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也不方便在問,簡俏看著班級考核的出勤情況,皺眉:“程岳波怎么又這么多天沒來了?”
林奇摸了摸鼻子,拿起筆給他勾上了。
“你……”
“什么?”林奇還裝傻,“先工作吧。”
誰讓他答應了程岳波呢。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簡俏搖搖頭,仍是不忘提醒林奇:“他這樣三五天不出現(xiàn)在學校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就要由你負責了。”
“我知道。”林奇說。
既然如此,簡俏也沒有繼續(xù)說。
中午的時候接到程子恩的電話,簡俏正在趕往醫(yī)院的路上。
他在電話那頭問:“你干什么呢,怎么那么吵?”
“我在路上。”冷風從脖子中灌進去,簡俏拿手機的手都有些抖。
“怎么現(xiàn)在出去了?”程子恩的背景倒是很安靜。應該是特地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的。
“我早上把U盤落在家里了,所以我回去拿。”簡俏有些心慌的扯著謊。
“哦,”程子恩不疑有他,忍不住追問,“那搬房子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昨天到現(xiàn)在,簡俏根本沒心情考慮這些事情,只能抱歉的說:“對不起,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程子恩沉默了,簡俏知道他可能生氣了,可是,她真的無能為力:“程子恩……”她想解釋,但是話到喉頭,又不知如何說起。
程子恩沒有再追問,一直在等著簡俏說,可是等來的,最后卻只是一聲低低的嘆息。
簡俏一邊講電話一邊開車,所以分了神,前方的岔路口突然出現(xiàn)一輛大貨車,情急之下簡俏啊的大叫,車子危險的往旁邊一歪,撞上了路邊的花壇。
手機里傳來程子恩著急的叫聲,簡俏的手腕狠狠的甩在地上,無力的耷拉著。不過她仍舊忍著痛將手機拿了起來,真是禍不單行啊。最近老是出車禍,簡俏都嚇得不行了。
“我沒事,沒事。”簡俏對著手機說,“不小心摔了一下,車跟人都沒事,你別擔心了。”
程子恩仍是不放心,簡俏好說歹說,重重壓力之下說到最后她都有些急躁了:“沒事的話我先掛了啊。”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嘟嘟聲,程子恩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可是外面卻傳來董惠民的叫聲:“程子恩,還不趕緊出來?大家都在等你一個人呢!”
原來程子恩給她打這個電話是為了告訴簡俏自己要去進行半個月的集訓,所以沒辦法打電話給她了,誰知道話還沒說完,她就掛了。他還想打過去,可是時間不等人,無奈之下,他只好先選擇了上車。
簡俏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yī)院。
曾御冥的手術是下午一點開始。現(xiàn)在已經(jīng)躺在了病床上,等著護士將他推進手術間。
看到簡俏手腕上的紅腫,他擔心的要翻身下床,簡俏說:“你別動,我真的沒事!”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沒有傷到骨頭,只是擦破了一點皮。
搬家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來說。簡俏一方面想著程子恩,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太不好了,等下打個電話給他道歉,一方面又要照顧曾御冥,有些兩頭忙了。
十二點的時候,曾御冥就被推了出去。簡俏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叮囑他說:“放輕松點,不會有事的啊,我在外面等你。”
曾御冥看著她,笑,握緊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親了一下,驚得簡俏想要抽回來了,可是他已經(jīng)放開了,并說:“好,你等我出來。”
簡俏心里有些怪異,可是又說不上來,只是在曾御冥平靜的目光下送他進了手術間。
隨后的姜醫(yī)生跟了上來,簡俏對他點點頭說:“姜醫(yī)生,麻煩你了。”
姜醫(yī)生安慰她:“關鍵時期,簡俏,你要堅持住!”
“謝謝你,姜醫(yī)生,我明白了。”
等到一點,曾御冥的手術正式開始,簡俏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機給程子恩打過去,可是手機里卻一次又一次的傳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好像過去的一幕幕開始重演。簡俏不愿意往那方面想,所以拿著手機繼續(xù)打,只是,仍舊沒有通。
她傷心之余,是失望,失望之余,卻有些憤怒與悲哀。
為什么要關機啊,難道僅僅是因為剛才她掛了他的電話嗎?怎么可以這樣!
但簡俏仍是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揚起笑臉,推開了簡明涵的病房大門。
簡明涵在咳嗽,見簡俏進來,忙不迭的將手邊的毛巾藏到了身后,簡俏愣了愣,問:“我媽呢?”
