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見到林教授的臉，肖文靜第二次受到震撼，說來也奇怪，林教授的五官只能說是清秀，年輕的時候應該也不是什么美女，起碼是不如肖文靜自己長得好，但林教授就是有一種凌駕于相貌之上的氣質，或者說氣勢，讓年輕的美女自慚形穢，進而肅然起敬。

肖文靜不由自主地又站出了立定的軍姿。

林教授發現了她的下意識動作，微微一笑，眼角和前額的皺紋堆積，眼睛里智慧的光芒卻光彩照人，足以吸引他人全部的注意力，蓋過對她青春流逝的感慨。

她對肖文靜和藹地笑了笑，然后轉向葉子襄，輕聲道：“這些風水陣我是認識的，但也僅止于認識，你知道的，我研究的是人文環境理論，風水學方面我跟你一樣都是外行。”

葉子襄抿緊了嘴唇不搭腔，他心里覺得林教授過于謙虛，可又知道她是真心實意地這么認為，像她這樣的知識分子，做了一輩子學問，從來是學得越多越惶恐，因為時刻關注的都是自己不足的地方。

他低聲道：“您以前說過，風水學就是古代的人文環境理論。”

林教授被他堵得一愣，顯然有些日子沒見，她差點忘了這個得意門生直愣愣的書呆子脾氣。

“好吧，”她微笑著嘆了口氣，“你非要知道的話，我給你指條路子，那個人才是這方面的專家，他能給你的信息比我這個外行要準確得多。”

她轉身在自行車前置的籃子里翻了翻，取出一個黑色的手提包，又從包里東掏西摸，扔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物事。

什么鑰匙啊、錢包啊、手機啊、用的餐巾紙、塑料袋包裹著的茶葉蛋、吃剩半個的面包啊……

肖文靜：“……”

怎么辦，林教授剛在她心目中樹立起的女神形象這會兒功夫就有點搖搖欲墜……

林教授對肖文靜復雜的目光渾然不覺，她翻找了足足五分鐘，終于，在一本不知道為什么要隨手攜帶的護照里找到了要找的東西。

一張名片。

那邊葉子襄已經伸出手準備接過名片，林教授頓了頓，卻轉過頭把名片遞到肖文靜面前。

肖文靜葉子襄：“……”

林教授又沖肖文靜一笑，這次的笑容就不再是和藹可親的長者風范，硬要說的話，倒有點惡作劇得逞的少女感。

“你是子襄的徒弟，也算是我們這一派的傳人，論輩份來算，你應該叫我一聲師祖。”林教授笑瞇瞇地拋下重量級炸彈，“徒孫，還不快拜見師祖？”

…………

……

北京近來建設的超市越來越多，相對的農貿市場越來越少，牛大姐經常為買菜的地方發愁。

離小區最近一處農貿市場也要坐車半個小時，她每天早上挎著空籃子出去，滿滿當當地拎回來，練就了不凡的臂力。

可她自己再拎得動，也不會介意別人幫忙啊。

“牛大姐！”

身后傳來的呼聲很陌生，但稱呼是不會錯的，只有熟人才會這么叫她，牛大姐當即轉身，瞇著老花眼在人群中搜索。

她看到一個高大魁梧的青年，面相有些粗魯，此刻卻擠出不熟練的討好笑容。

這誰？有點眼熟又不是太熟……

“啊！”牛大姐指著他叫出聲，“你不是那個……那個……”

青年咧嘴一笑，嘴唇仿佛撕裂般開到耳根，露出森森犬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