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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 > 其他小說 > 情風律意肖文靜葉子襄 > 第377章 害怕
“呵呵。”肖文靜笑道,“你覺不覺得這房間、蠟燭,氣氛好像結婚的日子?”

他沒有笑。

鳳目凝視著輕輕搖曳的燭火,燭芯漸漸彎倒,他伸出小指仔細的挑起來,燭火跳了跳,重又變得明亮。

“楊慎思?”肖文靜看他一直把指頭放在火里,怔怔的似在出神,忙一把抓過他的手,叫道:“楊慎思!”

他抬眼看著肖文靜,墨黑的瞳仁在燭光中閃爍的看著她。

“你怎么了?”

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看了看已被灼傷的指頭,隨意插進褲袋里。

“啊……剛才村長告訴我,這間房真的是他當年和太太結婚的房間哦……”他半身傾向肖文靜,興致勃勃地道:“怎么樣,咱們也來試試吧?”

肖文靜一怔,倒不是因為他言下之意,而是他這種神情……楊律師居然也有這樣的神情?

好難接受哦。

問男神變牛氓怎么辦,在線等,急。

肖文靜轉身背對他,望著窗外。

他在背后待了一會兒,低聲道:“我明白了。”然后起身,腳步從容的拉門出去,走遠。

肖文靜這才垮下肩膀,伏到窗臺上。

楊慎思,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樣?

天空是深灰色的,即使是黑夜,云層仍是密密實實地擋住人們望向蒼穹的眼。

腦海中,另一個聲音冷冷說話。

你呢,你又想他怎么樣?

你想他愛你,結果他愛你了,為什么你不愿意跟他更進一步,像所有正常的情侶那樣?

窗外是一個小小的院子,花木扶疏,透過枝葉縫隙,能看到對面的房間兩個敞開的窗口。

龔少穆和林思懿分別坐在隔鄰那堵墻前,以同樣的姿勢發呆。

相愛的人不是都渴望離對方近一點,再近一點嗎?你和楊慎思之間不像他們之間那樣存在第三個人,為什么你仍是瞻前顧后,踟躕不前?

我不知道,肖文靜聽到自己在回答,我只是覺得還不夠,現在還不行。

肖文靜沮喪地交疊了手臂,將頭深深地埋進去,任長發披散下來,將她與整個世界隔絕。

“啪”一聲,一顆小石子擊在肖文靜肩上,濺了開去。

一陣夜風撲進來,吹亂了她的頭發,窗戶在風中晃動,“咯吱”作響,窗邊桌上的蠟燭無聲無息地,熄滅。

肖文靜抬起頭,漆黑的庭院中有一條顏色更深的人影,淡淡的星光在他身周鍍出一層銀邊。

“誰在那里?”

“楊慎思,是不是你?”

“……那個人類的少年……”細細柔柔的女聲在黑暗中漾開,仿佛能通過聲音描繪畫面,那個如工筆仕女圖一般的秀麗的少女。“……是叫小來吧?”

“你是誰?!”肖文靜一驚,反手背后握住“陰刻風水”,叫道:“你想干什么?”

一件物事隨夜風輕飄飄地飛進房間,展開,緩緩平鋪到地面,依稀是小來白天穿的比同伴質地略好一些的衣衫。

那個陌生女人繼續細聲細氣地說話,語調卻是冰冷的,帶著冰刃一般銳利的殺氣:“不想他死的話,就跟我走!”

肖文靜愣住,忽然笑了。

“這么老土的威脅……你不會以為我是什么舍己救人的英雄吧?我像是那樣的人?”

“你!”那女人怒道,隨即收聲,像是頗忌憚附近的某人,只氣得渾身發抖。

肖文靜心念一動,向她身后望了一眼。

對面的窗仍開著。

肖文靜思索片刻,站起身。

“好吧,你贏了。”她無奈地道:“真稀奇,活了二十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我是個地地道道的傻瓜。”

那女人得意地笑了半聲,探手抓住肖文靜后領,一把將她從窗口拎出來,腳步不停,提著肖文靜跳上圍墻,輕盈的躍下,速度奇快,幾下起落已經穿出村落,鉆入樹林。

黑漆漆的樹林某處有一團光,稀疏的樹木沒有影響她躥高躍低直達光亮處。在肖文靜決定把從胃里顛到喉頭的晚飯大方的倒在她身上前,那女人甩手把她扔到了地上。

肖文靜跌在硬梆梆的土地上,草都沒幾根,摔得她全身的骨頭齊齊呻吟。

定了定神,她撐起半身,問道:“小來呢?”

