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嫂呢?小洛呢?”頓了一會兒,簡俏才問他。
程岳波聳聳肩。
身后的房門突然打開,穿著一條睡裙的小洛出現在門口,見到簡俏,還愣了好久。她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記憶力還不是很好。要是每天跟她膩歪在一起,很容易熟稔起來。但是一個月那么長的時間沒見,就算她認得,也會怕生的。
簡俏丟下垃圾袋,走過去。誰知道程岳波卻說:“你手那么臟,別碰她!”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漂亮的小洛,走進了洗手間。再出來的時候,小洛還站在那里,簡俏忍不住抱起了她,又親了親。小女孩的皮膚就是好啊,粉嫩嫩的無一絲瑕疵。她愛憐的又摸了好幾下。
程岳波不屑的坐在那里,簡俏沒好氣的道:“喂,你自己弄臟的,剩下的你自己收拾。”
“誰愛收拾誰收拾。”
簡俏氣惱,不再理她,將小洛抱進了房間。可是小洛卻叫著哥哥哥哥。
小沒良心的。簡俏一腔熱血就被她這么幾句哥哥給澆熄了一大半。不過幸好,小洛還是跟著她進了房間。
小小的房間,充滿了公主般夢幻的色彩。不得不說,程岳波對誰都很殘忍,惟獨對小洛,充滿了寵溺。
“小洛,告訴阿姨,這些日子他們都在外面這么過嗎?”
小洛眨巴著大眼睛,點點頭。
簡俏的心一沉:“那你呢?在房間里面?”
小洛再次點點頭。簡俏的心無端的生疼。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啊,多少人忽略了她。她含著淚,將她抱進了懷里。
僅僅是這么一個擁抱的時間,小洛已經對她不再那么畏懼了。安靜的靠在她的懷里。
簡俏生氣了,對程岳波很生氣,出來的時候見客廳還是一地狼藉,而他兀自躺在沙發上睡覺,立刻跑過去推了推他:“程岳波,程岳波……”
“干什么啊。”他不耐煩的揮開她的手。
簡俏瞪著他:“你想睡在垃圾堆里是不是?那你繼續睡吧,我帶小洛出去。”
小洛真的很聽話,從來不主動提出要什么干什么。但是她越是這樣,簡俏就越是心疼。別的小姑娘都活蹦亂跳的,一臉的童真,唯有小洛安靜的跟在她的身邊。
他們真的是欠她太多了。小孩子能有什么錯呢。簡俏恨起了程子恩,給了她生命,又不能好好照顧她。
帶小洛在吃肯德基的時候,簡俏接到了一個電話。校長的命令還真下來了。十號開始進行為期半個月的軍訓。
才剛跨出部隊又要進行軍訓?她的人生難道一定要跟軍人聯系上嗎?
小洛烏黑的眼睛看著一臉哀嘆的簡俏,怯怯的,沒說話。
“小洛怎么了,怎么不吃了?”
小洛又低下頭慢慢的吃起來,簡俏望著她的小臉蛋出神,細碎的陽光灑落在她的頭頂,這么漂亮的小女孩,純潔的就像是個小天使,到底是遺傳了誰的基因呢。
就在走神間,小洛突然叫她:“阿姨,你的手機在響。”
她胡亂愣怔了一下,才哦了一聲,是裴清打來的。一想起離開那天那么多人對她的關心,簡俏還是很感激的,裴清問她:“俏俏,你到了嗎?”
“到了,”KFC的背景有些嘈雜,簡俏將手機貼的很緊才可以聽到。
裴清猶豫了一下,對她說:“俏俏,大隊長……”
“你說什么?”簡俏并未聽清,只聽到她說大隊長怎么了。
裴清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像是很多人說話的紛亂,她跟簡俏說了句等下再說,就先掛了。
簡俏有些心神不寧。心想著是不是程子恩出了什么狀況。她帶小洛去買玩具,不過小洛說要買書。
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買書了,簡俏甚是欣慰。
回到家,家里還是那么臟。程岳波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簡俏讓小洛先進房間,抽搐猶豫了好久,最終仍是不放心,給程子恩打了個電話過去。
可是電話沒人接。
簡俏坐在沙發上發呆,想著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她又給裴清發短信,但久久無回應。
她彎腰開始收拾那一地的凌亂。全部弄好,已經將近七點了。陳嫂被程岳波辭退,簡俏累得都直不起腰來。
將最后一袋垃圾丟到門外,又用拖把將地面全部拖了一遍,最后在噴上空氣清新劑,彌漫在空氣中的那股酸臭味才算淡去不少。
簡俏嘆了一口氣,決定找個時間將陳嫂再請回來。
給小洛簡單的做了晚餐,自己也跟著對付了一下,她去安頓小洛睡覺,誰知道小洛卻說自己可以,讓她回房間睡覺吧。她瞪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她真的會自己上床睡覺,才得以進房間休息。
這么乖巧懂事的女兒,如果是她的,一定舍不得她吃苦。
簡俏垂了垂發酸的腰,簡單洗漱了一下便躺在床上起不來了。昨晚上幾乎一夜未合眼,今天又跟打仗似地,她是真的累了。
午夜時分,突兀短促的鈴聲劃破俱寂萬籟,直鉆簡俏的耳膜而來。
她被驚醒,按捺著狂跳的心臟,拿起放在一邊的手機。屏幕上躍動著程子恩三個大字。
簡俏猶豫了幾秒,就接了,聲音有些顫抖:“喂。”
程子恩沒有聲音,簡俏又喂了兩聲,那么安靜的夜里,她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喂,程子恩,你說話啊,出什么事情了?”
