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止歌覺得,小雪狼比變成人時的小羽兇殘百倍,也可愛千倍,若有可能,還是讓他做一輩子的小雪狼,做她的獸寵好咯。
不過,很快,秋止歌擺了擺頭,將自己這個有些危險和自私的念頭壓了下去。
站在秋止歌身側的楚纖塵見秋止歌和他們一樣,眼神盯著秦副將捂著襠部的手,眼神中是嘲諷笑意,眼角一抽,身子動了動,擋住了她戲謔的眼神。
秋止歌:“……”
秋冥的貼身副將葉霜在聽了軍中小將稟報時,高興得連走帶跑沖去了軍帳,別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楚城主家的公子是的毒醫高徒,將軍他有救了。
一定是三老爺和楚醫令回去告訴了家主,家主派人去求來的吧。
他卻不知道,他出帳外看到這是這樣一副場景,不由心中一突,“咋回事?怎么這么多人受了傷?秦……秦副將你……”的手捂著襠干什么?
“葉副將。”楚纖塵走上前朝他抱了抱拳,打斷了他的詢問,解釋道,“秦副將誤認我們是敵人奸細,想要抓我們,然后雙方就打了起來,呵,誤傷……是誤傷!”
葉霜臉色不顯,心中很不滿,秦老六是越來越不把他們放在眼里了,先前有將軍壓著他,現在將軍昏迷不醒,他在軍營作威作福,還作到楚公子的頭上來了,于是也就不管了他們,雙手對著楚纖塵抱了抱拳,“楚公子,麻煩你跑這一趟,快請進。”
楚纖塵聽了葉霜的話愣了愣,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沒多做解釋,帶著秋止歌一行往帳中走去。
葉霜在臨行前,將手中剛剛軍中小將給自己的手令遞給了秦老六,“秦副將,他的確是楚城主之嫡子楚纖塵,且是毒醫木錦衣的高徒,宮中楚醫令的嫡親侄子。”
葉霜說完就離開了,秦家再怎么勢大,楚纖塵的身份也不是他說拿捏就能拿捏的。
秦老六拿著那張手令,捂著臉,眼神陰狠的望著葉霜的離去,然后一口濃痰呸的一聲吐在地上,等到皇帝駕崩,大皇子坐上那個位置,他且看他們再怎么蹦跶。
且不說秦老六恨恨的離去,秋止歌一行進了軍帳,在葉霜的帶領下進了秋冥大將軍的臥室。
因為葉霜成功的誤會楚纖塵是來救人的,葉霜也不記得秋止歌,在他熱情的招呼楚纖塵時,秋止歌一行默默的跟在二人身后,很低調。
軍帳內是典型的軍中布置,簡樸整潔大氣,墻上掛著弓箭,刀劍,盔甲什么的,還有大大小小的輿圖,看上面的標識,除了天權王朝的,還有天璣王朝的。
秋止歌在心中默了默,不怪軍中不隨便讓人來,這些東西可都不是隨便能給別人看的,看來楚城主一家的確得爹爹和他屬下信任,葉霜充分信任楚纖塵,連對他們這幾個人問一句的意思都沒有。
走進臥室,一股子藥味撲面而來,秋止歌便瞧見一個身材高大,典型武將模樣的男子躺在床上,只不過,和她有著一模一樣的鳳目卻緊緊閉著。
他的膚色是古銅色,此時卻有些蒼白,兩腮邊胡子都長出了老長,應是在昏迷后就沒有仔細打理過,秋止歌打量打量著心中一悸,鼻子還有些泛酸。
秋止歌知道,這是這具身體的血緣使然,不由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雖然便宜爹爹因為對便宜娘親的執著愛戀使他忽視了原主,但對于一個戍守邊疆的將軍來說,恐怕也是身不由己。
北疆距京城千里迢迢,隔著千山萬水,又加上天璣王朝常常挑畔,怕是當年那點氣在后來被國家安危的重負壓著,沒法顧了老父和幼女罷。
守在床邊的軍醫是個半百的老頭兒,頭發未白,臉上有點兒皺紋,見葉霜領著人進來,立即讓開了位置站在一旁,剛剛軍中小將稟報時,他是聽到的。
將軍身上的毒連楚醫令都束手無策,他就更不用說了,聽葉霜解釋說是毒醫木錦衣的徒兒,又是此地城主之子,他怎么著得給他點面子。
不過,看著楚纖塵的年紀,似乎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不禁又皺了眉頭,一個未及弱冠的黃口小兒,他再怎么著師從毒醫,他也得有時間慢慢磨練和學習醫術啊,他不相信他的醫術能比楚醫令高明到哪去。
只是讓葉霜和老軍醫沒有想到的是,楚纖塵進了房間后卻沒動,眼神看向一個比他更小的公子,小公子鳳目熠熠,很是很精神很是好看。
“要不要我先看看?”