一邊四下張望,突然發現這景象有點眼熟,仔細一看,右手邊的像個大包子的巨石可不就是張村長嚴禁外人靠近的“劍冢”?而左面前方一米左右,懸浮在五六樓高的半空中充當光源的,正是那棵從天而降的神樹!

“殺了你,我會記得放他回去。”

那女人款款從黑暗的樹林走進光線中,肖文靜抬頭看去,竟是位美貌少女,緋紅的衣裳映紅了少女原本雪白的面孔,連那雙脈脈含情的眼睛都染上艷紅的殺意!

“你到底是誰?”肖文靜向后挪動,背抵住冰涼的巖石,“為什么要殺我?”

“我是第五關的陣靈。”那女人不疾不徐逼近肖文靜,冷冷道:“我叫愁娘。”

第五關?“絕岸愁傾覆”?可是她明明還沒有過第四關啊!

肖文靜拔出楊慎思的槍,對準她。

愁娘視若未睹,一步一步走近巖石。

肖文靜跳起身,見她將右臂伸入巖石的陰影里,“刷”一聲,掌中多了一柄短劍,尺許長的劍鋒在金光下閃著一團厲芒,她縱身躍起,挺劍直刺!

肖文靜及時側身,險險避過劍鋒,劍芒掃過左手背,留下一道浸血的細長傷口。

愁娘毫不放松,短劍招招緊逼,劍芒更像妖舌,忽長忽斷,“舔”過的地方立刻出現血痕。

肖文靜狼狽地閃躲,別說開槍,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迎面又來一劍,劍光耀眼,劍氣像針似的扎膚,肖文靜情急之下倒地,滾向樹林。

“嚓!嚓!”身后不停傳來劍尖刺入泥土的聲音,肖文靜一掌按住地面,使出全力一腳蹬去,踢中愁娘腹部!她趔趄了一下,肖文靜趁機躍起身,躥進樹林!

聽不見追來的腳步聲,肖文靜不敢停步,一邊狂奔一邊急速轉念。

楊慎思說幻境里他們理論上可以做到一切,肖文靜覺得有道理,她雖然不能像楊慎思那樣飛,卻就發現自己的身手變得靈活,這些天的戰斗中更是敏捷的令她不敢置信,如果再進一步的話……

背心微涼,肖文靜就勢向前一撲,化去了透胸一劍之危,卻撞到一棵樹上。

肖文靜不假思索,手足并用,三兩下攀到樹頂,低頭一看,愁娘一掌拍在樹身,平地縱起五米,幾與樹平!

劍芒逼來,肖文靜一咬牙,從樹頂飛躍!

這棵樹是空地邊緣最高的,肖文靜行險搏命,在空中橫躍近三米,撲向“神樹”!

手指差一點點觸到神樹的須根,肖文靜抓了個空,從半空摔落!

一聲嬌叱,愁娘的劍鋒從肖文靜耳畔削過,斷發散到空中,迎風迷了她的眼。

當肖文靜以為不是摔死就是被殺時,金光暴漲,肖文靜被金光籠罩,下墜之勢變緩,平安落地。愁娘一劍刺空,須根活物般繞過來圈住她,她哀叫一聲,只覺全身能力外泄,手一松,短劍栽到地上,整個沒入土中。

肖文靜喘著氣,看著半空中的愁娘。須根松脫,她軟綿綿地墜地,掙扎著緩慢爬向露出地面的劍柄。

肖文靜擋在前方,俯下身,槍口抵住她光滑白皙的秀額。

她勉強抬起半身,瞪著肖文靜的雙眸溢滿恨意。

“你殺了我吧,如果你不殺我……”她無視了肖文靜的問題,從齒縫中迸聲:“我總有一天會殺死你!”

