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深人靜。
海蘭珠踩著重重霜露,小心翼翼的向邀月軒的方向走去。
當她走到湖邊的假山處時,她突然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
白衣白裙,卻垂著長長的黑發。那影子在她前方的不遠處慢悠悠的徘徊著,似在閑暇散步,又似在停駐等人。
她那一身的白,在這樣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的耀眼,當然,也格外的惹人生寒。
海蘭珠不信神不信鬼,可是,當那白色的身影向她幽幽回頭時,她還是忍不住嚇得面無人色了。
白衣女子的臉,比她的衣衫更加的慘白,她眼神空洞,七竅流血。當她看著海蘭珠的那個瞬間,她那呆滯的雙目中,突然露出陰冷而詭異的笑意來。
“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女鬼逼視著海蘭珠,用幽遠而又陰森的調子,慢吞吞的對海蘭珠吐出幾個字來。
海蘭珠早已嚇得面無人色,她摔倒在了地上,一邊用恐懼的眼神看著女鬼,一邊用雙手向后退著顫抖不已的身子。
她哆嗦著聲音喊道:“鬼,鬼啊!”
當那只鬼邁著輕緩的步子一點點向她逼近時,她終于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向來時的方向逃去。
女鬼停住了步子,她將滿頭的發絲拂向了身后,緊接著,她退下了身上的白色衣裙,再從懷中摸出帕子,輕輕地試去了臉頰上的雞血。
“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海蘭珠居然會怕鬼。想不到我春甜的演技還不算太爛,居然將她嚇得落荒而逃了。”春甜看著海蘭珠逃走的方向,臉上露出了一個輕蔑的微笑。
海蘭珠遇鬼,春甜扮鬼,她們各自演繹著自己的角色,為心中的算計節節緊逼,只是,她們誰也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就在她的身后的不遠處,大玉兒藏在花絲中,似笑非笑的看著前面奮力演戲的兩個女人,她沉聲說道:“姐姐,是你逼我與你為敵的,從此之后,咱們之間的姐妹之情,將完完全全的畫上句號了。”
夜深了,貝勒府似乎早已熟睡在這樣的夜色中。然而,府中之人,卻并不見得就會跟著這棟寂靜的宅子一同沉睡。
邀月軒是一處臨山而建的亭子,地處偏僻。就算是白日里,這兒也見不到幾個人影。
鈕祜祿氏已經來到了邀月軒的臺階之下,可是,秋風拂過,她卻絲毫也感受不到一絲寒意。
相反,她的身體里像著了魔一般灼熱了起來。仿佛有一雙雙無形的手,正在撒扯著她孤獨的靈魂。
一種最原/始的渴/望,也仿似在沉睡的夜色中慢慢舒醒了。
我怎么了?
在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之時,她在腦中不停的問著自己。
可是,沒有人問答她心中的疑問,就像沒有人陪伴她無邊的孤獨一樣。
臺階之上的亭子里似乎站著一個人,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
鈕祜祿氏的眼中露出幾絲笑意,這樣的男子,似乎曾一次一次的闖入過她孤獨的夢里。
她提著裙角,一步一步的邁上了臺階,當亭內的男人感觸到身后突如其來的氣息時,一件帶著香味的衣衫罩在了他的頭上,緊接著,他的身子被人從后面摟住,他心中一跳,她來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人。
夜色中,兩顆孤獨的靈魂終于緊緊依偎在了一起。當一切的暴風驟雨漸漸結束時,他終于看清了這個帶他陷入極樂之顛的女子。
男人頓時嚇得面無血色,他還來不及穿上地下的衣衫,便跪著喊道:“大福晉,怎么會是你?”
是啊,怎么會是我?
鈕祜祿氏的腦中一片空白,是她太孤獨太寂寞了嗎?所以,當她看到男人時才會如此的情不自禁。
不過,博林的狂熱,卻讓她真正明白了,什么才是一個女人該有的天倫之樂。那一瞬間的碰撞,是心中無她的皇太極,從來都沒有給矛過她的。
她第一次開始拿正眼打量起跪在她身下的這個男人來,他雖然沒有皇太極的英姿與權勢,可是,他那男兒的剛毅與醉人的溫柔,還是讓她忍不住心生漣漪。
她居然開始懷念起剛才的時光了!
“博林!”
她蹲下身來,為他輕輕地披上了衣衫,然后,她輕撫著他的臉,溫柔的說道:“什么也別說,什么都別問,就當這只是一場夢,好不好!”
說完,她的身子向前傾了傾,然后,她將自己火熱的唇,送到了他的臉頰之上。
博林的理智開始漸漸復舒了,他們剛剛都干了些什么?
她可是貝勒爺的女人啊!
貝勒爺對他不薄,可他的所作所為卻為自己的主子蒙了羞。
若讓貝勒爺知道,他染指了他的女人,他一定會剝了自己的皮。
思及此,他一把推開了鈕祜祿氏,像逃避毒蛇猛獸一般向臺階之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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鈕祜祿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住處的,這一夜,她似乎做了很多很多的夢,而每一個夢里,似乎總有一個挺拔的身影,在追著她一路相隨。
她知道,那身影的名字叫做尹博林。
她不再覺得自己的夢孤獨了,她也不再害怕這樣的夜漫長了。
她開始想他,用身體里的每一顆細胞不停的去想他。
她從不知道,她竟會對一個男人如此的著迷,而這個男人卻不是她的夫君。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可這一刻,她仿佛終于明白了。
清晨,鈕祜祿氏被鳥鳴聲驚醒,當她睜開眼睛時,她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個甜蜜的微笑。
春甜為她打來了洗臉水,再為她更了衣,當她靜靜地坐在銅鏡前讓春甜為自己梳妝時,那個甜美的笑容始終掛在她的臉上。
“大福晉,你今日好美!”
春甜一邊順著手中的梳子,一邊垂眸對鈕祜祿氏說道。
“是嗎?”
鈕祜祿氏依然在笑,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只見她那白凈的臉頰上,不知何時,已染上了一層美麗的彩霞。而她的眼中,也早已溢滿了濃濃滾滾的柔情。
她摸著自己的臉蛋,說道:“春甜,你想不想知道,我昨晚都經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