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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 > 其他小說 > 清風寒秋 > 第二百六十二章 豆蔻公主16
秦宇揚依舊波瀾不驚,看著她,忽然淡淡一笑:“南詔的女子,都如你這般大膽嗎?”

羅裳嫵/媚多情的眉間劃過一絲溫柔:“羅裳好運遇上了公子這般的人中龍鳳,羅裳的大膽,只為公子而已。”

他心中再次突地一跳,腦海中閃過微瀾那張布滿了蒼白和不可置信的小臉。

心,驀然一痛,不可避免。

他想她。他發現自己那么想她。

可是,他拿什么去想她?他憑什么想她?

“為什么偏要帶上這么個負累,讓人玩也不能好好玩!”有些耳熟的女聲,透著不耐煩。

“你是出來玩的?”接話的依舊是那個譏誚的男聲,透著一絲軒朗。

微瀾頭痛欲裂,身子下方有輕微的晃動,臉上有溫暖的絨毛劃過。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終于睜開眼來,首先入目的便是有著華麗裝飾的馬車頂部,接著,是兩張似曾相識的臉。

微瀾猛然坐起身來,發現自己原本是躺在馬車內的羊絨地毯上,旁邊那兩個人見她醒了,都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你們……”微瀾一開口,便覺得頸骨疼痛不已,“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抓我?”

閔恬兒臉上浮起不屑的笑意:“你是什么東西,也配讓我們抓么?”

微瀾直覺一怔,看向那男子。蒙越然面上倒是柔和了不少,卻也在深思什么事情:“姑娘被喂食了藥,已經昏睡了四天。我們只是碰巧從那群人手中救下姑娘而已,又不曾見到與姑娘同行的公子,只能帶了姑娘一道趕路。姑娘可是與誰人結了怨?”

他們救了自己?那又是誰抓了她?微瀾陷入沉思。在她的記憶中,她只與兩個人結下了所謂的“仇怨”,一是太子,一是秦宇揚的二哥秦宇霆。

想到秦宇揚,心中不覺又是一震,再無力思考自己被抓是怎么回事,又忽然想起了慕容惜玉,忙趴到車窗上一看,霎時間渾身冰冷。

怎么會……又回到了這里?

杭州。那個算不上熟悉,也算不上陌生,卻深深印到了心坎里的杭州。

有他的杭州。

微瀾尚未回過神來,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個回稟的聲音:“少爺,我們的人查到小姐隨著一個男人上了一艘畫舫。”

“作死!”蒙越然聽了這話,憤怒的一拳打在車身上,“什么時候的事了?”

“四天前。”

蒙越然禁不住握緊了拳頭:“她要是敢……畫舫在哪里,馬上過去!”

微瀾本意是想讓他們放下自己,但見那兩人的神色都不太好,又想到自己此時孤身一人,且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暗中害自己,便安靜的坐了下來,隨著他們一起來到了江邊。

當看著眼前那艘巨大華麗的畫舫之時,微瀾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天意弄人。

蒙越然眼見那畫舫華麗的姿態,心中雖是憂心憤怒,卻不敢妄動,先派人將閔恬兒送回客棧,自己正欲帶人去周邊查探一番,卻忽然想起了微瀾,轉過身來看著她。

微瀾愣了愣,淡淡一笑:“公子去吧,不用管我。”

蒙越然點點頭,終究還是不放心,留了兩個護衛下來。

微瀾靜立在江邊,遠遠看著那艘畫舫,過了很久,方才溢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秦宇揚,我們再次見面,應該也可以當作相識一場吧?

正想著,忽然聽見身后傳來兩人急匆匆的交談聲,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尖厲女聲:“怎么樣,畫意來沒?”

“喲,畫意姑娘說今日身子實在是不爽利,當真是上不了畫舫。”

接著是那女聲突然間的破口大罵:“她倒是真把自己當小姐了,還不是窯姐的命!還給老娘擺架子!她難道不知道那秦公子是多大的金主么,能看上她彈琴那是她的造化!她這是什么態度,連老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帶了蒙越然要找的女子上船還不夠,如今,還要召青樓女子來彈琴唱曲?微瀾忽然冷冷一笑,轉身朝那兩人走去。這才看見其中那個女人約莫四十出頭的年紀,濃妝艷抹,花枝招展,正氣得頭頂冒煙的模樣,想來便是鴇母了。

