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汐汀醒過來的時候,皇帝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了。她坐起身來,只覺得渾身都輕松,竟然可以毫不費(fèi)力的下床走動。
皇帝還是將高平留了下來,汐汀熟悉完畢,忍不住想出去走走,畢竟已經(jīng)在床上躺了數(shù)十天了,她實(shí)在是覺得很難受。
高平不敢怠慢,喚了太醫(yī)和一眾宮女陪著,自己也一直跟著。這樣一來,興師動眾,卻讓汐汀沒了興致,索性就在御花園中一個僻靜的涼亭中坐了下來,遣開了眾人,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也覺得舒心。
只是沒想到會遇到熟人——淑妃整好帶著二公主出來散步,剛好經(jīng)過這里,卻驀地看見汐汀,身邊還站著高平。
淑妃只是冷冷一笑,就站在亭外:“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新進(jìn)宮的阮姑娘,卻是好大的架子,見了本宮也不知道行禮?”
汐汀遲疑著站起身來,還是低身行了禮:“見過淑妃娘娘。”
“果然還是跟從前一樣不懂規(guī)矩!”淑妃冷冷呵斥,卻再不愿與她多計較什么,因?yàn)橹浪丝淘诨实坌闹械奈恢糜卸嘀兀词剐闹性俨桓试福惨琅f強(qiáng)忍著。看了看站在她身邊的高平,淑妃臉色漸漸轉(zhuǎn)柔,“高公公,皇上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天一閣吧?本宮特地為皇上燉了參湯,想送去給皇上。”
高平看了看臉色微微一變的汐汀,遲疑了片刻,還是道:“回娘娘,此時皇上應(yīng)該是在天一閣。”
淑妃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喚過身后被奶娘抱著的小公主:“薇兒,我們?nèi)デ聘富嗜ィ 闭f罷,她冷冷掃過臉色泛白的汐汀,昂首而去。
汐汀心中一陣刺痛,覺得呼吸有點(diǎn)困難,出了涼亭,往前走了兩步之后,便不自覺的一直往前走。高平忙跟上她,她卻突然轉(zhuǎn)過身來:“高公公,我想自己一個人走走。”
高平有些為難:“姑娘,這只怕皇上會擔(dān)心,奴才不敢讓姑娘一個人。”
汐汀的臉色便更加蒼白了,高平是何等聰明的人,忙道:“那姑娘就在前方走著,奴才遠(yuǎn)遠(yuǎn)跟著,不會打擾姑娘的。”
汐汀臉色依舊蒼白,勉強(qiáng)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往假山的那邊走去。
一路上都很安靜,沒什么人,高平也的確是跟得遠(yuǎn)遠(yuǎn)的,可以看見她,卻絕不讓她離開視線。
只是走了一段,汐汀就覺得很累。大病一場之后,身子果然不如從前。她暗自感嘆之后,尋了一個低矮的石頭坐了下來。
“王爺,不要這樣……”
“怕什么?你進(jìn)宮這么久了,他可曾這樣對過你,嗯?還不是只有本王來疼你,不是嗎?”
不知從哪里突然傳出一個熟悉的男聲和一個陌生的女聲,汐汀霎那間面無血色!
那分明是寧承軒的聲音!可是這里是皇宮內(nèi)苑,那個女子又是誰?汐汀來不及多想,忽的站起身來,就想逃開,卻突然不小心踩在一個小石子之上,身子突然晃了兩下,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卻立刻被察覺了。
只聽那個女聲忽然驚叫了一聲:“王爺,有人!”
汐汀以手撐著假山,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子,卻忽然聽到寧承軒毫無畏懼的聲音,帶著一股邪魅:“怕什么,本王這就出去殺了她,等我回來。”
汐汀深深的吸著氣,還來不及回神,眼前忽然就出現(xiàn)了一個人,正是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衣衫不整的寧承軒!
驀地見了她,寧承軒臉上的震驚一閃而過,卻很快被邪佞代替,一絲玩味的笑意浮上嘴角:“原來是你,怎么,懷了孩子還不甘寂寞,還是皇上他無法滿足你,你還要一大早出來聽壁角?”
