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有些債,是任何的東西都無法無償還的,比如——情債。
多爾袞至死不渝的愛著大玉兒,為了這份殘缺的愛,他將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團糟。佟佳雨靈的死不但讓多爾袞痛不欲生,也同樣讓大玉兒自責不已。可是,死者已矣,誰也沒有辦法再將悲劇從頭改寫。
大玉兒還不了欠多爾袞的情債,她也同樣還不了欠阿布的債。
這些年來,阿布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的關心她,也默默為她守候。
她欠他太多了,她希望能盡自己所能,好好的去補償阿布,讓他以后的人生,有一片錦繡的前程。
于是,帶著自己的種種思緒,她去見了阿布。
然而,當她將自己的想法向他和盤托出時,他卻沉默了。
看到若有所思的阿布,大玉兒小心翼翼的問道:“阿布,是我說錯了什么嗎?”
阿布轉頭對她輕輕一笑,他說道:“不,你說出的每一個字皆是好意,可是,玉兒,我不能答應你。你應該很清楚,我只想做一只閑云野鶴,對功名利祿,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可是——”
大玉兒看著他那張有些深沉的臉,無限感觸的說道:“你有很多的抱負,你希望用自己的一腔熱血,博一份好的前程。阿布,皇上是一個惜才之人,他一定能讓你有一番作為的。”
阿布苦笑了一下,他說道:“玉兒,我以為你是了解我的。”
“我知道!”
大玉兒咬了咬唇,有些堅難的說道:“我很清楚你在顧慮什么,你的身份與處境,都沒辦法讓你成為大清的賢臣,可是,阿布,你不是說過,以前的人生,早已成為你的上輩子了嗎?難道,你要讓上輩子的陰霾,成為這輩子勇往直前的桎梏嗎?”
“我可以掩耳盜鈴,可那終究不是我的前世啊!無論走到天涯海角,我的身上都流著朱氏的血,我沒有辦法手握兵器,去攻打我的同胞,那比殺了我,還讓我痛苦千倍萬倍。”
阿布說完,便來到了大玉兒的面前,他將雙手放在大玉兒的肩上,真摯的說道:“玉兒,你應該明白,我對你的愛不比皇上少,也不比十四爺少。如果你硬要強塞一個女人到我的生命里,那將是對我的一種污辱。我不想做一個薄情之人,更不想十四爺的悲劇在我的身上上演。所以,放過我吧,讓我去過我想過的生活。”
“阿布……”
大玉兒看著他,卻又不知道還能跟他說些什么。
“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玉兒,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我相信,有皇上的庇護,你以后的人生,將會一帆風順。我想回到以前住過的村子,清明時節,也好為六叔六嬸掃掃墓,你知道的,他們對我,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好。”阿布向她擠出了一個微笑,那笑容就像他們身后的嬌陽一樣溫暖。
然而,這樣的笑容,卻讓大玉兒既心疼又難過,她囁嚅道:“可是……”
“別再可是了,尊重我的選擇,就是對我最好的祝福。”阿布向她點了點頭,接著又吐出幾個字來:“玉兒,珍重!”
~~~
大玉兒是小玉兒的偶像,她喜歡著大玉兒喜歡的所有東西,當然,也包括大玉兒所作的那一幅幅逼真的畫。
經過這些年來的細細琢磨,大玉兒的畫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她了,她筆下的蝴蝶,仿佛就像是撲閃著翅膀,要從畫中飛出一般。
看著大玉兒每日作畫,小玉兒的手便也可始癢了起來,所以,這天,在大玉兒午睡之后,小玉兒便貓著腳來到了書房,她也要像自己的姐姐一樣,畫出一幅藏諸名山的好畫。
宣開畫紙,研好了墨,小玉兒卻咬著筆桿躊躇起來。
該畫什么呢?
像姐姐一樣畫蝴蝶?
不會!
畫鴛鴦?
似乎更難!
畫牡丹?
那比殺了她還痛苦!
對了,畫猴子——
反正猴子長了一張很丑的臉,就算她將它畫得更丑一些,那也只能在它的前面再加一個字——丑猴子。
對,就這么辦,畫猴子!
主意已定,小玉兒便握著筆桿,風風火火的開工了。
可是,第一幅畫出廬,小玉兒的眉頭便擰在了一起,這哪是猴子嘛,分明就是被風吹亂了風箏線,而且,這線亂得連半只猴鼻子也看不到。
一幅不成,那就再畫一幅!
小玉兒將那頁畫紙揉成了一團,便隨手扔在了地上,緊接著,她又開始奮筆疾書,為她的第二幅猴子畫努力了。
可是,第二幅比第一幅也幸運不到哪里去,說好畫猴子的,可落到她的畫紙上,卻硬生生的受成了一只長滿長腳的蜈蚣,而且,還是一只在娘胎里就變成畸形的蜈蚣。
小玉兒苦著臉,又將畫紙揉成一團,用力的扔在了地上。
第三幅……
第四幅……
……
……
下一幅,再下一幅
……
幾個回合下來,猴子沒畫成,廢紙卻扔得滿地都是。
不怕,功夫不負有心人,再怎么樣,總不會將大師兄畫成二師兄吧!
小玉兒用沾滿墨汁的手抹了抹臉,然后又開始了自己的作畫之旅。
這一次,總算有些像模像樣了,至少,那條尾巴已經可以微微的向上卷起了。
可是,與姐姐的蝴蝶相比,這猴子還是像剝了靈魂的死尸般,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靈氣。
扔了吧,繼續再畫!
小玉兒搖了搖頭,將那幅畫揉成團,又向地上扔去。
那紙團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然后落到了一只繡著龍圖騰的靴子旁,那靴子的主人微微彎腰,從地上撿起了那幅畫,他看著滿地狼藉,蹙著眉頭問道:“小玉兒,你這是在干什么?”
“畫猴子!”
小玉兒弓著腰,垂著頭,本能的回答道。
突然,她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只見她抬起頭來,滿臉驚訝的問道:“皇上,你怎么來了?”
其實,皇太極早來了,只是,當安澤海在門口想要出聲宣告時,皇太極阻止了他,小玉兒那一臉認真的模樣,讓皇太好奇極了。
小玉兒活得沒心沒肺,做什么事都是詹前不顧后,此時,難得看到她如此認真,皇太極便想一探究竟,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