“我愿意替你們家小姐上船彈一曲。”

微瀾直截了當的往那鴇母身前一站,婷婷裊裊,淺笑含羞,看得那鴇母一時都瞪直了眼,怔了好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

她換了身衣裙,罩了面紗,抱了琴隨著前方帶路的人走上了畫舫。對她來說,練字是一大難題,可是這琴,卻是學得極好,在所有公主皇子中都是翹楚,只是天性如她,卻從不輕易示人。

畫舫內很明亮,很溫暖,隱約有男女調笑聲從那扇大大的屏風之后傳出。

微瀾心中一震,走到架子前將琴放好,見那領路人一點頭,一雙纖纖素手便調了調琴,隨即撥弄開來。

行云流水的琴聲在畫舫內飄蕩開來,那屏風后男女的調笑聲也微微傳了出來,可以聽見女子嬌滴滴的聲音:“你這人怎的這樣壞……平日也沒見你這般……原來本性如此……”

男子的聲音低沉,嗡嗡的傳進微瀾耳中,聽不真切,卻不覺失了神。

秦宇揚,你竟是這樣的人么?是你一開始就掩飾得太好,還是我眼太瞎,生生的看錯了你?

“哎喲……”那女子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外面的可是畫意姑娘?彈得這是什么呀,難聽死了!”

微瀾冷冷一笑。這首曲子她自小熟習,就算是睡著了只怕也能彈得讓人驚艷,卻被那女子說得這般不堪。

秦宇揚,你不過如此,這樣的女人,竟然也……

微瀾終是死了心一般,停了手,將琴一撫,站起身來,微微一笑:“高山流水,知音難求。既然二位不喜歡小女子的這首曲子,那小女子唯有告退了。”

卻聽里面忽然傳出“砰”的一聲,似是什么東西摔碎了,緊接著一個衣衫不整的身影從那里面走出,兩眼直直的看著微瀾。

微瀾忍不住捏緊了小拳頭,待往那人看去時卻愣住了——不是秦宇揚?

但似乎在哪里見過的。微瀾仔細的回想著,心神卻無論如何定不下來,腦海中只反復回響著一句話——不是他,不是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高興,因為眼前這個放浪不羈的人不是他,跟里面的那個女人調笑的人不是他,他還沒有讓她太失望。可是同時,心中卻有一種微酸的情緒在蔓延,恨自己的沒出息。

“喲,這是哪家的姑娘,以前沒見過。聲音倒是好聽,怎么拿個面紗遮著臉?”眼前的男人悠悠然開口,目光之中帶著邪肆與毫不掩飾的渴望。

微瀾一怔,還來不及作回應,就聽見里面那個嬌滴滴的聲音再度響起,卻帶了一絲焦躁:“大公子,你與她多說些什么,她要走便走吧!”

秦府大公子,秦宇揚的大哥!微瀾恍然大悟,難怪會覺得眼熟,卻不想再見竟是這番德性。想那秦府名聲在外,幾位公子倒都是各具特色:大公子好.色貪婪,二公子陰冷狂躁,三公子她還沒怎么見過,四公子……捉摸不透,五公子頑劣成性,真真是各不相同,哪有一點兄弟的模樣?

秦宇麟見她出神,忽然伸出手來,一把揭開了她的面紗,待看清那絕色的容顏之時,卻愣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你……你不是四弟的……原來你是女兒身?”他頓時兩眼放光,“四弟可真是好福氣,剛剛才得的那個丫鬟已經是艷壓群芳,沒想到你這舊愛也是這般傾城殊色!”

微瀾只覺得他言語之中輕浮之極,不由的對他更加厭惡起來,一把奪過自己的面紗,琴也不要了,往他腳上一扔,聽到他發出一聲慘叫之后,轉身跑了出去。

剛跑到甲板上,卻突然聽得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竟然是在和她方才所奏之曲!微瀾腳步一頓,朝著笛聲傳來的方向走去,到了船尾,終于見到那個頎長挺拔的背影。

