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恩只沉著冷靜的說了一個字:“跑!”
兩人二話不說拔腿在街上。城管人多,分頭包抄他們。如果只有程子恩一個人,這些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呢,可偏偏,還帶著一個跑不快的簡俏。
簡俏上氣不接下氣,幾乎是被程子恩拖著走。
見距離越來越近,簡俏體力有限,程子恩蹲下身。簡俏不知道他要干嘛,程子恩催促道:“上來啊!
簡俏哦了一聲,趕緊趴上去,程子恩沒有絲毫的猶豫,再次拔腿狂奔。
樣子特別滑稽。
后面是大隊(duì)的人馬圍追堵截,前面是一個帥氣的男人背著一個女人狂奔。路人都饒有興趣的停下了腳步。
場面似乎挺激烈的,簡俏不時的回頭:“哎呀,不好了,被人追上了。”
“快,程子恩,你再快點(diǎn)啊!
也不知道這些平日里不管事的城管今天是怎么了,打了雞血似地瘋咬著他們不放!
終于,在一次回頭之后,簡俏驚奇的發(fā)現(xiàn),人都不見了!
程子恩還在跑,簡俏趕緊拍拍他的肩:“行了,行了,別跑了,人都沒有了。”
程子恩停了下來,簡俏落地,發(fā)現(xiàn)他只是有些微喘。
她確定沒有人追上來,才松了一口氣:“天啊,我們跑了多少條街啊。”
“五條!
“五條?”簡俏伸出手指,“不會吧!钡亲屑(xì)一算,還真是如此。
她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城管平?刹粫@么拼命啊。
程子恩轉(zhuǎn)了一圈,最后指著大樹中間的紅色橫幅給她看。原來這兩天在評文明城市。
簡俏微微張開嘴巴:“我們這樣算不算頂風(fēng)作案?”
程子恩一怔,夸張的笑出聲來,點(diǎn)頭。簡俏也跟著笑:“不過你跑這么多路氣都不喘一下,算你本事啊。”
“小姐,那是因?yàn)楸持,要是不背你,早跑回家了!”程子恩這話說的倒是一點(diǎn)不夸張。
簡俏哼了兩聲,見危機(jī)解除,就尋思著要回去。程子恩的車海停在那里呢。
“等等我啊!背套佣髯匀坏睦鹚氖郑瑑扇朔炊诖蠼稚祥e逛起來。
簡俏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程子恩說:“好歹我救了你一名,別扭什么,站好!”
簡俏無奈的撇撇嘴,回到案發(fā)地,卻發(fā)現(xiàn)剛剛貼上去的尋人啟事此刻已經(jīng)成了一堆垃圾,躺在路邊的垃圾桶里。
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
一股無力的悲哀從簡俏心底涌起,有些懊惱的跺了跺腳,有不甘,但又無可奈何!誰讓他們遇上了這個文明城市的評選呢。
然而這個計(jì)劃并沒有因此而耽擱下來。
白天不行,簡俏就摸黑出門。程子恩是共犯。真的,這幾天,程子恩每天跟著她跑,沒有一句阻礙與怨言,簡俏都感動的說不出話來了。
又是一個寒冷的夜晚,簡俏完成了手頭上的任務(wù),發(fā)現(xiàn)程子恩已經(jīng)來到她的身邊。還買了一杯熱可可給她。
“謝謝!焙喦伪е,跺跺腳,呼吸都有了白氣兒,天是真的冷了。
他們的身影交纏在一起,長長的落在地上。看著走在自己身邊的程子恩,簡俏突然說:“程子恩,你背我吧!
程子恩沒有猶豫,蹲了下來。簡俏晃蕩著兩條腿,在清冷的街頭,有她輕輕的笑聲。
“我重不重啊!
“……還行。”要是說重,不是找死?!
“還行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有點(diǎn)兒!
“喂!
“還行,還行,沒有重的我背不動!睘榱伺略馐芄簦惩痉浅WR時務(wù)的改了口。
簡俏哼了兩聲,趴在程子恩的肩頭,美滋滋的喝著熱可可。如果這條路沒有盡頭,該有多好。
路上沒有多少行人,簡俏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他們的關(guān)系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甜蜜的,哀傷的。
程子恩背著簡俏,其實(shí)并沒有多少重量,對于習(xí)慣了高強(qiáng)度負(fù)重的他來說,這點(diǎn)根本不在話下。她偶爾說一句,他偶爾答一句。日子平靜的就像天上的那一抹溫潤的月色。
“程子恩!
“嗯?”
“沒什么,我就叫你一聲!痹S久,才傳來簡俏這樣的回答。
“好像你都一直連名帶姓的叫我。”
“有嗎?”
“沒有嗎?你再叫我一聲試試。”
“程子恩!
“……”
“好像真的是!焙喦巫约阂渤姓J(rèn)。一直沒有認(rèn)真為這樣的話題考慮過,“你不是也一直叫我簡俏嗎?”