“看來為了將來,我不能手軟。”肖文靜苦笑著拉開保險,手指扣住扳機,眼眸卻捕捉到愁娘一個詭異的笑容。

“不對。”肖文靜搖頭,“你太弱了,我不信你是第五關的陣靈。”

愁娘仍是笑:“是嗎?你可以賭賭看。”

肖文靜盯了她幾秒,抬高手,槍托重重擊在愁娘后腦上,讓她不哼一聲地暈了過去。

在沒確認之前還是下不了手。肖文靜苦笑著收起槍,撕掉愁娘的衣袖將她捆在一棵樹下,再走過去,拔起那柄劍。

劍身一寸一寸露出地面,肖文靜凝眸審視,愁娘特意帶她到這里,就是為了用這把劍殺她,這劍一定有奇異之處。

劍光太盛,根本看不清劍的形狀。肖文靜伸出手指撫摸劍身,凹凸不平,似乎雕著字。

“……哀……”肖文靜仔細辨識,“……人!”

裂帛聲響,一股大力從后襲來,肖文靜被撲倒在地!愁娘壓在上方,臉已變成狐貍,尖爪死死扼住她的喉嚨!

肖文靜心下大悔,愁娘居然是妖怪!區區一下敲擊和幾根布條根本不能降服妖怪,她竟犯下這等致命的錯誤!

握槍的右手轉動,愁娘低吼著一爪抓去,肖文靜的右臂立刻皮開肉綻,槍被遠遠刨開。

愁娘轉頭盯著肖文靜,紅眸里是噬血的渴望,利爪高舉,插向肖文靜的心臟!

鮮血飛濺上肖文靜的臉,溫熱的,肖文靜的血!

雙手在地上亂抓,掌心觸到硬物,肖文靜一把抓住,疾揮!

慘叫聲直飚天際,愁娘跌坐在地,左手摁住右側鮮血狂涌的傷處,肖文靜低頭看了看栽在胸前的斷臂,緩緩站起身。

手腕一振,鮮血從劍尖滴落,劍鋒只看得見一團耀眼光芒。

劍尖遙指,愁娘似乎又想撲來,身形甫動,肖文靜一劍刺出!

這一劍用盡了她殘余的力量,身體勉強站立了幾秒,肖文靜眼前發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刺中了沒有,便軟綿綿地向前栽倒。

有人接住她。

不管是柔軟如棉還是堅韌如竹,撲鼻那溫柔的氣味,永遠干燥爽潔的衣香,肖文靜都能立刻認出是你。

是你。

…………

……

楊慎思把肖文靜橫抱起來,她的頭軟軟的靠在他右臂上,旁邊是流血的傷口,他仿佛能聽到血流的聲音。

他抱起她飛掠,肖文靜能感覺風迎面撲在她和他身上,衣袂和發絲在風中飛揚,隨風而來,一陣……焦臭味!

肖文靜猛地睜開眼,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道,抬頭望去。

銀色彌漫眼中,不,不需要真實之眼也能看到那沖天火光!

廣闊的夜幕下,雄雄烈焰沖天而起,火光映紅了天空,云層沉默的相互擠壓、糾纏。

楊慎思抱著肖文靜奔到樹林豁口,驀的緩下腳步,幾乎同時,側方傳來一聲厲喝:“誰!?”

“刷”一聲,樹上樹后的暗處齊刷刷冒出幾十支锃亮的箭頭對準他們,氣勢更勝楊慎思不知從哪兒搞來的弓箭百倍,似乎只要某人一聲令下,一秒鐘之內就能把他們變成箭垛。

“是我們。”楊慎思揚聲道,老老實實地站在當地,臉側向火光,以便問話的人能看清。

箭又齊整地收了回去,有人向他們走過來。

肖文靜在楊慎思懷中仰視著那張臉,火光忽明忽暗地映襯出背景,那人的神情如此晦暗,有一瞬間,他忽然像是另一個人,那個人在此刻的肖文靜心目中如此遙遠,如一顆遙遠而模糊的星。

林思懿從他身后搶出來,怒氣沖沖地道:“你們跑哪兒去了?!”

楊慎思問:“發生了什么事?”

龔少穆卻低頭看著肖文靜,“你受傷了?”