是他。微瀾心中咯噔一跳,是他在和她的曲子。

她其實不恨他,此時見到他,竟然也不覺得有多傷心,反倒有一種釋然的感覺在心中。因為她是寧微瀾,從來都很懂得調節自己,給自己希望的寧微瀾。

他似乎是聽到了什么動靜,放下笛子回轉身看了一眼,與微瀾目光相接,竟又很快若無其事的轉過了頭,仿佛不認得她,又仿佛根本看不見她。

他以為自己又產生錯覺了。近幾日以來尤為嚴重,看誰都以為是她,可是待仔細看時,才又發覺不是。到后來,自己都已經習慣了,看到她之后,只要凝神甩甩頭,再睜開眼來,一切便恢復正常。

此時自然也不例外。不過錯覺而已。

不知為何,微瀾竟覺得他獨身立在那里的背影分外蕭索和蒼涼,還來不及去計較為什么他見了自己如同沒見到一般,已經先開了口:

“秦宇揚,好久不見啦!”

錯覺也會發出聲音的么?他微微一頓,再次轉過頭去,凝神再凝神,她的模樣卻始終沒有變,真的是她?

秦宇揚幾乎克制不住自己的腳步,走到她面前,擰眉:“你……”

微瀾看著他的樣子,心中禁不住一陣晃蕩,很快又告誡自己不要犯傻。于是揚起笑臉看著他:“呵,很巧吧,陰差陽錯,居然又回到了杭州。剛巧看到你的船,就上來看看你這個朋友呀!”

他看著她,靜默了好久,眼中的那絲光亮終于黯淡下去,沉靜冰涼:“多謝公主。”

微瀾臉上的笑容僵在唇邊,良久嘆了口氣,復又笑道:“我可要去找墨先生講道理去,當初我就說你迂腐,他偏說不是,今日這樣,可不是迂腐是什么?”

秦宇揚竟毫無反應,淡淡道:“公主所言有理。”

她忍不住再次怔了怔,呵呵一笑,自嘲道:“看來你是很不想見到我,我還以為至少能當你是朋友。我很少出門的,難得這次遇上你和墨先生兩個能說上話的人……好遺憾吶,你身上背了那個家訓,我想你不會想跟我做朋友了。”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揚起笑臉,“秦宇揚,再見。”

微瀾轉過身,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正欲走下船,卻聽見他毫無情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堂堂公主,穿成這樣,只怕不太方便吧?”

微瀾頓住腳步,低頭一看,不由的輕笑出聲。她穿的是方才那鴇母為她準備的衣物,青樓女子所著,自非能見于大眾。忍不住又想起他那句傷她至深的話,微瀾卻笑得更加明媚——那么此刻,在他眼中,她更是不自重了吧?

他卻突然走上前來,在前方領路:“公主若是不嫌棄,草民可以為公主準備一套衣衫。”

“不必了!”微瀾笑了笑,“我下船去換好了。”

他身形一僵,她沒有注意,匆匆提裙從他身邊走過。心中是焦急的,急著就想從著船上逃開,從他身邊逃開。她終究還是輸了,所以才會這樣狼狽。

有絕色紅衣女子與她擦肩而過,目不斜視的走向秦宇揚,笑語盈盈:“公子原來在這里,害羅裳好找!”

那微微有些撒嬌埋怨的聲音傳進耳中,微瀾腳下突然一滑,腳踝一陣劇痛,跌坐在地上,掉下淚來。

很痛。

有男子熟悉的氣息在靠近,微瀾察覺得到,卻不敢抬頭。眼淚不停地涌出來,她只能將臉埋到膝蓋上,胡亂的蹭著。

他捉起她的小腳,正欲脫襪查看,羅裳突然跟上前:“公子這是做什么?一個青樓女子,公子怎可如此紆尊?”

秦宇揚一怔,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她:“羅裳,你雖是南詔人,可是現如今是在天朝的土地上,不得對公主不敬。”

“公主?”羅裳一聲驚呼,隨即又冷笑起來,“公主有什么大不了的,裝扮成這幅模樣,只怕也沒把自己當公主吧?”

微瀾腦中混混沌沌,嗡嗡作響,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她在說什么。

秦宇揚心中卻忽的柔軟起來。他想起了那一次她奮不顧身撲出來幫他,甚至寧愿讓別人以為她是男寵;而這一次,又將自己裝扮成這樣……是為了他嗎?