“不,小八。”程子恩清冽如甘泉的笑聲從胸膛中傳來,真的簡俏的耳朵發(fā)麻。
“你才小八呢!彼滩蛔∩斐鍪,擰住了他的耳朵,“你干嘛給我取那么難聽的綽號啊!
“難聽嗎?小八,小八……”他還叫上癮了,連叫個不停。
簡俏怒了:“不許叫了!
“我就叫,小八小八……”
在簡俏的憤怒聲中,程子恩還將她的人甩了起來,惹得簡俏驚叫連連。
“不許再叫我小八了!”簡俏厲聲警告。
“那你也不要再連名帶姓的叫我了!”程子恩發(fā)出要求。
“我不叫你程子恩叫你什么啊。”簡俏很自然的問。
程子恩突然放下了她,在簡俏奇怪的目光中,他的臉瘦削而俊逸,直勾勾的盯著簡俏:“跟我叫,子恩”
“子”簡俏差點(diǎn)被蠱惑了,差點(diǎn)就叫出了口,只是一瞬間,就住了口。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了。
這名字實(shí)在是太親昵了。
子恩,子恩曾經(jīng),在記憶中,她似乎也叫過這個名字。在最絕望最悲哀的時候,她是不是也叫過,子恩,你在哪里?為什么你還不回來?
程子恩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勁,有些著急的催促著她:“跟我叫啊!
簡俏看著他認(rèn)真而焦慮的表情,內(nèi)心的一角轟然崩塌,在程子恩詫異的目光中,她輕輕的叫:“子恩。”
子恩,子恩。這兩個字,從她的嘴里叫出來,仿佛染了蜜。程子恩一下子喜上眉梢,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緊盯著簡俏,要求:“再叫一次,再叫一次,我剛才沒聽清楚”
簡俏的臉色一瞬間就紅了,在程子恩急切的目光中,背過身去:“回家了!
“怎么可以這樣呢,我剛才真的沒聽清楚啊!
“好話不說第二遍你懂不懂啊。”
月色朦朧中,傳來了久違的幸福的聲音。
貼了無數(shù)的尋人啟事出去,卻像是石沉大海。
一個星期以來,沒有任何消息。簡俏有些坐不住了,他們?nèi)?bào)警,但是警察卻說,這不是離家出走,更加不是失蹤人口,根本不能備案。
簡俏失望了,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一陣北風(fēng)呼嘯而過,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正好是冷空氣南下的時候,天氣冷的太快,簡明涵走的什么時候都沒帶,現(xiàn)在的他,要怎么生活。
此時此刻,生活了那么多年的親情全部涌了出來,簡俏原本就不是涼薄寡情之人,現(xiàn)在更是難過自責(zé)的不得了。
程子恩這一個星期以來除了睡覺與她上班時間,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著她,盡管他沒有說什么,但是簡俏知道,他已經(jīng)盡力了,要不然不會大街小巷的陪他貼簡明涵的尋人啟事,要不然不會陪他來警察局報(bào)案,在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中。程子恩已經(jīng)表露了他的心跡,他在試著原諒簡明涵了。
簡俏不是沒感覺的動物。所以,她感動。感動與他為她做的一切。再多的埋怨也隱藏不了這樣的感動。因?yàn)樗耘f愛著他啊。因?yàn)槿彳,所以感動?
既然程子恩能選擇放下過去,包容過去,為什么她不能?幸福如此近,一轉(zhuǎn)身,就可輕易抓住。
人啊,切莫太貪心了。
此時,程子恩的手機(jī)響了。似乎這兩天他的手機(jī)一直響,程子恩選擇了不接。但是當(dāng)他與簡俏一起走下臺階的時候,一輛軍車卻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是久未見面的夏娉婷和夏雨姐弟。
還是夏雨先輕快的打了招呼:“嗨,隊(duì)長,嫂子,好久不見啊!
真是好久不見了。只不過對于那聲嫂子,簡俏直覺得受不起。夏娉婷白了自己弟弟一眼:“我都沒說話呢,你插什么嘴啊。”
兩人跳下車來,皆是一身英氣又帥氣的軍裝,站在一起一看,眉宇間還真有幾分相似。
簡俏立刻揚(yáng)起了笑容:“兩位夏醫(yī)生,好久不見了。你們是?”
夏雨朝程子恩努努嘴,意思是為了他而來。
程子恩拉長著臉,夏雨拍拍他的肩膀?qū)捨克骸瓣?duì)長,我們是主動請纓來的,要不然團(tuán)長都想要親自出馬來抓你回去了,這次你休息的時間一直延一直延,團(tuán)長快壓不住了!毕挠暾f話的聲音不大,但是簡俏也能聽清楚。
程子恩的調(diào)令函被董惠民一把壓了下來,可是迫于上頭的壓力,他也快頂不住了。
他一直打電話催程子恩回去,無奈,程子恩分身乏術(shù),抽不開身,這次夏娉婷與夏雨正好趁著有個醫(yī)療研究會,就主動請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