肖文靜對胸口的疼痛已經麻木,所以有余力苦笑了下。

是啊,又受傷了,又該被罵蠢貨了……

龔少穆和林思懿卻沒說什么,或許他們還來不及說什么,林外突然傳來由遠而近的雜亂腳步聲和各式各樣的怪叫聲,最早出聲的人又叫道:“來了!”

這一聲較為清晰,肖文靜聽出是張萬山的聲音,想起小來還在愁娘手里,她這笨蛋居然白忙一場!

豁口處的樹木一陣搖晃,也不聞斧斫之聲,“轟”一聲巨響,幾株大樹倒下!

怪叫聲盈耳,像是眾多人一起逼起嗓子尖叫,也像群獸齊鳴,嘈雜喧囂。

這聲音——肖文靜猛地驚醒——是那群追殺他們的小妖!

張萬山叱道:“放箭!”

無數支箭飛蝗般射出去,箭雨紛飛,樹葉被打得簌簌作響。

“夠了!”張萬山果斷地道:“前隊作后隊掩護,咱們走!”

樹叢中立刻冒出數十個人來,火光下辨出正是白天看熱鬧的村民,依稀還有初相遇時與小來在一起的另三名少年,只是那一張張憨厚的臉上不見了淳樸善良的笑容,冷酷到沒有一絲人類的感情,只剩下徹骨的殺意!

肖文靜打個寒噤,是啊,是她低估了他們,想在這里活著,就算是兔子,也必須有虎的爪牙!

張萬山領先鉆進樹林,村民魚貫跟在他身后,不說話也不出聲,腳步輕捷,經過肖文靜她們時,沒有人轉頭看一眼。

人越走越多,箭雨逐漸稀疏,間或傳來一聲慘叫,往往叫到一半,嘎然而止。

半晌,龔少穆低聲道:“我們走。”

他走在前面,跟著村民前進,林思懿瞪了肖文靜兩眼,終于沒說什么的追了上去,楊慎思轉過身,抱著她走進樹林。

肖文靜伸出手,緊緊抓住楊慎思左臂。

“楊慎思,這些妖怪是跟著我們來的?”

“這重要嗎?”他問。

“重要。”肖文靜放開他的手臂,改抓住他胸前衣襟,緊緊地,直到指甲掐入掌心,“如果妖怪是跟著我們來的,也就是我們危害到無辜的人……”

“別想太多,”他輕柔地道:“有些事我們也沒有辦法。”

肖文靜還要繼續追問,身后的箭雨嗖嗖突然靜止,那一秒,所有人頓住動作。

下一秒,震天動地的喊叫與腳步聲從后迫近,樹林像被聲浪摧毀,一排一排的樹木倒下,激起塵土飛揚。

火焰最早在倒地的樹干上燃起,迅速的,襲卷整個樹林!

楊慎思摟緊肖文靜急奔,前面是幾個落后的村民,再后面那些掩護的村民,一個也沒有追上來。

身后一棵大樹向前倒,楊慎思高高躍起,樹干與他擦身而過,砸到一個村民頭上,他立刻無聲無息的倒下。肖文靜“啊”一聲,前方又是兩棵樹交錯倒下,楊慎思避之不及,一只手從倒下的樹頂上伸出來拎住他后領,龔少穆站在樹梢,甩手將他拋到更高處!

楊慎思抱著肖文靜,他們在高空中滑翔,下方不斷有樹木倒下,同行的村民一個個消失在火光與飛灰中,龔少穆和林思懿也同時在一棵一棵即將或已經倒下的樹頂上跳躍,發現肖文靜她們遇到危險,立刻出手相助……

前方煙火略稀,一團金光越來越清晰,肖文靜后知后覺已逃到“神劍冢”附近,果然很快看到漂浮半空的“神樹”,林中空地上卻擠滿了人。

張萬山看到肖文靜她們,叫道:“結界要封閉了,快!”

“結界?”楊慎思問,“那是什么?”

“還記得龔少穆和林思懿保護你的氣罩嗎?那就是結界。”龔少穆道:“我白天就發現‘神劍冢’周圍布下了極厲害的結界,阻止有人把神劍帶離這片空地。”

“神劍”?肖文靜忽然想起愁娘大費周張的把她帶到這里,就為拿一把劍殺她……難道!