他遲疑了片刻,終于一把將她抱起,低聲道:“別哭了,我找大夫來給你瞧瞧。”

“我疼。”微瀾輕輕咬住下唇,無意識的靠在他的胸膛,腦中一片混亂。

那嬌柔無助的模樣,即便是百煉鋼,只怕也能為之化為繞指柔。

秦宇揚低低嘆了口氣,一咬牙,將她抱進了自己的房中,放到床榻上。輕輕褪下她的鞋襪,看著那有些紅腫的腳踝,又看著她始終埋在軟枕中的小臉,忍不住傾身向前,將她的臉朝向自己,伸手抹去那上面的淚痕,目光灼灼,只是不語。

“有人追殺我……”微瀾看著他溫潤如玉的臉龐,心中有什么東西裂開了,那道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在鑄造的心墻,再一次為他裂開了一個口子。

她不輕易脆弱,但是,溫柔的他,卻教她一次又一次的脆弱。仿佛只是為他。

她也不明白怎么會這樣。覺得他安全可靠,覺得他有能力做自己停泊的港灣?可是明明他才是傷她至深的那一個,他的狠心決絕,她無力抵抗。

然而,他不經意的溫柔體貼,她卻更無力抵抗。

秦宇揚眸光一閃,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會是這樣:“誰?”

“不知道。”微瀾吸了吸鼻子,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我跟慕容惜玉失散了,幸好被人所救,所以才又回到了這里。”

秦宇揚沉思片刻,沒有說話,默默地取過藥膏來為她涂抹在腳上,動作輕柔纏綿,仿佛包含了無盡的愛意與疼惜。

微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可是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強烈,她終于忍不住想要開口問什么,話到嘴邊,卻還是突然一轉:“秦宇揚,你還當我……是朋友嗎?”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沒有抬頭:“公主金枝玉葉,草民不敢高攀。”

這樣的答案,她其實早已猜到,可是卻還是會覺得不甘心,如若過往的那些溫柔,都是假的,那此時此刻呢?他的關心,他的體貼,也都是假的?

她不相信。

賭博一般,微瀾兩只手突然就纏住了他的脖頸,溫軟的唇放開了所有的矜持和羞赧,像從前有過的親密那般,只是這一次,用盡了全力,堵住他的唇。

他手中還掌握著她白皙纖細的腳踝,突然被她這般一堵,有些猝不及防,又不敢大動,唯恐弄傷了她。于是,她甜美的氣息便鋪天蓋地,將他包圍。

曾經親密如斯,那種感覺,其實他也一直回味,不能忘懷。

可是為什么,她是公主?

或許,不應該怨她是公主,而應該怨,為什么他要是秦宇揚?

他恨,他好恨。從小隱藏在心中的那一絲不為人知的念頭,那股掩藏得連自己都快要忘記的恨意,此刻忽然之間勃發,仿若蠱毒,深入每一絲血脈。

憑什么,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沒有資格擁有?

怨恨了,發狠了,情不自禁了,總之,他無力自持,用力的回吻她。

微瀾已經無法呼吸了,有些搞不清楚現下的情形,可是他近在眼前的俊朗眉目之中,竟寫滿了前所未有的狂熱!

這是……秦宇揚?方才明明是她主動的,怎么如今她動都動不了?他清爽好聞的氣息充斥了鼻間,他霸道的扣著她纖細的腰身,另一手拖著她的頭逐漸迷亂了雙方的神智。

“公子!”

突然之間,大力的拍門聲響起,榻上的兩個人卻依舊恍若未聞,交換著彼此的氣息,仿佛那就是生生世世。

“砰”的一聲,門幾乎是被撞開來。

秦宇揚終于回過神來,猛地推開微瀾站起身來,微瀾重重跌在榻上,扯得腳踝又是一陣劇痛,忍不住輕呼出聲。

門口,羅裳一臉哀怨,看著秦宇揚。

微瀾怔了怔,看著和自己一樣還未平復呼吸的秦宇揚,他也看著她,微微喘著氣,方才還有些狂熱迷亂的眼神,此刻卻變得迷茫起來。

忽略了門口的羅裳,微瀾伸出手去抱住他的,將臉埋在他的肩上,低喃:“你是喜歡我的,你心里分明有我的……為什么要騙我?”

秦宇揚聽她口氣溫軟,似含著無盡的委屈,心中不覺一軟,伸手想要將她摟進懷中。

“公子這樣對羅裳,不覺得太薄情了嗎?”門口,羅裳脆生生的嗓音傳來,是對秦宇揚說的話,卻直逼微瀾的心。

秦宇揚身子一僵,只是看著眼前的微瀾,沒有動。

羅裳冷冷一笑:“一夜夫妻尚且百日恩,羅裳與公子,不過才三日,公子就這般負心薄幸么?”