“你怎么還沒睡覺。”他終于開口了,聲音卻粗噶難聽,像沙子磨出來似地嘶啞。
她的心又擰了起來:“你怎么了?為什么好像很難受?”
他的確很難受,其實沒說一句話都特別費力。不過他掩飾的極好,用刻意的淡笑化去綿延不絕的痛楚:“這么晚了不睡覺,你在等我電話?”
“誰等你電話啊!”簡俏立刻犟嘴,“我睡得好好的,要不是你突然打電話過來嚇了我一跳,我肯定睡得很香。”聽到他還能貧嘴,簡俏的心總算稍稍落定。
程子恩哦了一聲,呼吸有些急促。
夜太靜了,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被放大無數倍,他的呼吸就像喉管直擊簡俏的心臟:“程子恩,你身體不舒服?”
他壓著心口,佯裝鎮定道:“我像是不舒服的人嗎?”
也對。美人相伴,合該很舒服才是。簡俏知道自己又想歪了,不由得的心里發酸發澀:“那你這么晚不睡覺找我是要干嘛呢。”
“不是你打電話給我的嗎?應該是我問你什么事情吧。”
原來他只是為了回一個電話給她而已。簡俏的心,滿是失落。
“哦,我沒什么事情,你就當我打錯了吧,沒事了,睡覺吧,晚安。”原本的擔憂到了嘴邊只幻化成這么幾句輕描淡寫。也許他們之間,真的什么都不是。
“等等。”就在她掛電話的時候,程子恩驀地阻止了她。
然后便是冗長的沉默。
簡俏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程子恩就說:“算了,睡覺吧。”
賭氣的意味甚是明顯。簡俏很無辜的放下電話,叫住她的人是他,睡覺的人也是他。真當她是軟柿子啊,想怎么捏怎么捏。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放下電話的程子恩便痛苦的蜷縮起了身體,被過來查房的夏雨發現了。他立刻叫來了醫生。很快,又驚動了團長和政委,他們急匆匆的趕來。
董惠民沒好氣的沖守衛的戰士吼:“他媽的老子要你們在這里干什么,一個人都看不住!”
他們沒有辯駁。但是董惠民看到眼底的烏黑,立刻揮揮手:“行了,全部給我回去。”
過了大半個小時,夏雨才出來,董惠民立刻問:“那小子怎么樣了。”
夏雨點頭又搖頭:“時好時壞,傷口受感染,有點麻煩。”
董惠民一激動就喜歡爆粗口,幸好李政委拉住他:“行了行了,你也不看看幾點了,人沒事就算了,我們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看。”
臨走去,董惠民收走了程子恩的手機,最后一通電話是打給簡俏的。他心中有了個數。
校長命令在前,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簡俏也只好收拾行囊去軍訓。而且這次程岳波也要去。
簡俏看著小洛,心一橫,壯著膽子跟校領導提出了一個要求:她希望帶著小洛一起去。
原本是不可以的。但是最后還是得到了批準。
趙靜瑤說,沒見過她那么傻的,去軍訓還帶個拖油瓶,你還真當自己是人家后媽啊。
簡俏沒理她,她從來不覺得小洛是拖油瓶,小洛只是個令人心疼的孩子。
然而到了出發的那一天,簡俏抱著小洛上大巴,趙靜瑤一見,卻一把奪了過去,絲毫不記得誰說過她是小拖油瓶的。忍不住親了又親,摸了又摸。
車里的老師差不多都是簡俏狀況的。雖然不是親生的,可好歹是人家軍官的。偶有幾句難聽的,到底沒有給多少難堪。而且小洛漂亮又聽話,一口一個阿姨叔叔叫的,把他們哄得心花怒放,很快,全車人都接受了她,恨不得偷回去當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