汐汀被他的污言穢語激得滿臉通紅,咬著牙:“寧承軒,你真是太無恥了……”這樣的大白天,他居然敢在皇宮內(nèi)苑,跟宮里的女子……
汐汀想不下去,僵著身子看著依舊衣衫不整的他,他卻毫不在乎,敞開的衣襟甚至也絲毫沒有想過要系好,只是抱著雙臂看著她:“我怎么無恥?”
汐汀對上他邪惡的眼光,不自覺的倒退了兩步,卻突然想起高平還跟在自己身后,便回頭望去,高平果然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只是這假山的一角,剛好將寧承軒遮住了。
汐汀正考慮著要不要叫高平過來,忽然聽到假山內(nèi)傳出那個女子焦急的聲音:“王爺,你怎么還不動手?若是被人告到了皇上那里,那你我都不用活了……”
“哈哈……”寧承軒的笑了起來,眼睛依舊看著汐汀,卻對那個女子回到:“反正本王是不怕死的,你若是怕,方才就不要在本王身下叫的那么大聲!”
“你——”里面的女子發(fā)出一聲氣極的聲音,便沒有再說話,只是過了片刻,汐汀便看見寧承軒后方突然竄出一個極其狼狽的女子身影,看也沒有看這邊的兩人一眼,便直接跑掉了,臨走還撂下一句:“寧承軒,你不得好死!”
寧承軒頭也不回,依舊看著汐汀:“怎么樣?你將本王消遣的女子嚇走了,是不是要用你來代替?”說完他就要去拉她。
汐汀嚇得渾身發(fā)軟,看著他不斷逼近:“寧承軒,你真是無恥至極,滾開!”
寧承軒冷笑著:“好,才進(jìn)宮兩天就又長了脾氣,敢叫我滾開了?本王今天偏要碰你,怎樣?就在剛剛馮婕妤呆的地方怎么樣?”
馮婕妤!汐汀身體一顫,剛剛那個女子,竟是馮婕妤么?這個馮婕妤她有一點(diǎn)印象,還是上次進(jìn)宮的時候,她也曾和別的娘娘一樣召見過她,還賞過一堆東西。汐汀當(dāng)時也只覺得她是個苦命的深宮女子,卻不曾想到,她竟然也會做出這種事情!
寧承軒看著她有些失神的臉,邪笑著道:“怎么?覺得驚訝?我告訴你,這宮里這么多女子,皇上他根本顧不過來,他日他若是厭倦了你,你若是深宮寂寞,本王也不介意幫你排遣排遣。要不要現(xiàn)在就試試?”
汐汀身子一震,回過神來,忽然轉(zhuǎn)過身就朝身后喊了一聲:“高公公!”
“姑娘怎么了?”不遠(yuǎn)處立刻傳來高平焦急的聲音,寧承軒身子一僵,冷冷笑了笑:“我說他怎么會讓你一個人出來,原來后面還跟著高平這個奴才!他還真是疼你!”他邊說,便不慌不忙的整理自己的衣衫,在高平跑到這里的那一刻,突然往旁邊的假山里一閃,整個人便不見了。
高平匆匆趕過來,看著汐汀蒼白的臉色,忙攙住她:“姑娘這是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汐汀被他扶著在石頭上坐下來,額頭上不停地冒著冷汗,眼睛里忽然有什么東西想要涌出來一樣,伸手掩面,低聲道:“沒什么,我看到一條蛇,有點(diǎn)害怕。”
高平立刻更加緊張,四處張望:“哪來的蛇?姑娘可有受傷嗎?要不要叫太醫(yī)過來瞧瞧?”
汐汀無力的搖了搖頭,咬牙道:“沒事,我想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說罷,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高平還是攙著她,道:“那奴才扶姑娘回去吧。”
汐汀渾身無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在他的攙扶之下離開了這個讓她感到恐懼和惡心的地方。
他們漸行漸遠(yuǎn),寧承軒忽然再次自假山之中閃出半個身子,靠在假山之上看著她羸弱的背影,眼里的落寞和痛楚再明顯不過。
然而很快,那種低沉的情緒便從他身體里抽離開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股張狂的邪魅:“阮汐汀,你是我的,你從一開始就是我的,沒有人搶得走!”
