是什么意思?”
有人疑惑,有人不解。
道一門白發(fā)白眉白須的老者輕咦一聲,下一刻只見他身形一閃,已經(jīng)踩在山道的第一塊青磚上。
這青磚應該也有些年頭了,雖然并未開裂,但邊緣卻布滿苔蘚。
“原來是這樣。”
道一門的老者含笑點頭,這一副已有所悟的神色讓其余人不免好奇,但又不認識這位老者不好冒然開口問詢。
所幸這時空塵道人站了出來,向這老者行了一禮:“白心前輩可是有所發(fā)現(xiàn)?”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空塵道人成名已久,輩分就已經(jīng)夠高了,可誰能想到他竟然還要稱呼這道一門的老者一聲前輩?難怪他們都不認識這道一門來的老者,這要是算起來,恐怕都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了。
只有極少數(shù)人在震驚過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比如天河宗的劉知元,似乎是聽說過這個名字。
“老朽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不重要,重要的是九……呵,是國異局這次可是下了大手筆。”白心道人和顏悅色的笑著:“諸位可不要辜負的國異局的一片苦心,我們就先上去,把這片山留給年輕人們吧。”
他說完,拾級而上。
緊接著空塵和空絕若有所思的跟了上去,之后是劉知元、周暉,也都緊隨其后。
眼看著這些重量級的人都上去了,其余勢力帶隊的人各自囑托幾句后,也踏上岳卑山,只是他們大部分人并未察覺出岳卑山的異樣,越是往上走,越是滿肚子疑惑。
不過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既然有青玄宗、天河宗、飛鴻山莊,以及道一門領頭,怎么也輪不到他們這些“小角色”去打頭陣。
這樣想后,雖然疑惑依舊,但卻莫名的安心不少。
各自的長輩紛紛離去后,留下的這些真正參加大會的年輕人一個個都大眼瞪小眼,不知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這山上肯定有玄機,我先去看看。”
有人站了出來,可他還沒走出幾步,國異局負責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攔下了他,面帶微笑的解釋著:“還請稍等,現(xiàn)在大家還不能上去,等到九點就行了。”
這人不解問道:“那我們現(xiàn)在就都在這里等著?”
秦飛注意到,這出來解釋的人正是他曾見過的林英。空塵前輩接回小道姑的時候,國異局出面的人正是他。
“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十二了,麻煩大家再等八分鐘就好。”林英保持著淡淡的笑容,“至于在這八分鐘里做什么……我可以給大家一個小小的忠告——同心協(xié)力,其利斷金。”
眾人心神一動,這是在提醒大家接下來團隊合作的重要性嗎?不少人陷入沉思,而這站出來的人朝林英抱了抱拳:“在下俞明。”
林英笑著答道:“國異局,林英。”
俞明問道:“不知道這第一項考核還有沒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僅僅只說是登山,留白的地方未免太多了,我們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還望林兄指點一二。”
兩人的對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畢竟摸不著頭腦的可不止俞明一人。不過他也是機敏,竟然想到要從國異局的人身上找尋突破,其余人不是說想不到這樣做,但反應都不如他快。
只是林英這次搖了搖頭:“曹主任都已經(jīng)說的足夠清楚,這第一項考核就是登山,而且不管達沒達到山頂,都不會遭到淘汰,還有什么值得我去說的呢?”
他笑著,卻擺明是不會再透露出更多消息,俞明等人只好抓住“同心協(xié)力,其利斷金”這點做文章。
于是場面一下子就熱鬧了許多,彼此關系好的個人或者宗門家族,雖然都還不知道等下要面臨的困哪是什么,卻已經(jīng)互相約定好等下在上山的路上,大家同舟共濟,一起攀登。
而俞明則比這些拉攏親友的人想的更多,他沉思片刻走到所有人面前,振臂一呼:“各位!我覺得與其各自為盟,不如我們所有人團結一心擰成一股繩,以最快的速度登上山頂,這樣大家就都能完成考核,繼而拿到獎品!”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如青玄宗、天河宗這樣的大宗大派,或許瞧不上國異局的獎品,但對于其他不那么強盛的勢力,來參加這場大會的目的之一可就是為了盡可能拿到更多的獎品了。
更何況這些人中還有不少是無門無派,甚至沒有長輩照拂,修煉只能靠自己的散修,修煉所需的資源也只能自己想辦法。就算通過第一項考核的獎品僅僅是一瓶D級的能晶萃取液,對他們而言也是極好的。
對于俞明的提議,大部分人都有些心動。
但之所以是大部分,就是因為不等于全部,除開沉默著沒有響應,或者干脆無視的人,也有嗤之以鼻的人。
“幼稚!”
