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勻速前進,高速公路兩邊的風景也沒什么看頭,肖文靜試著和劉攀龍閑聊,扛不住他鍥而不舍地打探她和“葉子襄”的關系,她實在沒辦法避而不談,又一時間編不出什么像樣的謊言,干脆,假裝打起了瞌睡。
開始是裝的,漸漸地,真正入睡。
也不知過去多久,肖文靜在有節奏的搖晃中醒來,睜眼前的一瞬間,她錯覺自己縮小成嬰兒,躺在心愛的搖籃里。
她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并沒有半歲以前的記憶,可是潛意識里記得的那種感覺:溫馨、怡寧,身心都充滿歸屬感與安全感。
肖文靜舒適地嘆了口長氣,這口氣伴隨著神智緩慢歸位,她開始記起自己是誰,身處何方……
錯覺消失了,她發現自己半邊身體倚靠在另一具暖乎乎的軀體上,頭枕著人家的肩膀,那肩膀肌肉彈性上佳,倒是個好枕頭。
肖文靜大窘,偷偷睜開一只眼,睫毛閃動,從縫隙里往外瞧。
先看到一個人的側顏曲線,從秀挺的鼻梁到勁瘦的下頜,這人應該長相清俊,貌若好女,骨子里卻是倔強深沉,半點也沒有外表的柔和。
她一眼便認出了他是誰。
“師傅,”肖文靜倏地坐直身,驚喜道,“你想起我了?”
無怪乎她的第一反應如此,葉子襄絕不是那種會為陌生女人展現親切的寫作“暖男”讀作“中央空調”的男人,正相反,他就差沒有把“關我屁事”四個字頂在頭上招搖過市,對外人極其冷淡,肖文靜以前也是混成了徒弟才被他另眼相看。
他突然對她改變態度,難道不是記起她是誰了嗎?一定是的!
“葉子襄”不知何時換到她的座位旁邊,還給她當起了枕頭;前排的劉攀龍和蔣論道同時扭頭往回看,臉上表情精彩;肖文靜根本顧不得他們的目光,心旌搖曳,滿含期待地望定了“葉子襄”。
可能她這副樣子跟“少女懷春”如出一輒,所以“葉子襄”和劉攀龍他們的神色都很怪異,尤其是“葉子襄”,她認識他這么久,第一次見到那張臉出現這般豐富復雜的表情。
簡直難描難繪。
幾個人尷尬地對望了一陣,肖文靜終于發覺事實可能不如她想像得那樣美好,她臉上笑容掛不住了,眼睛里的光芒也迅速暗淡下來。
“葉子襄”卻見不得她的變化,眉頭深鎖,低聲道:“醒了就起來,我們到站了。”
到站?到哪里?雍正的泰陵?不,到了易縣?
肖文靜似乎直到此刻才從睡夢中完全地清醒過來,她猛抬頭,撞上一圈人興味盎然的目光——原來不僅是劉攀龍和蔣論道,整個大巴所有的選手都已經收拾好了準備下車,他們無所事事地聚在她和“葉子襄”的周圍,看戲看得津津有味。
肖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