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東哥格格有沒有明白父汗的良苦用心?”
大玉兒看著努爾哈赤,此時,她對這個一直讓他畏懼的大金君王,竟多出了幾絲崇拜跟尊敬。她一直覺得,像努爾哈赤這樣的男人,心中,只有至高無上的權勢與地位。一個可以在馬背上殺人如麻的男人,他的心中,了怎會有小兒女的柔情呢?
他的一生,擁有過許許多多的女人,這些女子,個個傾國傾城?伤挥幸活w心,又怎會將他的真心,分給她們每一個人呢?
現在,他明白了,他的心,早已被那個明叫東哥的女孩,完完全全的占據了,所以,無論他的生命里,擁有了多少個女人,她們在他的心里,都只是一朵朵隨波逐流的浮萍,不會再帶給他任何的漣漪。
東哥,你何其幸運,能得到一個男人全部的真心與呵護。
她突然又想到了皇太極跟納蘭容月,如果,時光能夠倒流,納蘭大妃是否還會選擇入宮為妃,走上一條荊棘滿地的不歸路。
一個情字,曾讓多少人糾纏其中,而又不可自拔。
這世間的癡男怨女,誰又負了誰,誰又愛過誰,這一筆一筆的情債,該如何去算,才能將它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玉兒的臉上,閃過一絲苦笑,自己何嘗又不是另一個東哥呢?如果,她可以將自己錯付的感情統統收回,再一滴不剩的贈予那個對自己癡心不改的男人,她的心,就不會那么的內疚跟難過了。
多爾袞,你恨我嗎?
恨我的絕情,也恨我的冷漠?墒,我真的沒有辦法去騙自己,讓這個不“誠實”的我,自欺欺人的跟著你走。
“你在想什么?”
看到她游離的眼神,努爾哈赤看著她,不答反問道。
大玉兒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回答道:“臣媳在想,若換了臣媳,會不會也如東哥一樣,為了那根本就如同鏡花水月一般飄渺的愛情,不顧一切的涉身險地,去救那個對自己早已負心的情朗。父汗——”
大玉兒突然看向努爾哈赤,有些婉惜的說道:“東哥格格真的好可憐,一個女人,才剛剛走上花轎,可是,還沒等到被自己的夫君踢轎門,她便成了最難堪,最痛苦的寡婦。都說烈女不識二夫,可她卻又不得不身不由己的另嫁他人,偏偏,這個人還是如此的渾蛋,將她的一片真心,一滴不剩的踩在腳底下,幸虧父汗殺了他,否則,若讓東哥格格知道了真相,她一定會更加的痛不欲生的。”
“你好像很了解她?”
努爾哈赤細細地打量著她,表情復雜的問道。
大玉兒的眼中,又浮現出了那抹苦笑,她咬了咬唇,回答道:“對一個女人而言,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愛上一個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人。女人有的時候真的很傻,明明知道自己的處境,可還是要掩耳盜鈴的想給自己一個堅持的理由。所以,到最后,她們只會將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你也是她們之間的一員嗎?”
她眼中的那抹苦笑,沒有逃過努爾哈赤的雙眼,看得出來,短短數日,這個曾今在宮船上指控納蘭大妃的女孩,已經改變了許許多多。
她的眼中,多出了幾絲無奈跟成熟。
她的眉宇間,再也看不到曾今的那份爛漫跟純真。
這些日子以來,老八那個混球一定給了她很多的傷害跟失望吧!
他的心中,突然對她生出幾絲心疼跟憐惜,一份父親對女兒才會有的憐惜。
“臣媳活得沒心沒肺,將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團糟,讓父汗見笑了!”大玉兒抬了抬如扇羽一般美麗的睫毛,滿臉通紅的回答道。
“那么,有沒有后悔過嫁給老八?”
努爾哈赤繼續追問道。
“如果臣媳告訴父汗,臣媳真正后悔的,是當初攪入了他與納蘭大妃之間,您會相信嗎?”
不等努爾哈赤回答,大玉兒繼續說道:“其實,有一件事,父汗一直都不知道,當初,臣媳瞞著所有的人,模仿四貝勒的筆跡給納蘭大妃寫信,為的,就是能夠讓他們破鏡重圓!
說完,她便起身跪到了努爾哈赤的面前,垂首說道:“臣媳當時很任性,只想著他們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卻突略了父汗的感受?墒牵斂吹郊{蘭大妃為了活命,用發簪頂著四貝勒的脖子時,臣媳后悔了。納蘭大妃根本就不愛四貝勒,她心中真正愛的是她自己,所以,臣媳很后悔讓四貝勒知道了真相,讓他從此活在痛苦的深淵里!
她跪在那里,雖然在不停的承認自己曾犯下的錯誤,可是,她的眼中,她的臉上,卻是那樣的坦然而又平和,仿佛,她所陳述的,只是別人的故事,跟她,卻沒有任何的關系。
或者,真正讓她坦然的,是她當著他這個大汗的面,說出了自己曾今對他的背叛吧!
他看著她,在心里問道:“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孩,她的心,怎會如此的清澈,仿佛,只要虧欠別人一點微不足道的一點小事,也會令她寢食難安。”
“那么,你現在告訴本汗,就不怕本汗責罰你嗎?”
努爾哈赤故意沉著一張臉,大聲問道。
“怕——”
她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可是就算害怕,臣媳也要說,否則,臣媳會一直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對父汗而言,是一種傷害。”
努爾哈赤點了點頭,答道:“如果本汗告訴你,你當初的那些小巴戲,本汗全都了如指掌,你會相信嗎?”
“父汗——”
大玉兒抬起頭,一臉驚愕的看著努爾哈赤,難以置信的喊道。
她當然不會相信努爾哈赤口中所言,否則,他又怎會容忍這個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的小丑一直逍遙法外呢?
她可不敢奢望,他是什么大慈大悲的如來佛祖,可以包容她的胡作非為。
“你一定在想,本汗剛剛所言,到底有幾分真假吧?”
努爾哈赤扶弄著手中的扳指,繼續說道:“其實,本汗也是想借你之手,看看他們對彼此的情感,到底有幾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