說話的人是飛鴻山莊的弟子謝潼,他眉宇之間不無倨傲之色,但只要站在他身邊便能感受他的一身蓄而不發(fā)的渾厚氣勢,可見實力不俗,而更重要的是其余飛鴻山莊的弟子也隱隱以他為首。
被人當眾譏諷,俞明愣了下,不過卻沒有動怒,反而是和和氣氣的請教道:“這位朋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不妥之處?”
“既入此門,我輩之士,競鰲頭、逐大鹿、爭作鳳首,當與天斗、與地斗、再與人斗!”但謝潼看也沒看俞明一眼,而是向前走去,“考核的目的本身就是篩選出強弱,強者登天,弱者沉淪,而你卻想著闔家歡樂,這不是可笑還能是什么?弱小之人要想的應該是怎樣擺脫弱小,以為抱團取暖就能比過強者,不過是自我麻痹的愚蠢手段。”
他人已經(jīng)站在第一塊青石臺階的面前,頓了頓腳步,依舊沒有回頭:“靠幾分唇舌,振臂一呼就想有百應,你以為這里是小孩子們的聚會,只看誰能說會道?幼稚至極。”
話音落,他抬手抽刀,力劈而下,鋒利的刀刃似乎將空氣都撕裂開來,形成難以捕捉的殘影。猛烈的刀芒迸發(fā)而出,呼嘯著沿青石臺階鋪成的簡陋山路斜沖而上,其勢若要直沖云霄,兩旁塵土草屑翻騰而起連成一片。
這一刀,好生猛烈霸道!
在場眾人原本還心有不服,就算你是飛鴻山莊的人,也不過出身比我們好一些,憑什么這樣譏諷我們?可在這一刀之后,他們都陷入沉默,將要說出口反駁的話,也咽了回去,消散于無聲中。
就如謝潼所言,既入此門,這一路便都是競爭。
而這門,便是指的覺醒者這一身份。
覺醒者間的競爭,比職場、商場,乃至于官場,都要更加的赤裸和直接,在披著文明外衣的條條框框下,其實是再殘酷不過的叢林法則。
強者登天,弱者沉淪。
因為覺醒者有著常人所不能企及的力量,而就算是同為覺醒者,不同品級不同天賦不同功法不同異能,也將導致在力量上有所差距。
在覺醒者中,實力或許不是唯一的標準,但擁有實力的人,肯定能有更大的話語權。
謝潼這強大而蠻橫的一刀,雖然是劈在岳卑山上,但卻如斬在每個人的心坎上。他們自知在這一刀下如果正面抗衡,毫無還手之力,所以被這一刀斬的個個都啞口無言,縱有不甘也盡數(shù)咽進肚子里。
憑借一刀震懾全場的謝潼依舊是頭都沒回,沒有再出言譏諷,也沒有耀武揚威,反而是望著這條簡陋的山道,定了定神。
山道簡陋,在這一刀過后,兩旁更像是被犁過一遍,愈顯狼狽和破敗。
但仔細看才能發(fā)現(xiàn)“犁過”的痕跡很淺,僅僅是最表面的一層泥土草屑翻了起來,不僅青石臺階沒有一絲裂痕,就連其邊緣的青苔都毫發(fā)無損。
謝潼若有所思的沉吟半晌,忽然爽朗一笑:“原來是這樣!”
緊跟著大步邁上青石臺階:“走了!”他這一聲并非招呼的在場眾人,而僅僅是飛鴻山莊的其他弟子。
他們就這樣像是在后花園中漫步般踏上通往山頂?shù)那嗍_階,個個都輕松的讓人難以置信。
“怎么他們能上去?你們不攔下他們?”
有人下意識的朝林英問道,而林英指了指自己腕上的手表:“各位,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點過一分二十四秒了,在謝潼斬出那一刀的時候,正好是九點鐘了。”
原來這謝潼把時間掐的這么準?
眾人這才恍然驚醒,有一人速度最快,像箭一般的朝著青石臺階竄去,可他才剛剛踩在第一塊臺階上,身形還沒落穩(wěn),就像是撞在什么無形的屏障上,瞬間被彈回去。
好在他手腳也是敏捷,在半空中一個騰起穩(wěn)住身形,落在地上時雖然后退幾大步卸力,略顯狼狽,但好在是沒摔在地上。
此情此景,讓其他人更加納悶了,為什么飛鴻山莊的人走上去輕輕松松,而這個人卻連第一塊青石臺階都沒站穩(wěn),就被反彈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