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林海。
肖文靜立刻回頭,她明明記得自己行走在北京郊區的某個小鎮里,附近根本沒有連成片的高大的林木,為什么一轉眼前方就出現了這么遼闊的森林!?
而且,這森林的樣子還頗有既視感,肖文靜覺得自己隱約在哪里見過,它不是電視上常看到的熱帶雨林,而是溫寒帶的長綠喬木,驟眼看到的每棵樹木都顯得高大、粗壯,枝葉繁茂,如箭一般直挺挺地指向天空。
她打了個寒噤,驀地想起來——這正是她在泰陵地宮的幻境里見到的森林!
就在不久之前,肖文靜剛在夢里重溫了一遍當時的場景,她夢見自己站在霧茫茫的宮殿臺階之上,凝望那個紅衣女人的背影。望著她越走越遠,仰天長笑,而她的背影就在發生了變化,由她夢中的神秘女子變身為泰陵的守陵傀儡!
她從夢中驚醒,疑心這個夢并非沒有來由,她想過是守陵傀儡通過夢境來警告她,可再想不到,她的夢境竟是預示到了風水師競技大會!
“這是什么地方?”她忍不住問“葉子襄”,“是幻境嗎?”
“也可以這么說,這是委員會為了讓大賽不受外界影響地進行,特意布下的風水幻陣。”“葉子襄”平靜依舊,領著她徑直往前走,而仿佛傳說中的神跡一般,所有密植的樹木在他走近時都會自動分開、旁移,為他的前行讓開道路。
肖文靜不敢離他太遠,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耳邊聽到遼遠的高處傳來的響亮鷹唳,風過林梢,她甚至能分辨風吹動的是細碎針葉或是巴掌大的闊葉!
頭抬到后頸骨“咯咯”作響,她仍然只能透過樹葉的縫隙看到小片天空,那是純凈又深的深藍,不該是天空的顏色,倒如同電視里見過的地中海的水波。
這一切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美麗,肖文靜伸手觸摸身旁那棵樹,指尖能敏銳地感覺到粗糙的樹皮、溫軟的苔蘚、長著細巧小刺的藤蔓……甚至還有不知名昆蟲的絨毛扎痛了她的手。
風水幻陣啊,肖文靜難以想象,她以前經歷過種種幻境,無論是“陰刻風水”的體驗系統或是為了救援葉子襄誤入的幻境,事后她都試圖用科學來解釋。她翻閱了葉子襄留下的藏書和筆記,發現他認為幻境是利用風水陣產生的磁場對大腦皮層產生影響,但到底要怎么樣才能使特定的風水陣創造出特定的幻象,連他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兩人足足步行了十分鐘,肖文靜甚至在森林里見到一只松鼠!終于穿越了外圍的密集地帶,周圍的樹木變得稀疏,遠望去能看到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邊,旁邊是一大片林間空地。
林木空隙間也能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肖文靜有些猶疑地放緩腳步,“葉子襄”頭也不回,卻像是猜到她的心理變化,率先停在了空地邊界。
“你進去吧,”他淡漠地道,“我再去接其他人。”
“啊?哦!”肖文靜應了兩聲,可嘴上答應,腳下卻像生根那樣不肯移動。
“葉子襄”轉身往回走,沒幾步又頓住,道:“進去吧,不用怕,里面有你認識的人。”
“好的!”肖文靜大聲答應,因被他說中了心思而滿臉通紅,她平時也沒那么害怕和陌生人打交道,這不是剛死里逃生,對陌生人的警戒特別強嘛……
她快步沖出森林,發現湖泊和空地都比她想象中更大,空地的面積超過三個相連的足球場,湖泊放眼望去幾乎看不到邊際,茫茫澤澤,倒像是她小時候偶然見過一次的鄱陽湖。
空地上的人也比她預料得更多,粗略一數就有上百個,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兒小聲聊天,也有人落單,便自得其樂地在湖邊玩水或者席地而坐,總之氣氛顯得既輕松又愜意,熱鬧但不鬧騰,像幾支旅游團匯聚在熱門景點,而不是競技大會的決賽會場。
沒有人過多的關注她,因為除了她,還有其他人不斷從空地周邊的森木里走出來,每個選手的領路人都是表情稀少、神色冷漠,一看就與“葉子襄”來自同一個地方。
肖文靜旁觀許久,拉了拉顧遴披在她肩上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繞著空地走了一圈,遇到交談的選手都靠過去瞅兩眼。
她倒不是有意打擾別人聊天,而是想找個熟人好問問題,可看來看去每個人都很面生,當初和她一起參加泰陵資格賽的選手竟然一個也沒見到。
蔣論道永遠地留在了泰陵地宮里,劉攀龍沒有來她能夠理解,可其他選手呢?“葉子襄”最后還是宣布三分之一的選手通過資格賽,為什么他們也不在?
肖文靜滿腹疑竇,又想起“葉子襄”說這里有她認識的人,不禁低咒嘟囔道:“騙子,哪里有熟人?”
話聲剛落,就聽到一個男高音充滿活力地嚷嚷道:“肖文靜,我就知道是你!”
冷不丁被點名的人轉頭看去,也驚喜交集地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