微瀾全身一震,抬起臉來看看羅裳,又看看面前的秦宇揚,只覺得不可置信,一瞬間,那原本抱在秦宇揚身上的手就松開了,整個身子也往后挪了一點,遠離他。可是還是覺得僵硬,全身上下,連向來能控制自如的那張臉,都僵硬到不可思議。

一夜夫妻?他們之間——

“四公子,岸邊有位姓蒙的公子說要上來拜訪。”正在這時,門口突然又出現了一個下人呢,見了這副場面,有些怯怯的看著秦宇揚。

蒙越然?微瀾一片空白的腦中忽然閃了一下這個名字,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就要往門口走去。

“微瀾!”秦宇揚倏地站起身來拉住她,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只覺得心疼與愧疚,即使知道與她并無可能,可是卻還是愧疚,無邊的愧疚。

微瀾眼神毫無焦距,茫然的在他臉上逡巡,良久,溢出一絲苦笑:“秦宇揚,為什么是你?”

她已經很久沒有絕望過了。上一次,應該是七歲那年挨打的時候吧,眼見著母妃的軟弱無情,那是小小年紀的她經歷的第一次絕望。可是既然已經絕望了,那也就無所謂了,從那以后,母妃再怎么樣,也不能傷害到她了。

可是今天,卻終于再一次從眼前這個男人身上體會到了絕望的感覺,兜兜轉轉,幾經波折,卻還是免不了這樣的結果。

秦宇揚也靜靜的看著她,很久之后,終于一點一點的放開手。沉默良久,方才開口:“公主金枝玉葉,從前,是草民失禮于公主。請公主恕罪。”

微瀾終于又見到了慕容惜玉,只見他騎馬而來,紅衣翩飛,臉上三分冷峻三分擔憂三分痛楚。一想到他居然再一次弄丟了她,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若然不是那蒙越然的人找到了他,告訴他微瀾的下落,他只怕還在那邊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找。只要遇上跟她有關的事,他的世界就仿佛亂了套。

她站在江邊,靜默的等待著他。

他終于趕到,勒緊韁繩,翻身下馬,不顧一切的將她揉進自己懷中:“老天……”

微瀾埋首在他懷中,卻只覺得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氣息陌生,有些不舒服,便掙開來,展眉笑了笑:“慕容惜玉,我好累了,讓我休息一會兒么?”

他眼中分明有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帶她去找了間客棧。

他一直守著她睡下,直到她逐漸進入夢鄉,沉沉睡去,方才站起身走出門外。有些事情,他必須要清楚明白的知道。

船上發生的事情,他只稍稍動一點人力財力,便已得知全情。坐在房間中,聽著手下人的回稟,按捺良久,終于還是沒能忍住,手中的那個茶盞頃刻間化為灰燼!

她終究還是只想著那個男人么?那現在呢?見了那樣的場面,也該死心了吧?

他發現自己竟然毫無辦法,對她,真的是毫無辦法。其實很氣她,很恨她,見不得她對別的男人笑,更見不得她為別的男人傷心。他本可以強行將她帶回京城,控制于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卻還是狠不下心來。

他沒辦法說服自己強迫她。他做不到。

所以,還是要再一次依靠那個人吧,那個皇權在手,至高無上的人。其實明知這樣的假手他人是自欺欺人,可是他還是能夠告訴自己——他不曾逼過她。

“準備一封信呈給皇上,就說九公主已經找到。”輕輕擦去手上殘留的茶盞粉末,慕容惜玉站起身來,看向天邊的圓月,神色如常。

微瀾,你不要怨我。

微瀾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人搖醒,還未完全醒過來,口中突然被塞進一顆小藥丸,味道很古怪,不知是什么。她正要吐出來,卻聽見慕容惜玉的聲音:“吞下去,這是補藥,對你身體好的。”

微瀾微微睜開眼來,應了一聲,卻當真乖乖的吞了下去。

慕容惜玉看著她嬌美如花,睡眼惺忪的模樣,禁不住心神蕩漾,低低嘆了口氣:“微瀾……”

微瀾只覺得睡意更盛,糊里糊涂的就又睡了過去。

慕容惜玉輕輕將她放到床/上,再次取出一粒小小的藥丸,猶豫了片刻,還是塞進了她的口中,讓她吞了下去。

或許這個方法是下作了一點。可是他沒辦法,他真的沒辦法別的男人再觸碰她一下!而這樣的事情,據船上的婆子說,已經發生過兩次了。她與秦宇揚,共處一室,耳鬢廝磨,只差一點,兩次都只差一點,便越過雷池。

絕對不行。他絕對不會允許!就算,她會恨他,她會怪他一輩子,他也不在乎。

他要帶她回京,她的身邊,再不會出現別的男人!

