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皇太極的眼中,海蘭珠只是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一個母親想要對自己的孩子盡最后一點母愛,皇太極自然不忍心去反對,所以,對于海蘭珠的請求,他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哲哲依然在扮演著她為自己安置的角色,她在關雎宮的外廳里東翻翻西找找,嘴里卻念叨著一些連她自己也聽不清的瘋言瘋語。
當皇太極走進大廳時,燕無雙領著紫藤走了過來,她向皇太極行了行禮,柔聲說道:“皇上,臣妾有一事,不知該不該告訴皇上?”
“有什么便說吧,干嘛吞吞吐吐的?”
皇太極并沒有如大家所想的那樣露出怒意,相反,他的臉色反而緩和了很多,大家的心頭都有許多的疑惑,照理說,海蘭珠背著皇太極跟代善私混,皇太極于情于理,都應該憤怒才對,可是,為何此時的他會如此的淡定自若?
大玉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皇太極對海蘭珠的寬恕,其實,也是讓自己得到真正的解脫。
錯誤的開始,在適當的時候劃上句號,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燕無雙在宮中無寵,這些年,全靠著大玉兒這棵大樹,她才能在宮中安穩渡日。
所以,她也就沒那個心思,去管皇太極的心情是好是壞了。
只聽她繼續道:“臣妾聽紫藤說,前些天,哲妃常常在御花園里的幾株夾竹桃旁邊徘徊,臣妾懷疑,一定是哲妃貪玩,不知那夾竹桃含有巨毒,所以,才糊里糊涂的將有毒的花粉帶回了清寧宮,再間接的害死了八……”
說到此處,燕無雙意識到了自己言語的不妥之處,她急忙開口說道:“才間接的害死了宸妃娘娘的孩子。”
看到燕無雙揪著自己不放,哲哲急了,原本以為,海蘭珠那孽種的身世公之于眾,皇太極便會將此事告一段落,可是,這燕無雙又跑出來搗什么亂?
哲哲不敢明著與他針鋒相對,所以,她只能繼續裝瘋賣傻。
只聽她言語不清的說道:“蝴蝶,玉兒,那里有很多的蝴蝶,可是,你們為什么總說它是夾竹桃。玉兒明明摘了很多啊!”
見哲哲此時仍想讓自己來背這黑鍋,大玉兒長長一嘆,她向前走了幾步,對皇太極說道:“皇上,臣妾有個不情之請,希望皇上能夠成全!”
“跟哲妃有關嗎?”
皇太極看了看舉止粗俗的哲哲一眼,有些無奈的問道。
大玉兒點了點頭,回答道:“姑姑此時早已神智不清,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夾竹桃到底是什么東西,所以,她或許才會將那毒花當成了美麗的蝴蝶。姑姑難辯是非,也會常常將自己陷入險境而不自知。臣妾希望,能讓姑姑住進永和宮,讓那里的宮人悉心照顧于她。”
從頭到尾,大玉兒都沒有說哲哲是害死海蘭珠孩子的兇手,而且,她也沒有當眾拆穿哲哲的假面具,與其費盡心思的去找人證明哲哲是瘋是傻,還不如將計就計,把她徹底的囚禁起來。
永和宮是努爾哈赤生前囚禁棄妃的地方,進了永和宮的人,跟被直接打入冷宮,在本質上并沒有多大的區別。
大玉兒以哲哲神志不清為由,將她送去永和宮,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她是想借此將哲哲永遠的囚禁。
無論是對哲哲還是海蘭珠,大玉兒都已經仁至義盡了,能為她們留下一條活落,也算是她最后的底線了。
因為哲哲的“無心之失”,而讓整個后宮雞犬不寧,皇太極巴不得能將她送得遠遠的。他本就時哲哲沒有什么感情,此時,她儀態盡失,皇太極自然不愿再看到她,所以,他想都沒想便回答道:“一切依你之見,另外,多派兩名宮女去永和宮照顧哲妃,千萬不能讓她跑出來再惹是非了。”
這哪里是照顧她,分明就是監視她嘛!
哲哲怎會坐以待斃,那里可是永和宮啊,一旦踏入其中,這輩子,便休想再有翻身之日了。
只見她來到了小玉兒的身邊,然后,她嘟著小嘴,搖著小玉兒的手臂說道:“海蘭珠,她們要將我送去哪里?是不是我又闖禍了,所以,大家都不要我了,對不對?”
說完,她癟了癟嘴,委委屈屈的流起淚來,她繼續說道:“海蘭珠,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哦!我想要跟你在一起,這樣,你就可以天天為我梳頭了。”
如果是以前,小玉兒一定會為之所動,可此時,她對哲哲除了失望還是失望。她沒有想到,哲哲的心計居然會如此之深。在發生了這么多事之后,小玉兒又怎會甘心再被她所利用呢?
既然你將我當傻子,那么,就讓我這傻子再傻一次吧!
小玉兒的眼角閃過一絲冷漠而諷刺的笑意,想讓我做你的救兵,那么,我成全你,我要做壓死你這駱駝最后的一根稻草。
只見她輕輕地拍了拍哲哲的手,輕聲安慰道:“姑姑,你放心,以后,我會來永和宮看你,我還會讓玉姐姐挑幾名最會梳頭的宮女為你送去,我想,以后,她們一定會為你疏出更漂亮的發鬢來。”
說完,她看著哲哲,露出了一個挑釁似的微笑。
哲哲用驚愕的目光看著小玉兒,她怎么也不會想到,這個心無城府的小丫頭,竟會在轉瞬之間,將她的心思盡收眼底。
后宮,真的是一把鋒利的刀刃,它能將這里每個女子的純真與本性,毫不留情的扼殺。
只可惜小玉兒喜歡的人是多爾袞,如果,她也如科爾沁的其他三個女人一樣,只對皇太極情有獨鐘,那么,她便會成為大玉兒的下一個敵人。
而且,這個敵人,絕對比自己跟海蘭珠更難對付。
哲哲輸了,不管她是否愿意接受,曾經的榮耀與期盼,都在這一刻,完完全全切畫上了句話。
當她被侍衛帶走的那一刻,她轉頭看向了皇太極,只是,這個曾讓他刻骨銘心的男人,此時,留在她心里的,只有無邊無際的辛酸跟怨恨。
一個棄婦,對自己夫君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