汐汀頭暈?zāi)X脹的回到清心殿,躺在床上便再也起不來。高平一見這種情形,忙傳來了太醫(yī),卻檢查不出有什么問題,只能讓她靜靜休息。
下午的時候,皇帝突然過來,才知道她的情形,將高平呵斥了一番,匆匆走進(jìn)屋來,來到床邊察看她的情形。
汐汀迷迷糊糊的昏睡著,忽然聽到有人喚自己,恍惚間睜開眼來,見到他,忽然伸出手來緊緊抱住他,低吟道:“承宇,我怕……”
皇帝伸手拭去她額上涔涔的汗水,輕聲道:“真的只是見到了一條蛇么?怎么嚇成這樣?”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低低的傾訴,靠近他的胸膛,不愿意再出來。
皇帝緊緊摟著她,聽著她毫無頭緒的話,忽然皺了皺眉頭,輕輕嘆了口氣:“你是不是見到承軒了?”
汐汀身子忽然一僵,人也清醒過來,從他懷里直起身子:“你怎么知道?”
皇帝只是淡淡一笑,瞧著她蒼白的容顏:“只是見到他就把你嚇成這樣?”
“為什么你要允許他在后宮自由行走?”汐汀一開口,卻又變成了這句話。
皇帝依舊淡淡的樣子:“沒什么,只是覺得沒必要限制他,他從小被皇祖母寵著,皇宮就跟他的家一樣,他自由慣了。”
見他這樣說,汐汀也不再多問什么,終于決定將那件事深埋在心底,權(quán)當(dāng)自己不曾聽到見到。
皇帝突然低下頭來吻她的額頭,汐汀避了一下,卻又很快想起御花園中的那件事,心中忽然無限感慨,索性纏上他的脖子,任他吻著自己,也開始不自覺的回應(yīng)他。
唇上忽然一重,腦中忽然又閃過一件事,汐汀驀地睜開眼來看著他,移開自己的唇:“你喝了參湯了?”
皇帝愣了愣:“參湯?”
“淑妃不是給你送參湯去了嗎?”她臉上有些訕訕的神情。
皇帝不禁笑了,托住她的頭:“她是給我送了,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喝,還放在那里。”
她輕輕笑了笑,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么,心里突然又泛起絲絲的疼痛,撫上他瘦削的臉:“很忙嗎?身為一國之君這么辛苦嗎?”
皇帝身子一僵,臉色忽然一黯,卻又很快笑了起來,搖頭道:“沒有……”頓了頓,他又緩緩道:“明日,我會正式下圣旨,封你為婕妤,沁荷宮那邊也整理好了,很快你就可以搬進(jìn)去了。”
汐汀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不知為何總覺得他眉宇間的神色不是那么正常,不由的伸出手去,輕輕按在他的眉間:“你為何老是皺著眉頭,年紀(jì)輕輕的,多難看!”
皇帝一聽,眉頭擰得更緊,她的手始終在那個地方揉著,仿佛一定要將他緊皺的眉頭揉平一般。皇帝終于舒展開,她滿意的笑了笑,忽然湊上前去吻他。
皇帝怔了怔,旋即擁緊了她,深深吻下去。她居然會這么主動,確實(shí)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的,可是,他卻是真的喜歡。
汐汀看著他始終平整舒展的眉頭,很是滿意,更加貼近他,學(xué)著他吻她時候的樣子。
皇帝腦中“嗡”的一聲,忽然失去了所有的思維能力一般,將她壓在床上。汐汀一直盡她所能想要他開心,腦中雖然混亂,卻還是能感覺得到他的興奮,滿意的笑了笑。
皇帝看著她嬌紅的臉,輕笑著頷首:“我很開心。”他輕輕吻著她的臉,再不敢放縱自己,唯恐一個把持不住便傷了她。
可是心里卻又忍不住想起那些煩心事,那些煩心的人,他嘆了口氣,忽然低聲道:“汐汀,你記住,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的心意是不會變的,絕對是真的。”
汐汀有些奇怪的看著他:“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么?”
皇帝苦笑片刻,低頭吻上她的額頭:“當(dāng)然有,就是……你得一直呆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