德宗二十五年,農歷大年三十,正是普天之下所有人共同歡慶的日子。

而此時的皇宮之外,忽然間有一輛極其不起眼的馬車緩緩駛來,朝著朝陽門的方向進發。

原本都有些無精打采的守宮侍衛,忽然間見到一輛陌生的馬車駛來,立刻都打醒了十二份精神,警惕起來。

“什么人?”眼見著馬車停下來,守衛隊長立刻一聲大喝,氣勢凜然。

趕車的是一個極其普通的車夫,見到這副情形,早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一下子跳下了車,連馬匹也不管了,回身就跑了。

立刻就有侍衛上前去追,卻被侍衛隊長攔了下來,然后帶了幾個人朝著馬車小心翼翼的靠近,最后長矛一捅,將馬車門推開來。

待到里面那個女子露出臉來時,所有的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那張絕美的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翦水眸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些人,眉目間依稀是平靜的神色,卻又仿佛帶著一抹哀愁。

侍衛隊長最先回過神來,正待開口,忽然聞得馬車后方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抬頭看時,只見一紅衣男子,正快馬加鞭而來,衣袂翻飛,仿若仙人。

待到那匹馬近了,卻見那紅衣男子陰柔絕美的臉上,似乎帶著一絲戾氣,馬兒跑到車旁邊時,馬鞭已經朝著侍衛隊長的臉揮了下去:“好大的膽子,竟敢對九公主不敬?”

侍衛隊長被一鞭子抽翻在地,其他所有人無不震驚——里面的女子是九公主?那個傳說中為了避免嫁去南詔,而逃出皇宮大半年的九公主?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侍衛隊長好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忙行禮:“慕容大人,小人等實在不知里面的是九公主,故而冒犯,請大人和九公主見諒。”

馬車里的微瀾見了這副情形,終于忍不住冷冷一哼,走出馬車,也不用人攙扶,自己就跳了下來。

慕容惜玉見狀,也下了馬,看向她冷漠單薄的背影,眼中戾氣逐漸散去,恢復了平靜。

微瀾也不回頭看他,只是淡漠了口氣:“慕容大人,我們可以進宮向父皇請罪了吧?”

慕容惜玉一怔,從江南一路返回京城,他們竟然用了足足半年的時間。其原因,都是因為她。

自她醒過來,發現已經踏上了返京的旅途之后,竟然也不吵不鬧,只是看他的眼神突然間冰涼起來,也不再開口與他說話。

她長大了,心也仿佛靜了下來,或者說,是死了。他知道她怪他,他無話可說。他也縱容她,在每個月圓的晚上她就會上演一出逃跑的好戲。然而兩天后,他便會適時出現在她面前,繼續返京的路程。

一路上都是如此,莫怪到了京城,已然是寒冬臘月。

現在,這句話,是近三個月以來她第一次主動開口與他說話,卻沒想到,竟然冷漠到對他用了“大人”這個稱呼!

他們之間,是真的回不到過去了嗎?

慕容惜玉帶著她一路走進宮中,卻是朝著后宮方向前行。

微瀾不禁停下了腳步,依舊是冷漠的表情:“大人,難道我們不是應該去見皇上,聽他老人家治我得罪嗎?”

慕容惜玉也停下腳步,轉過身朝她走進了兩步,俊美的眉宇間似乎寫著一絲無奈:“皇上吩咐了,先送你回秋水宮去見蕭妃娘娘,晚宴的時候要你出席。”

除夕晚宴?微瀾冷笑起來,莫不是要當著全宮人的面治她的罪吧?很快,她又看向面前的慕容惜玉:“如此,多謝大人了。”

慕容惜玉終于忍不住擰起了眉頭,往日邪魅光鮮的外表已經不復存在:“微瀾——”

“大人,戴罪之身,不敢與大人有過多的牽連。”微瀾垂了眼簾,依舊是淡漠而疏離的口氣。

慕容惜玉終于忍無可忍:“寧微瀾!你若是因為不想嫁去南詔而怪我將你捉了回來,那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嫁去南詔!但你若是因為江南那個男人而怪我,那我告訴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你與他,休想再有任何牽連!”