張萬山大聲呵斥,人群分開,肖文靜一眼看到林思懿把狐貍臉的愁娘踩在地上,手上高擎的,正是那柄光華奪目的短劍!

大火像一頭吞噬一切的怪獸,氣勢洶洶的撲到空地邊緣,火舌一卷,幾棵大樹同時燃著,青綠的枝葉在火焰中迅速干枯、卷曲,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烈焰蒸騰的樹林里,成百上千的小妖故意緩慢的逼近,不時發出磔磔怪笑和各難以形容的怪聲,從容而不可抗拒的,如一個最深的夢魘般逼近!

“不等了!”張萬山叫道:“把神劍插回劍冢,封閉結界!”

他走向林思懿拿劍,身后有人一把拖住他。

他轉頭一看,抓住他衣袂的是個溫柔美貌的婦人,肖文靜和楊慎思對視一眼,認出是盛情招待肖文靜她們的村長夫人。

張萬山低下頭,不看妻子泫然欲泣的眼,輕輕把袖尾從她指間拔出。

剛走了兩步,張夫人又追上來,仍是扯住他衣袖。

他沒有回頭,厲聲道:“放手!”

“夫君……”張夫人哽咽道:“小來……小來他還沒……”

肖文靜心頭一震,望了眼癱在地上的愁娘,急道:“張村長,再等等,她知道小來的下落,我們先找到小來再封結界——”

村民里立刻有人出聲附合,兩三條大漢站出來,自告奮勇去找人。

“不行!”張萬山仍是沒有回頭,他向林思懿伸出手,林思懿撇撇嘴,甩手把劍扔過來,被他一把接住。

“小來是我的兒子,我對他愛逾性命……”他把短劍豎起,彈了彈光芒四射的劍鋒,平靜的說話,卻被聲音中夾雜的急促呼吸泄露了真實心意。

“可是,我的命和他的命只是兩條……我身為村長,不能拿全村人的命來換我父子兩條命!”

劍光閃過,如長久的黑夜后盼來的一道曙光,驚艷!

張萬山堅定的、毫不遲疑的走向劍冢,身后是呆立的人群,張夫人握著半截斷袖,哭倒在地。

張萬山走到巨石前,摸索著石頭頂部像褶皺的花紋,很快找到一個兩指寬的插槽。

舉高的劍一寸一寸下落。

“等等!”肖文靜喊道。

沒有人理她,連龔少穆和林思懿,沒有人理她。

楊慎思輕輕嘆息。

肖文靜忽然想到,大叫:“阿虎呢?阿虎也不見了!”

“我在這里!”火光中跌跌撞撞地奔出一名少年,滿臉煙塵灰土,衣衫破爛,剛進入空地就摔倒在地,幾名村民忙把他扶起來。

阿虎剛出現時張夫人一下子站了起來,抖瑟著望著那張辨不出真面目的臉,張萬山也停下手中動作,猛地回過頭。

一分希望過后,是更深的失望。

張夫人身子晃了晃,昏了過去。

張萬山一咬牙,“嘩”一聲,整柄劍沒入插槽。

肖文靜張開口,終于沒有發出聲音,四周圍像是突然變得寂靜,所有人都盯住劍冢,竟沒人注意數名妖怪已侵入空地!

龔少穆立于人群之前,雙手齊揮,白光把幾名妖怪劈倒,卻仍有一個逃過,鉆進人群。

林思懿“哼”了一聲,單手一抓,那小妖如被無形的絲線拉扯,筆直撞入她掌中,被她遠遠拋出。

村民驚慌失措,竟然沒有人理會妖怪的來了又去了,他們議論著詢問著質疑著,終于有人大聲問出來:“怎么回事?妖怪闖入了結界中?還是結界根本沒有封閉!?”

張萬山木然站在劍冢前,喃喃道:“不可能……結界……為什么……不可能的……”

“神拋棄我們了!我們死定了!”人群中不知誰第一個哭出聲,很快女人全都哭起來,男人們大聲呵斥,罵著罵著也沙啞了聲音……

妖怪從四面八方涌出,大火終于吞噬了整片樹林,只余下這唯一一片空地,空地上,失去求生之念的人。

神樹的金光照著人類,也照著妖怪。

眼前忽然銀光閃爍,真實之眼偏在此刻啟動,肖文靜的目光移過劍冢,停住,她確定自己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銀色的劍冢上緩緩浮現一行白色的字,停留幾秒鐘后消失,然后是另一行字——

“海色雨中開,濤飛江上臺。聲驅千騎疾,氣卷萬山來。”

……

是錢長老提示她的那首詩!

