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三十二年七月,瑯琊王夙夜攜巫女楚馥平安回京,帝旨,大赦天下。
在史官的筆下,對于楚馥與夙夜掉下山崖之后的歸來,只有如此淡淡的一筆。
但,實際上,當鳳羽帶著楚馥與夙夜的歸來時,卻在京城里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他怎么還不死!她怎么還不死!他們怎么還不死!”后宮的某所宮殿里,華妃雙眸帶恨的嚎啕著,一揚手就揮落了一桌子的瓷器擺設。
“哼,我早晚會讓他們死徹底的!”兵部尚書府的書房里,阮景嶼捏碎了他最心愛的杯子,血順著指縫流出。
“她為什么還活著!怎么能怎么還活著!”丞相府的家廟里,楚茉雙手緊緊的握著拳,望著祖宗牌位,雙眸恨的沁血。
甚至,在還有很多很多知名的,不知名的地方,明面上的,暗地里的那些人們,也都似乎在觀望著,觀望著丞相府和瑯琊王府的情形。
“太子殿下,也是來看馥兒的?”
在楚馥所住的‘緋櫻雪晴’外,北辰晟遠遠的見了太子北辰鈞,規(guī)矩行禮。
“嗯,馥兒還不曾醒來么?”
太子見著北辰晟的出現(xiàn),并不算意外,只是微微頜首之間,目光瞥向了北辰晟身后的院落。
“是,聽未央和執(zhí)念說,從鳳羽帶她回來,就一直不曾醒來。哎”
北辰晟長長的嘆息著,一臉的愁容,沒有半分的虛假。
而太子見著北辰晟的模樣,心里會意自己就算是過去了也都是一樣的局面,方是轉(zhuǎn)了身子,與北辰晟一起并肩,朝著大門的方向走。
“既然如此,本宮再進去,也是一樣。不如就好心先送你回大營,免得被有心人抓了把柄,告到父皇面前去!
“嗯?那就有勞太子殿下了。”北辰晟有一些意外的望著太子,但最終也還是點了頭。
“無妨,你我也是兄弟,不幫襯你,本宮還要幫襯誰!碧游⑽⒌念M首,輕輕的笑容里,帶著難得的親和。
“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
北辰晟并沒有拒絕太子的好意,緩緩的與太子同行。
只是,在這一刻,北辰晟聽著太子的話,心中卻并不那么好受。
關于北辰的局勢,尤其是在楚馥與夙夜短短失蹤的這將近十天的時間里,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緊張。
各個皇子,似乎都想在這件事上,做些文章,以表達自己的立場,或者態(tài)度。
而北辰晟,本不過是一個閑散的,有著爵位的世子,但卻因為此時掌管著軍機大營,而屢屢被人示好。
所以,如今的北辰晟身上,那種曾經(jīng)的無憂無慮,也在漸漸的消逝
而另一處,隱秘的暗室里,燭光搖曳。
“蕓兒,父皇對瑯琊王昏迷的事情,究竟是個什么態(tài)度?”
北辰澈的聲音,帶著細細的吻,低低灑在了宸妃鏡蕓的耳邊。
“老頭子自然是擔心寶貝的不得了。只不過,如今群醫(yī)無策,只能靠著鳳羽的救治了!
“鳳羽?那究竟是有幾分的把握。”北辰澈的目光一沉,直直的望著鏡蕓。
“不知道,鳳羽又不是北辰的人,所以,他不愿跟老頭子回報,老頭子也沒辦法!
“嗯,楚馥似乎也一直在昏迷著,沒人知道他們究竟在掉下山崖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更沒人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會醒來!
“沒事的,澈就不必擔心了。楚馥不是一般的女子,必定是會醒來,再助你一臂之力的。只不過”
鏡蕓望著北辰澈眼里的擔心,無聲的勾了勾唇,眼里極快的閃過了一絲復雜的情緒。
“只不過如何?”北辰澈的皺眉,這些日子,一想到再看不到楚馥,心中就不免的有些亂。
“只不過之前老頭子既是默許了楚馥與夙夜在一起,那么這些日子里,指不定他們已經(jīng)有了夫妻之實!