不曾想,微瀾臉上卻依舊平靜如初:“大人多慮了,微瀾擅自逃離皇宮,本就是大逆不道,又怎敢怪罪于大人?”

慕容惜玉絕美的臉微微有些抽搐起來——當日,分明是他將她帶出皇宮,她如今這樣說,是非要與他撇得干干凈凈么?他怒極,正待開口,卻忽然聞得一個極其驕橫的聲音傳了過來:

“喲,這是誰啊?我沒看錯吧,這居然是我們的九公主啊!”一個著鵝黃色宮裝的女子緩緩走近,睜大了眼睛看著微瀾,似笑非笑,“九妹妹,可真是好久不見了。”

微瀾靜靜地看著她,微微低身行禮:“五姐姐。”

五公主慌忙擺手,語氣中盡是嘲意:“不敢當不敢當,回頭父皇可是要怪罪我,胡亂與戴罪之人攀親了。”她說完,用手絹掩嘴一笑,眼中的嘲意也毫不掩飾的射向微瀾。

微瀾依舊心平氣和,波瀾不驚。卻見五公主的目光又轉向了慕容惜玉,帶了絲絲的柔和:“慕容大人此行可真是辛苦。”

“公務在身,不敢與公主訴苦。微臣告退。”慕容惜玉淡淡行了禮,帶著微瀾離開了這里。

微瀾將他的所有表現看在心里,禁不住冷笑起來。

從幾時開始,那個邪魅動人,滿臉都是傾國傾城笑容的慕容惜玉,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傍晚時分,景華宮內早已是燈火通明,歡笑聲不斷自里面傳出,一旁的宮廷樂師正演奏著歡慶的曲調,為這一次盛宴助興。

年屆五十的德宗皇帝,此時正坐于上首,看著大廳內眾人其樂融融的情形,嘴角浮起一絲寬慰的笑意。

“九公主到——”突然一聲長報,打破了大殿內的歡聲笑語,除了依舊在演奏著的樂曲,其他聲音皆瞬間沉寂,眾人的眼光都看向大殿門口。

跨進殿門的女子,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身規規矩矩的公主朝服,卻絲毫不顯沉重,烏黑的長發簡單的梳理成髻,只簪著只八寶翡翠釵。殿內通明的燈火勾勒出她精致的臉廓,眉目間似乎有淡淡的光華流轉,巧笑倩兮間,直讓人覺得美目生輝,仿似玉面芙蓉。

一時間,在座諸人中已經有輕微的抽氣聲響起,無不驚嘆,此時站在大殿中央的女子,幾時竟是這般的傾國姝色?

微瀾看著大殿上方的皇帝在一瞬間沉下了臉,卻依舊不動聲色,上前按照規矩跪拜:“兒臣見過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時,殿中的其他人仿佛才想起來,那位站在大殿中央美得令所有人失色的女子,正是大半年前為了逃婚,竟然違抗皇命私自出宮的九公主寧微瀾!

一時間,所有人都仿佛來了興致,伸長了脖子想要看好戲。聽說這位九公主出逃了大半年,直到前不久方才被找到,今晚是她逃婚之后回到皇宮的第一個晚上。沒想到她就這樣平靜的,以一個公主該有的姿態出現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皇帝發話,不知這位膽大包天的九公主將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不料,皇帝的臉色在那一刻的陰沉之后,竟然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只是淡淡點了頭:“平身,賜座。”

平靜得,仿佛她依舊是昔日那個沒人留意的小公主,也根本沒有什么逃婚之類的事情發生。微瀾疑惑了。她原本不喜公主朝服的厚重與繁復,因猜想自己今日會受到嚴懲,因此也換上了以示莊重,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子。

不過這些又有什么關系?想到江南那個人那日淡漠如冰的話語,這眼前的一切都不足以再撩動她的心了。只因為那人的一句話,已經讓她徹底,心字成灰。

坐在皇帝身邊的皇后,卻是深知皇帝的心思。

前些年,歷來與天朝交戰不斷的南詔突然示好,雙方停戰了約有兩三年,皇帝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打算選一位公主嫁過去和親,以示雙方親厚。