肖文靜一句一句念出來,念到最后一句,忽然住口。

念出第一句,人群頓時安靜下來,張萬山飛快轉身,大張著口瞪著肖文靜。

“你在胡說什么?”林思懿踢倒一個小妖,莫名其妙地道:“什么意思?”

龔少穆迎面劈飛三個妖怪,道:“她應該是用真實之眼看到了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后面呢?”

“沒有了。”肖文靜匆促地笑了笑:“只有四句,后面的四句沒有顯示出來。”

“是神諭!”張萬山亢聲道,一直有幾分蒼白的嚴肅面孔漲得通紅,他穿過人群向肖文靜大步走來,人群自動分開,人人臉上都露出喜色,淚痕未干的臉,狂喜之色!

他走到近前,躬身向肖文靜和楊慎思行了一禮,道:“能夠看到神諭,你們一定是神選定的人!我們一直在這里守護神諭,就是為了等待你們的到來!”

這是什么進展?肖文靜有些莫名,楊慎思低聲道:“難道他們全都是第四關的陣靈?”

對!肖文靜反應過來,緊張地一把握住他的手,卻滿手濕濕黏黏,他右臂的傷處竟一直在流血。

張萬山轉過身,向人群振臂高呼:“我們完成了神賦予的使命!我們是神最忠實的奴仆!神絕不會拋棄我們!”

人群轟然響應,戰意高昂,張萬山很快分配好任務,青壯年男子背起弓箭,舉起鋤頭拐杖扁擔,向越來越多的妖怪沖了上去!

肖文靜轉過頭,看著那些以血肉之軀與妖怪奮勇搏斗的人類,看著在龔少穆和林思懿的出招下,不堪一擊的妖怪。

還有昏倒在地上的兩個女人。

愁娘。

張夫人。

大火逐漸向空地蔓延,吸進去的空氣都是灼燙的,箭雨射出去,大半被火舌一卷,灰飛煙滅。

村民根本無法抵擋妖怪的進攻,包圍圈不斷向內縮,內圈的老弱婦孺中又傳出嚶嚶低泣。

張萬山一直臉色沉肅的觀察戰局,看看村民實在堅持不住,大步走到肖文靜和楊慎思面前。

“神使大人,”他恭恭敬敬的行禮,一時三刻間還想出一個尊稱來稱呼肖文靜她們,“妖孽數目十倍于我,為今之計,只有把神劍的結界封閉,才能全身而退。”

楊慎思皺眉道:“你剛才不是試過嗎?什么都沒發生啊。”

張萬山連忙解釋道:“劍冢的結界本是為了保護神劍所設,除了在下以外,其他人拔出神劍后,如果不把神劍放回劍冢,就會像那只狐妖一樣被困在此處。在下有個大膽的猜測,適才神劍插入劍冢而結界沒有反應,是因為神劍感應到神使的出現,所以神劍不再當在下是它的主人,神使大人才是神劍的新主人!”

肖文靜被他一通話說得暈了半晌,楊慎思道:“你是想讓我們再來試一次?”

張萬山斬釘截鐵地點頭:“是,這是我們最后的一線生機!”

好吧,肖文靜和楊慎思對視一眼,不過是撥劍再插劍,試就試吧。

楊慎思抱著肖文靜向巨石走去,張萬山跟在后面,人群哭聲漸止,呆呆的望著他們,幾近絕望的眼里開始出現希望。

肖文靜站立不穩,楊慎思干脆讓她跪在地上,正對前方露出石面的劍柄。

白色的劍柄,看來像是玉石雕成,手握上去,大小非常適合掌心的弧度。

肖文靜深吸口氣,手一提,隨著金屬和石頭劇烈的摩擦聲,半截劍鋒露了出來。

明晃晃的劍光投到肖文靜臉上,肖文靜反射地瞇眼,耳中突然“咚”一聲悶響,胸口傳來一陣絞痛!