秋止歌剛剛在打量便宜爹爹時,用了天醫視,雖然沒有把脈,心中已經有了數。
于是微笑著點頭,“楚公子你自行把脈,不用問我的意思。”
恩?
秋止歌的回答讓葉霜和老軍醫側目。
他是誰?
當然,楚纖塵現在滿心滿眼的是展露自己的醫術,躍躍試試的想替秋冥大將軍看病,剛剛來的路上,他可是聽止歌妹妹說了,自家在宮中做醫令的大伯來替他看過,說是無法解毒呢。
若是自己能解這毒,那豈不是……
楚纖塵想得非常非常的美好,但是--
理想豐滿得像唐朝貴女,但現實瘦得像現代排骨精。
他彎腰站在床側,拉著秋冥大將軍的手腕,把脈把了足足一刻鐘,眉頭也皺得越來越緊。
果然師父罵得沒錯,自己不過是紙上談兵,他只知道秋冥將軍的確是中了毒,但是卻不知道他中的何毒,更不談解毒。
在眾人殷殷期待的目光中,楚公子的臉脹得通紅,左手把了把右手,右手把了把手左,足足折騰了半個時辰,也沒把出個所以然來。
看到他這個模樣,葉霜的神情從開始的充滿希望,到后來的慢慢失望,甚至是有些絕望,而老軍醫的神色始終保持著不屑和嫌棄的神色。
一個奶娃子而已,還真當他是救世神仙。
楚纖塵熱情好意,秋止歌不忍心她為難,于是上前兩步,走到床側,拉了秋冥大將軍的右手,也做了把脈的模樣,“我來吧。”
楚纖塵臉上的尷尬霎時無蹤無影,代替的是無比震驚之色,“你,你……”會醫術?
宇文朗實在看不下去了,叫你小子得瑟,以為自己比自家大伯強,斜著眼看楚纖塵,“我家歌兒她是中級煉藥師,她家師父是宗門級煉藥師!”
南宮棠和南宮梨兄弟二人立即對他怒目而視,“我們都沒敢說是我家歌兒,你倒是敢得狠!”
“哼,現在不是,回京城后我讓爹娘認了歌兒做干女兒,她就是我家歌兒了,遲早的事。”宇文朗一臉得意,要是以前他還不敢說這話,但自打自己為了救歌兒傷了雙腿后,歌兒對他親近多了。
秋止歌:“……”
我答應過了嗎?
還干女兒!
小雪狼也從秋止歌懷里伸出頭,一雙冰藍色的狼眼惡狠狠的盯著宇文朗,向他亮了亮尖利的爪子:那是我家姐姐,不是你家歌兒!
宇文朗發現自己竟然看懂了小雪狼眼中傳遞的意思,想著他的兇殘,不由得縮了縮膀子。
幾人的對話聽得葉霜和老軍醫一頭霧水,尤其老軍醫看著秋止歌竟然也在替秋冥將軍把脈時,不知道是該笑話還是該惱怒為好,今天竟然這么多人搶他的活計,簡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歌兒?
將軍的女兒秋大小姐不是叫秋止歌嗎?
難道……?
