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那拉氏去見多爾袞并不稀奇,他們是表兄妹,從小青梅竹馬,一塊長大,他們之間的情份自然不淺。可是,她如今臨盆在際,若換著任何一個妊娠的母親,都不會冒著風險,去見自己的兄長。
更何況,她去探訪多爾袞,本可光明正大,大大方方的乘坐府里的馬車出行。可她偏偏另辟途徑,掩人耳目,這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烏拉那拉氏與府中的其他女子有所不同,對皇太極,她始終若際若離,若近若遠。努力的將他們的關系,保持在了一個最恰當的位置。既讓人說不上哪里好,也講不出哪里不好。
她是在欲擒故縱嗎?
如果是,她似乎又縱得有些過了火,就算看到皇太極與其他女子糾纏不清,她的眼中也絲毫不會生出任何的漣漪,仿佛,這個男人跟她沒有絲毫的關系。
在哲哲的眼中,烏拉那拉氏就像是個迷,可是,想要扳倒她,就得先解開謎底。
會是多爾袞嗎?
盤旋在哲哲頭上的疑云,似乎正在一點一點的散開。
如果烏拉那拉氏心中放不下的人真是多爾袞,那么,對付她,也就知道該從何處下手了。
“大福晉那里最近可有什么動靜沒有?”
哲哲用護甲輕輕地敲擊著桌面,淡淡地問道。
“她似乎很平靜,平靜得都不像是她了!”
盛姑皺著眉,有些疑惑的說道。
“那么,咱們就去打亂她的這份平靜,讓她的日子,不至于那么無趣。如果,她真變成了沉睡的老虎,我倒覺得,游戲不好玩了。”哲哲撫了撫滾著金邊的袖口,陰笑著說道。
“現在就要去嗎?”,盛姑問道。
“對,咱們走吧!”
哲哲站起身,回答道:“順便為她捎些東西,咱們也該去看看她了。”
一個再愚蠢的人,在經歷了風云突變之后,多多少少,也會讓自己長點心計,在人生的道路上,不至于將跟頭栽得更深,更徹底。
鈕祜祿氏這些日子,一直在反省著自己以前的掉以輕心,所以,她才會輸得這樣慘重,敗得這么離譜。
不過,勾踐臥薪嘗膽,到最后,不也取得了最后的勝利嗎?
所以,她必須養精蓄銳,找到機會,再一觸即發。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有時候,很多東西,往往都不會按著自己所想的那般,順順利利的走下去。
比如現在——
鈕祜祿氏自從倒臺之后,最不愿意見到的人,便是哲哲了。
然而,事與愿違,那個她恨到骨子里的人,偏偏就不請自來了。
“妾身給大福晉請安,大福晉吉祥!”哲哲甩著帕子,微微彎了彎腰,謙卑而平靜的說道。
黃鼠狼給雞拜年,有什么好裝的呢?看到她那一張虛假的嘴臉,鈕祜祿氏恨不得沖上前去,狠狠地甩她兩個耳光,再撕碎她那一張人獸無害的虛假面具。
“這里除了你就是我,你不覺得,這戲演得很辛苦嗎?”
鈕祜祿氏坐在椅中,一邊自顧自的飲著茶,一邊面無表情的說道。
“大福晉誤會妾身了,雖然大福晉以前處處針對妾身,讓妾身寸步難行。可是,妾身也只當那是大福晉對妾身的教悔罷了。現在,得貝勒爺信任,讓妾身代大福晉關著這棟宅子,妾身也絕不可以以勢欺人,讓大福晉的處境更加的堅難吧!”
有時侯,讓一個人心里不痛快,并不見得就一定要與他拼個你死我活,讓大家兩敗俱傷。哲哲雖沒有痛罵鈕祜祿氏,可話語中的嘲諷跟奚落,卻是怎么樣也掩飾不住的。
果然,鈕祜祿氏的火爆性子,在這一刻,又重新在她的體內死灰復燃了。
“你這個賤/人,你是來向我搖旗吶喊的嗎?”鈕祜祿氏用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袖口,拼命的克制著自己想要跑過去撕碎她的沖/動。
“大福晉,看來你是誤會妾身了!”
哲哲滿眼含笑的說道:“玉兒留書出走,貝勒爺因為擔心她,所以也不顧一切的跑出去找她了。這偌大的一個家,前前后后總要我去打理,其實,我早就想過來給大福晉請安了,只是寧福晉臨盆將近,我得抽出身來,才可以好好的去照顧她呀。她的肚子里還懷著貝勒爺的小世子,既然貝勒爺將這個家交給了我,我就不能讓他有任何的后顧之憂。更應該盡心盡力的讓那個孩子平平安安的降臨,你說對嗎,大福晉。”
哲哲說完,便轉眸看著鈕祜祿氏,細細的打量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變化。
哲哲這是在赤/裸/裸的挑釁她啊!
大玉兒離家出走,皇太極非但沒有責罰她,甚至因此而休了她。相反,他不辭勞苦,放下手中的所有事務,而且,還丟下這一大家子的人去尋找她。這份殊榮,是府上任何的一個女人,也沒有的啊!
鈕祜祿氏又妒又恨,胸口便傳來一陣莫名的痛楚來。
還有烏拉那拉氏肚中的孩子,他憑什么就能得到皇太極的另眼相待。嫡長子明明是她腹中的孩兒才對啊,她那可憐的孩兒才該是皇太極的小世子啊!
只可惜……
一定是烏拉那拉氏那個賤人暗中將麝香藏入了她的發簪中,如果她的孩子沒了,那么,最得利的,便是烏拉那拉氏,不行,她不可以讓她的孩兒死得那么的冤枉。他才明明應該是嫡長子,是這個家以后真正的主人。她不允許任何人搶走本該屬于自己孩子該有的那份榮寵。
哲哲看著她眼中隱忍的恨意,心中暗暗發笑。她轉身從盛姑的手中接過自己“精心”為她挑選的禮物。說道:“妾身知道前些日子大福晉腹中的世子小產,所以,便帶來了去年剩下來的一些雪燕來為大福晉調養身子。”
說完,她將那份包扎得并不怎么精美的禮物送到了鈕祜祿氏的面前,接著道:“本來打算為大福晉挑選一些今年新鮮的雪燕,可是到了庫房,才發現全讓寧福晉院子里的人取走了。也難怪,她正懷著身子,自然不能薄待了貝勒爺的長子。所以,妾身也只好讓大福晉委屈一下了。”
哲哲說完,便彎腰向她再行了行禮:“妾身還有事,就不再打憂大福晉清修了。改日有機會,妾身再來探訪大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