“啊!”猝不及防的劇痛令她失聲呻吟,雙腿一軟,整個人向前栽倒!

一遠一近兩條人影撲上,楊慎思先抓住肖文靜左臂,龔少穆緊接著抓住肖文靜右臂,兩人卻像觸電一般,同時摔了出去!

龔少穆翻身躍起又想沖近,楊慎思一把拽住他。

楊慎思受的傷似乎比龔少穆重很多,勉強站起身,血水順著嘴角流下:“別碰她,那劍有問題!”

“痛……”

肖文靜趴跪在劍冢前,發抖的手仍緊拽著劍柄,明亮的劍光隨著顫抖的頻率在她眼前跳動。

心好痛……不是傷口的疼痛……是里面……每一下心跳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擠壓……

“她身上有什么東西禁止她被人碰觸。”楊慎思抬起血淋淋的右臂抹了抹嘴角,卻留下更大片的血跡。

他看向龔少穆:“你應該比我清楚。”

藍黑眼眸緊盯著肖文靜,沉聲道:“是那把劍。”

“所以只能靠她自己了,”楊慎思閉了閉眼,“以她自己的力量把它拔出來!”

像是感應到他的話,短劍發出一聲清鳴,肖文靜的心臟同時像被重錘敲擊,痛得險些暈過去。

雙手因為疼痛拼命抓握,掌心想必已硌下劍柄的圖騰。

“神使!”張萬山在旁邊急得臉色青白:“請您堅持住,一定要把劍拔出來!只要能拔出劍就還有希望……”

肖文靜沒有去聽他嘮嘮叨叨,劇痛讓她神智不清,勉強睜眼看出去,近處那張臉,那雙眼睛,黑如深夜……

她愛的人明明在她身邊,可是為什么,她總是在思念。

手握著劍柄,肖文靜忽然有一種悲哀的預感。

“唰”,她拔出短劍。

劍光暴漲,銀光從劍尖延伸到出去,頭頂的神樹同時射出一道金光,兩道光芒在半空中匯合,肖文靜手中的劍仿如活物般掙動,她不由自主舉劍指天,一劍劃過!

金光和銀光隨著劍勢折向,直沖上天!

整個天地一瞬間被熾亮的光芒籠罩,所有人同時閉眼,那是超出視覺承受能力的亮度,即使閉上眼,眼簾仍留下一個紅色的影像。

強光一閃即逝,肖文靜眨眨眼,徐徐地,睜開。

光暈漸漸散去,張萬山驚喜地叫:“是流星!”

肖文靜一震抬頭,布滿山谷上空的云層不知何時破開了一條縫,隨著厚重云層向兩邊退開,縫隙越來越大,露出深藍近黑的夜空,一大群流星紛紛揚揚落下,留下數不清的淡淡光痕,仿佛某一年火樹銀花的元宵佳期,散盡人群后的冷冷長街。

肖文靜怔怔地看著流星如雨,抬手想接住一顆,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劍。

劍光已消退,露出兩指寬的劍身,居然是極淡的藍色,抖動劍鋒,那藍像是會流轉,從中段一路變淺,劍尖色澤最淺,海波浪尖似的一點。

劍身上篆刻了三個小字。

“哀人劍……”肖文靜喃喃道,話音未落,心臟又傳來劇痛,她一把捂住胸口,卻見一束紅芒從指縫中迸射而出,沖上天際!

滿天流星像是感應到神的召喚,光芒倍增,在一瞬間燃盡所有生命,化成細碎的金色粉末,從空中撒落!

“咦?”

“這是什么?”

被金光銀光驚得停下戰斗的妖怪們撒了滿頭滿臉金粉,村民們昂起頭,大笑大叫著贊美神跡……

肖文靜攤開握劍的手承接那璀璨金色,整個人被金粉覆上薄薄一層,金粉撒進眼睛里,她眨了眨眼,如同置身事外一般看著一臉迷茫還沒醒過神的林思懿,看著龔少穆抬頭看天的背影,看著躺在地上的愁娘,旁邊一邊呻吟一邊睜開眼睛的阿虎……

有人從身后把手按在肖文靜的肩膀上,支撐她失去氣力的身體。

……到底什么是真實,什么是夢,她越來越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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