葉霜的眼神盯在秋止歌臉上,但是不敢認,因為秋止歌廢物的名頭,軍中好多人都知道,為此,秦老六那一伙沒少在背后,甚至在將軍面前笑話他。
說他光打仗厲害有什么用,老婆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人跑了,一個獨女還是廢物,千年的廢物。
上次三爺來,也沒聽他說秋大小姐會醫術,且是中級煉藥師了呀。
秋止歌感覺到葉霜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臉上,于是揚起頭沖著他笑了笑,一雙眼笑成了彎彎月牙,“葉叔叔,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歌兒呀!四歲那年你去秋府還把我架在脖子上騎馬呢。”
秋止歌在初見葉霜時是真不認識他,但就在剛剛她為便宜爹爹把脈時,她腦中亮光閃過,一段屬于原主和葉霜的記憶浮在了腦際。
葉霜一愣,腦中也浮現了多少年前自己去秋府找秋冥大將軍稟報軍情時,一個長得粉雕玉琢,白白胖胖,頭上梳著兩個啾啾,啾啾上還插著兩朵粉色珠花的小丫頭來。
他記起來了,當時小丫頭蹣跚著步子,跌跌撞撞的跑向了自己,一點兒也不認生,兩只小手一張,沖著他就嚷嚷,“叔叔,騎馬馬,騎馬馬……”
然后,在秋冥將軍微笑著的默許下,他一把抱起小丫頭騎在肩上,把小丫頭高興得咯咯直笑……
后來,沒過多久就聽說……
葉霜心中為秋將軍揪心的同時,眼神亮閃閃的看向秋止歌,“大小姐,真……真的是你?”
秋止歌松開了把脈的手,她本來就是做做樣子的,沖著葉霜點了點頭,“葉叔叔,是我!爺爺在三叔和楚醫令回去后就立即派了我來北疆。”
葉霜臉上都是驚喜,“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我就知道家主他老人家不會不想辦法救將軍的,大小姐,你不知道……”
“葉叔叔,你叫我小歌或者歌兒吧,別大小姐大小姐的叫,叫得生份了。”
“哎……好,好。小歌,你這次來家主他人家是怎么交待的?”葉霜有見了秋止歌的驚喜,但更多的是擔心躺在床上躺了一個月的秋冥,時間太長了,他都要頂不住了。
秋止歌理解他的心思,也不拐變抹角,“葉叔叔你可能不知道,我現在已經是中級煉藥師后期,很快就是高級煉藥師了,而且我除了會煉丹,還會醫術和解毒。”
“爺爺他老人家派我來,是有兩手準備,一,如果我能給爹爹解毒,那是千好萬好。二,如果我也不能解,那就去請毒醫他老人家出山。”
葉霜聽了后,直接忽略了秋止歌嘴中的一,而是急道:“小歌,你和家主不知道啊?毒醫他老人家性子怪,哪里請得動的?要是能請得動,也不用等你們來,我就是去雪狼谷跪著求也要去求來的。”
秋止歌看了他一眼,是個直性子的好漢子,“我知道,爺爺他也知道,葉叔叔不用擔心,既然爺爺讓我去請,那就是能請他出山的。”
“真的有法子?”
“真的有法子!”
秋止歌點頭肯定,葉霜臉上的焦慮之色這才緩和了許多。
然而,在秋止歌和葉霜沒有注意到的角度,那老軍醫在聽了秋止歌的話后,眼神閃了閃,暗暗用眼角的余光往秋止歌的臉上掃。
還以為是位小公子,原來是個小丫頭,還是位擅醫術的小丫頭,要不要對那邊的人說?
在秋止歌為秋冥大將軍把脈,以及與葉霜對話時,楚纖塵一直愣愣的看著她,沒想到比自己年紀小了兩歲的她已經是中級煉藥師后期,而且,她還比自己承得住氣,不顯山不露水的。
他應該早就想到的,他受傷時吃的那些極品丹藥怕是她自己親自煉制的吧?
秋止歌忽視了楚纖塵灼熱敬佩的眼神,走到桌邊拿了筆墨在紙上列下一堆的藥材單子,遞給葉霜,“葉叔叔,你去問一下,這些藥材軍中有嗎?”
葉霜看著手中的藥材單子,想到什么,猛的看向秋止歌,“小歌,你……你要這些藥材干什么?”
秋止歌神色平淡,“爹爹的解藥需要這些藥材。”
什么?
這一下子所有人的眼神都向了她,尤其是老軍醫和楚纖塵。
“小歌,你的意思是你已經知道將軍中的是什么毒,還且還能為他解毒?”葉霜震驚,且驚喜。
秋止歌點頭。
“是的,葉叔叔,不過,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藥材,有幾味藥材得我親自出去尋找,軍中肯定不會有。”
“哦。”
葉霜被突然的驚喜弄得暈乎乎的,拿著藥材單的手都在顫抖,根本沒聽清秋止歌在說什么,下意識點點頭。
“還缺什么藥材?你說說看。”
倒是老軍醫眼神一閃,直直的看向秋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