“你媽他去打熱水了。”簡明涵瘦黑的臉上有些氣息不暢,一說話臉就憋得通紅,“咳咳,咳咳……”
不等簡俏開口,他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把藏在身后的毛巾拿出來捂住嘴巴,等他咳完,要把毛巾藏回背后去的時候,被簡俏快一步阻止了,她驚訝的愣在當場,毛巾上那暗紅色的血漬,如此的觸目驚心。
簡俏說不出話來,一臉呆滯。
簡明涵怕嚇壞了她,急忙安慰她:“俏俏,你別怕,我真的沒事。”
黃桂香推門進來看到簡俏手拿的毛巾,同樣一陣心慌:“怎么還會咳血呢,醫(yī)生不是說暫時沒什么大礙了嗎?”
簡俏放下毛巾,便往張醫(yī)生的辦公室走去。
張醫(yī)生聽她說了請客,并沒有太大的驚訝,他說:“到了這個時候,這些都是很正常的。”
“可是他真的好難受,醫(yī)生,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讓他好過一點嗎?”
張醫(yī)生說:“辦法也不是沒有,國外有一些進口的專門針對肺癌的藥,只是費用相對較高,所以醫(yī)院一般不建議病人服用。”
“為什么?因為有副作用?”
“副作用每個藥都有。”張醫(yī)生說,“主要是因為費用太過昂貴,普通的家庭根本承受不起。”醫(yī)生很惋惜的看著她。
是啊,他們也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啊。
“我看還是先進行一次放療吧。”張醫(yī)生說,“看了情況再決定下面的路要怎么走吧。”
“我知道了,謝謝你,醫(yī)生。”話雖如此,可是簡俏仍是不死心,最后仍是追問了一句,“醫(yī)生,那用那些進口藥的話費用大概在多少左右?”
“五十萬左右。”張醫(yī)生合計了一下,給出了一個比較保守的數(shù)字。
當然,這只是指那些藥的,不包括其他住院與手續(xù)的費用。
五十萬!簡俏的心頓時一沉。
簡俏心事重重的離開了醫(yī)生辦公室。
剛剛走近病房,就發(fā)現(xiàn)黃桂香在外面偷偷抹淚,簡俏走過去叫了一聲:“媽。”
黃桂香急忙胡亂把眼淚一擦:“俏俏,你回來了啊。”
簡俏點點頭,跟黃桂香在那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醫(yī)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鼻間,讓人受不了,簡俏都覺得有些反胃了。
“醫(yī)生怎么說?”
“跟以前差不多。”簡俏不愿意母親也因為這筆龐大的醫(yī)療費用煩惱,所以隱瞞了實情。
黃桂香哦了一聲,突然從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本存折:“來,俏俏,這個你拿著!”
簡俏吃驚了一下:“媽,你這是干什么!”
“俏俏!”黃桂香說,“媽這些年就存了這些錢,你拿著,我知道錢肯定要很多,不夠咱們再想辦法啊。”
“不,不,”簡俏把存折還給黃桂香,“媽,你說什么傻話,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來想辦法就好了,這些錢你留著,你要是都拿了出來,你將來要怎么辦?你拿著!這是你的養(yǎng)老本啊。我是不會用的!”簡俏態(tài)度很堅強,堅持不肯收。
“俏俏!”
“媽,我還有錢,這些年我們省吃儉用的,也存了點,到時候不夠我再問你要,好不好?”
“可是……”
“好了,媽,你知道我的,你別擔心,到時候我沒錢了一定不會跟你客氣的。”簡俏摟著母親的脖子,半撒嬌的說道。
“那好,到時候一定要告訴我啊,別自己強撐著。”黃桂香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周圍都堆了起來,到底是老了啊。
“對了,俏俏,子恩呢?”黃桂香知道他們沒離婚,一開始的怨氣過去了,還是希望簡俏能與程子恩好好過的。
“他回去不對了。”黃桂香還想說什么,簡俏趕緊安撫她,“媽,你也不能怪她,是不是?”
“哎。”黃桂香嘆了一口氣,“算了算了,我出來很久了,我先進去了。”
“嗯。”簡俏點點頭,心頭沉甸甸的,又給程子恩打了個電話,只可惜仍舊關機中。
看了看時間,曾御冥的手術卻要結束了,于是簡俏在外邊等他。
“姜醫(yī)生,情況怎么樣?還順利嗎?”一看到姜醫(yī)生從手術室出來,簡俏便迎了上去。
“挺順利的,你放心吧,只要傷口不感染,他肯定可以站起來的。”
得了姜醫(yī)生的保證,簡俏臉上終于有了喜色,總算聽到一點好消息了。
“謝謝你,姜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