鏡蕓一字字緩緩的說著,可那樣的話,她卻更清楚的知道,可以一下刺進北辰澈的心中。
“嗯,那是他們的事,本王在乎的,只是我們的大業(yè)到時候,你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我身邊!
夜,越發(fā)的沉,天上,更沒有一顆星星閃爍著。
緋櫻雪晴之中,一直默默守著楚馥的未央,一只手支著頭,不斷的在案幾旁犯困。
而楚馥則是安靜的睡在軟榻上,寧靜的睡顏,沒有半分的苦痛一般,仿若當真只是好眠。
風,一瞬吹了起來,帶著一絲與以往不同的氣息,漸漸的在房內(nèi)散開,而未央終是撲通一聲,徹底的趴在了案幾上,沉睡了過去。
只在那一陣風后,那一黑一紫兩道人影,無聲的出現(xiàn)在了房間里。
“她如何了?”
一身黑色錦袍的北辰毅緩緩的坐在了軟榻邊,抬手細細的撫著楚馥蒼白的臉頰,話出口時,卻帶著極致的低氣壓。
“不是很樂觀,她身上那幾種罕見的毒,非但沒有以毒攻毒的效果,反而漸漸的開始融合,變得格外的復雜!
傾安面無表情的低低出聲,但她的雙手在袖中微微的顫抖著。
“想辦法把那些毒處理了!
北辰毅聽著傾安的話,停在楚馥臉上的手,不由的一頓,側(cè)頭望向了傾安,那一雙深瞳里,是絕對的命令。
“屬下無能為力。她五臟六腑之內(nèi)的毒已完全不在掌握之中,只怕就算是屬下的師父還活著,也難以有辦法解決。”
傾安定定的說著一字字,冰涼的好似沒有任何的溫度。
“呵,那你就給她陪葬!”
北辰毅一時怒極,一把掐住了傾安的咽喉,微微的用力。
“就算殺了屬下,屬下的話,依舊不會變。只不過樓主覺得為了眼前的女子而殺掉有用的傾安,值得么?”
傾安微微的瞇起了雙眸,望著北辰毅的目光依舊的沒有任何的情緒。
“哼,有用無用,是本尊說了算!”
北辰毅掐著傾安的咽喉,力道越來越大,而傾安的臉色,也越發(fā)的蒼白,甚至連呼吸都漸漸的有進無出。
“若她背叛了你呢?”
傾安蹙起了娥眉,卻沒有掙扎,始終只由著北辰毅的動作。
“什么?”
北辰毅微微的一愣,目光置疑的望著傾安,但手上的力道卻漸漸的小了。
“我猜,她已經(jīng)背叛了你。”
傾安冷笑了一聲,望著北辰毅的自欺欺人,正在考慮還要不要說什么的時候,驀然之間,楚馥微微的動了眉,接著,卻是呢喃了那一聲。
“別這樣。夜”
但,這一切卻好似一把帶著毒的匕首一般,直直的刺進了北辰毅的心口。
“如何,屬下并沒有說話。”傾安睨了一眼北辰毅黑透了的臉,依舊有些不知死活一般的出聲。
“滾!”北辰毅怒極,一掌打向了傾安,打的傾安連連的倒退,唇角更是溢出了一絲的血色。
至于傾安始終只是望著已在憤怒邊緣的北辰毅,眸色深深,最終也再沒多說什么,只是安靜的一步步走出了房門。
“馥兒你怎么對得起我?!你怎么能背叛我!”
北辰毅低低的聲音,在楚馥的耳邊一字字的重復著,帶著他前所未有的恨。
甚至,北辰毅恍惚的想起了那一天在羅漢堂,他們之間的對話,想起了那時楚馥的態(tài)度,心口更是不由的一痛。
北辰毅身上的殺氣越來越濃,而他卻依舊握著楚馥的手,仿若愛人之間一般,細雨呢喃著。
“馥兒,你不可以,不可以背叛我否則的話,我會親手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