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截了當地問：“‘歡樂人間’根本不是‘猴太子’的饋贈，而是你和他做交易換來的，你交易給他的東西，是你的一魂一魄，是也不是？”

周定遠的臉色終于變了。

虧他沉得住氣，前頭不管肖文靜怎么暗示都不肯揭開那床欲蓋彌彰的錦被，直到肖文靜不再打馬虎眼，紅口白牙地問了出來，他才心里“咯噔“一聲，知道她確實得知真相，而不是在詐他。

周定遠因此慌了神。

他對風水師的恭敬十分里頭有三分假，倒有七分出自真心，先不過是走投無路，又在徐家那里被拒絕得寒了心，所以乍起膽子欺瞞肖文靜，這時既被她點明，他哪里不知道是得罪了她，嘴巴里又苦又澀，想哭都哭不出淚來。

“肖大師……“他干巴巴地喚了這一聲，成年男人剛毅英俊的面孔，卻滿是狼狽哀求。

他求的是什么肖文靜當然知道，但她不能給他這個體面，她可以不追究他騙她，畢竟求生之念是每個人的本能，可她不能繼續淌這灘不明不白的混水，那不是幫他，而是把自己陷進去陪他。

肖文靜不覺得她和周定遠有這么好的交情，不管他看起來怎么可憐，大男人露出被虐待的小狗的巴巴表情，她統統視而不見，硬起心腸又問了一遍：“你和‘猴太子‘交換了一魂一魄，因為姓徐的風水師要用你的魂魄作陣眼，將聚陰之地改造為匯財集富的風水寶地，我猜的對不對？“

對，全對，周定遠至此心服口服，他見肖文靜年輕，原有些疑心她的本領，當初那位徐大師也說這個風水陣多么稀罕少見，是徐家先輩傳下來的秘不外宣的奇陣，他沒想到肖文靜也知道。

他忍不住問：“你在‘金史密斯‘看到了什么？“

肖文靜不答反問：“怎么你來問，你不知道我到那里能看到什么？“

兩人來回問的都有些奇突，倒像是兩個僧人在打機鋒，可惜兩人都沒有那樣尋章摘句的精神，也不講究什么頓悟。

周定遠嘴巴里頭更苦了，到這時也不得不說實話，低聲下氣地解釋道：“徐大師當年給‘猴太子‘提了幾個改造聚陰地的方案，‘猴太子‘都不滿意，因為他不但想要把聚陰地的死氣驅走，還想把它變成聚財的寶地……徐大師先說沒有辦法，‘猴太子‘便不肯放她走，又許給她多多的財物，徐大師始終不肯松口，她帶在身邊的一個堂兄卻私下里找到‘猴太子‘，給他出了個主意……“

他說到這里喉嚨如梗硬物，頓了一頓，眼前似乎真的浮現起當年的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