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如父,知兄莫如妹。
大玉兒雖然活得大大咧咧,可是對她這位同樣跟她沒心沒肺的哥哥,她到是非常的清楚。
吳克善從來都不會隱藏自己的心思,有什么想法,他都會將之明明顯顯的寫在臉上。
此時,見他面帶微怒的指責(zé)額爾泰,而他的眼睛,卻始終在那東果格格的身上打轉(zhuǎn),大玉兒便知道,自己這位在感情上像木頭一樣呆滯的哥哥,是終于終于開竅了。
大玉兒對他說,她會去開導(dǎo)額爾泰,讓他忘了海蘭珠,去做大金朝人人羨慕的駙馬爺。吳克善的臉色更難看了,他一把坐在剛剛東果格格息身的長凳上,沒好氣的說道:“去就去,讓他娶了東果,從此鴛鴦成雙,而我,大不了就出家去當(dāng)和尚。”
“哥哥——”
大玉兒掩唇一笑,然后,她順了順嵌著狐貍毛領(lǐng)的風(fēng)氅,坐在了他的身邊,她繼續(xù)說道:“咱倆一起長大,你有什么心思,又怎會瞞得過我的眼睛呢?我知道,你是對東果格格動心了!”
“那又如何?”
吳克善將臉扭向了一邊,有些懊惱的說道:“你沒聽到她對額爾泰的告白嗎,人家喜歡的是我的兄弟,難不成,我還要去厚著臉皮挖他的墻角嗎?這么下地道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
“不——”
大玉兒回答道:“額爾泰不會接受她,更不會喜歡她,無論東果格格付出了多少的感情,到頭來,她也只會白忙活一場。”
“為什么?”
吳克善扭過了頭,看著大玉兒不解的問道。
“因為額爾泰心里喜歡的人永遠都只會是姐姐,這份愛早已隨著血液,沁到了他的骨髓里,所以,就算失去了姐姐,額爾泰也絕不會去喜歡任何人。”
“可是——”
吳克善剛想說什么,大玉兒卻出聲阻止道:“沒有可是,既然當(dāng)初阿瑪將她指給了額爾泰,這輩子,她就永遠只能是額爾泰的新娘。”
看著她臉上的篤定,吳克善有些驚愕的問道:“玉兒,你想干什么?”
大玉兒轉(zhuǎn)眸對他一笑,有些天真無邪的說道:“幫你啊!我可不想我的哥哥真的出家去當(dāng)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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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額爾泰等人來到貝勒府的第二天,大玉兒便入了宮,沒人知道她去干了些什么,更沒有人知道她去見了什么人,只是,當(dāng)她再次回到貝勒府時,一道由努爾哈赤親筆而題的圣旨也同時傳到了貝勒府。
海蘭珠怎么也沒有想到,努爾哈赤會親自下旨為自己主辦婚禮,而與她成親的新郎,卻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額爾泰。
當(dāng)她接過圣旨的那一刻,她忍下了心中的千般滋味,然后,待安澤海剛剛走出大廳,她得急匆匆的跑向了皇太極的書房。
“貝勒爺,你就這么討厭我嗎?”
海蘭珠將圣旨放到了他的面前,一臉傷心的問道。
皇太極放下手中的狼豪筆,他看了看那道圣旨,坐到了身后的藤椅中,然后,他端起茶盞,一邊用蓋子撩撥著上面的茶葉,一邊淡淡的說道:“能得父汗親自下旨操辦你的婚事,你應(yīng)該感到榮幸才是!”
“你真是這么想的嗎?”
海蘭珠的眼角已經(jīng)有了片片淚花,她逼視著皇太極,痛心疾首的說道:“難道你真的不明白,我心里在意的人,一直一直都是你嗎?”
“君子不奪人所愛!”
皇太極終于放下了茶盞,他看著海蘭珠,接著說道:“更何況,這是父汗的意思,為了表達他對科爾沁的誠意,他還特意賜額爾泰府邸。海蘭珠,我不管你對我到底有多少的想法,可是,我只想告訴你,我不可能會喜歡你,所以,我奉勸你一句,好好的做你的新娘吧,額爾泰是個不錯的男人。”
說完,他便站起身,向書房外走去。
海蘭珠痛苦地閉了閉眼,她知道木已成舟,而自己的命運與人生,再一次被操縱在了他人的手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書房的,當(dāng)她推開門的那個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跟屋外的積雪一樣冰涼。
“蘭姑娘!”
當(dāng)她走到花園的假山處時,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她停住了步子,轉(zhuǎn)頭看向倚在假山處的女孩時,她有些煩躁的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應(yīng)該是寧福晉身邊的丫頭——冬菱。”
“更準(zhǔn)確來說,我現(xiàn)在是玉福晉身邊的丫頭才對。”冬菱看著她,似笑非笑的回答道。
“哼!”
海蘭珠冷哼一聲,有些不屑的說道:“想不到你這么快就攀上高枝了,也不知道那烏拉那拉氏泉下有知,會不會氣得用自己的骷髏去撥棺材蓋。”
“如果蘭姑娘心里真是這么想的,那么,我只能說,活該你輸給了玉福晉。”冬菱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仿佛海蘭珠口中的人跟她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
“你——”
海蘭珠咬了咬唇,眼里卻早已有了怒意。
“好了,蘭姑娘——”
冬菱走上前來,握住了她的手說道:“我來找你,可不是為了跟你吵架的。”
“放開我!”
海蘭珠一把甩開了她的手,有些鄙夷的說道:“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
冬菱微微一笑,一點也沒有生氣,她上前一步,再一次握住了海蘭珠的手,說道:“蘭姑娘就不想知道,是誰在背后算計你,才會讓你的婚事從天而降嗎?”
海蘭珠這才真正的轉(zhuǎn)頭打量起她來,她蹙著眉問道:“告訴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冬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她拍了拍海蘭珠的手,說道:“今兒個一大早,玉福晉便入了宮,直到晌午時分才回府,緊接著,大汗的圣旨便傳到了貝勒府。難道蘭姑娘不覺得,這件事情太蹊蹺了嗎?”
“你是說,是玉兒在背后算計我,對不對?”海蘭珠咬了咬唇,眼中卻早已有了揮之不去的恨意。
“蘭姑娘冰雪聰明,既然都已經(jīng)猜到了,干嘛還要問我呢?我只是一個丫頭,若讓玉福晉知道,我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她一定會剝了我的皮。”冬菱放開了她的手,臉上,也早已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