沒想到選中的微瀾,居然敢逃婚出宮,此事就此擱了下來。皇帝歷來不重視那位小公主,本著“家丑不可外揚”的宗旨沒有大肆緝捕。而現如今,南詔新主繼位,竟然再次挑起戰爭,邊關的天朝將士已經顯出了頹勢。皇帝不得已,加派人手查到了微瀾所在之地,意圖再明顯不過。

宴席過半,大殿中眾人皆是酒宴正酣的時候,卻見皇帝對著身邊的太監總管鄭德水使了個神色,鄭德水立刻心領神會,取出一早準備好的圣旨準備宣讀。

正在這時,卻突然聽得外面一聲長報:“慕容大人到——”

慕容惜玉難得一身正經的官服,神色嚴肅的走上大殿,對著皇帝參拜:“臣叩見皇上。”

皇帝對他歷來滿意,特別是他這近半年御前當差之后,更是屢屢立功,因此笑著道:“愛卿平身吧,賜座。”

慕容惜玉卻依舊跪在原處,一絲不動:“臣有事請求皇上。”

眾人皆知慕容惜玉向來是不守規矩之人,今日難得如此嚴肅,都忍不住將目光投了過來,卻聽慕容惜玉一字一句道:“臣與九公主,自小一處長大,兩小無猜,臣請求皇上,能為臣指婚。”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微瀾亦是震驚的看著他,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耳畔卻突然想起下午時他說的那句話:

“你若是因為不想嫁去南詔而怪我將你捉了回來,那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嫁去南詔!”

那么,這就是他阻止她嫁去南詔的方法么?

皇帝怔住了,正準備宣旨的鄭德水也怔住了。原本皇帝已經著人擬好了圣旨,依舊送九公主去南詔和親,怎么突然又冒出個慕容惜玉來求親?

“愛卿……這是……”良久,皇帝終于開口,看看慕容惜玉,又往微瀾那邊望了一眼,還是沒能回味過來。

同時,與微瀾同桌的公主們都已經回過了神,有的冷笑,有的憤怒,也有的事不關已。其中,微瀾就可以感覺到五公主投向自己的目光,像尖厲的刀子,直直的插進她身上,似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

微瀾禁不住嘆了口氣,慕容惜玉,你這是何苦,究竟是在救我還是害我?

憑他的條件,無論是外形家世或是才能,都是京城適婚年齡的貴族小姐趨之若鶩的對象,而宮中也不例外,甚至有好幾位得勢的娘娘都將他視為自己女婿的不二人選,當然,這其中并沒有她懦弱的母親蕭妃,而她,也不在那群傾心于他的公主之中。

最終還是皇后開口打破了殿上的僵局:“皇上,公主下嫁,并非小事,依臣妾看,不如暫時緩下來,從長計議也好。”

此話正和微瀾的心意,當然她知道皇后并非為了自己,其實,也算是為了她的女兒,六公主微漣。微瀾將目光轉向微漣,發現她正搖頭苦笑,對上微瀾的目光,清眸微恙,高貴得體的笑了笑。

微瀾亦訕訕一笑,收回目光,卻突然聽皇帝喚自己的名字,忙其身上前,跪在慕容惜玉身側,心中卻突然之間更是沉靜。慕容惜玉,那個原本邪魅得讓她感到心驚肉跳的男子,從什么時候起,居然能讓她感到沉靜?

微瀾一時走了神,只隱隱約約聽見皇帝說什么“尚且年幼”,心中忍不住冷笑起來。年紀尚幼?那當初又何苦要下旨送我去和親?

雖是如此,她心中還是暗暗松了口氣。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慕容惜玉卻依舊不罷休,拱手道:“皇上,若然九公主現在還年幼,大可先頂下婚事,晚兩年再成婚,臣愿意等,只求皇上能賜臣一個心安。”

微瀾忍不住側過臉去看慕容惜玉,卻見他絕美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玩鬧,寫滿的盡是認真二字。微瀾心中禁不住一跳。

皇帝沉思片刻,終于抬頭道:“照朕看來,宮中好幾個公主都到了適婚年齡。這樣吧,待到元宵佳節,朕同時為幾個公主指婚,到時候,數喜臨門,普天同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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