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暖暖抱著玩偶熊坐在病床上，水靈的眼睛看著那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時間一點點過去，她轉了轉眼珠子，支支吾吾起來：“叔叔……這個可以送給我嗎？”

懷里的玩偶熊，她真的好喜歡，還有這間病房里的其他小玩偶，芭比娃娃，都是暖暖很喜歡的。

但她不貪心，只要懷里抱著的這一個就夠了。

媽媽說過，做人不能太貪心，小孩子也是。

男人狹長深諳的眸子凝視著那張小臉，女孩也這么看著他。末了，暖暖依依不舍的把玩偶熊放在一旁，努嘴：“叔叔真小氣。”

真的是，好小氣哦。

女孩蹙眉不悅，癟嘴失落的樣子，落在慕衍深眼中，她很像歡顏，女孩像媽媽，挺好。

暖暖覺得這個叔叔好奇怪哦，每次見到他，都不愛跟她說話。可他不是啞巴啊，暖暖聽到過，他跟媽媽說話。

良久，那人薄唇動了動，暗啞的聲音從喉間溢出：“你叫什么名字。”

明明知道女孩的名字，卻還是想認認真真的，聽她親口說一次。

“暖暖，喬暖暖。”

誠實的女孩子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咧嘴笑著反問：“那叔叔呢，叔叔有名字嗎？”

她問他，有名字嗎。

慕衍深只是勾了勾唇角，那笑意中鍍了薄涼。

靳北辰是不會用一份假的鑒定報告來騙他，這孩子不是靳北辰的，那么……很多事情，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饒是一生，他不過是個普通的庸俗之人，這雙眼睛，也曾被迷霧纏繞。

所以懲罰他，失了她，失了這個世界所有的光明。

所幸，她還活著。

還有她，眼前的這個女孩，他的女兒，也真實存在著。

……

喬清歡去到醫院，找到病房時，只看到梁情陪著暖暖，旁邊還有個照看的看護。

“這……”

這高級病房真的是病房嗎，什么都有，電視上還放著動畫片。

“媽媽！”

暖暖見到她來了，更加開心了，她覺得今天是最開心的一天。

有喜歡的動畫片，有好多玩具陪著她，還見到了媽媽。

“怎么回事。”

“我還想問你呢。”梁情看了眼那看護和孩子，拉著清歡出了房間。

走廊過道上。

“我還以為是你跟慕衍深提的要求呢。”

“我？”

喬清歡哭笑不得，要知道在慕衍深面前提到暖暖，提到她的女兒，就是大忌。她怎么敢招惹那廝，還提出這種要求呢。

“那就奇怪了，剛才他和暖暖獨處了一會兒，暖暖在里面笑得可開心了。”

對于慕衍深突然來這么一出，的確是把梁情和清歡都搞懵了。

尤其是清歡，莫非是……上次他和她之間的話題，是關于暖暖的名字。

“你想什么呢？”

梁情碰了碰她的手臂，又道：

“暖暖之前有沒有見過慕衍深？”

“見過……兩次吧。”

不過每次，都是零交流。

“那我知道了。”

“你說。”

梁情佯作賣關子，笑了笑，遲了兩秒，才說道：“有一個詞叫——愛屋及烏。他現在寵你，自然也要寵你的女兒了。”

寵她，自然也會寵她的女兒？

拜托，這是什么邏輯。

再說了……慕衍深，哪里寵自己了？喬清歡怎么就沒看出來呢，對她好是一碼事，寵愛……又是另一回事了。

“梁情，我有點慌。”

“慌什么？”

梁情不太懂，卻見清歡眸色黯淡，神色凝重。

慕衍深突然對暖暖好，太莫名其妙了，喬清歡捉摸不透那個男人的心思。

就好像他那晚說……暖暖這個名字，只屬于他和她的孩子。

現在回想起來，都嚇得不輕。

“你說他會不會……不止把我當替身了，還……”

還臆想，暖暖是他和顧歡顏的孩子？！

這個想法太突然，也太大膽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慕衍深有必要去看看醫生了。

“啊？”

梁情臉上一個大寫的問號，而清歡咬了咬唇，沒有再說。

……

夜色。

靳北辰到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是故意遲到的。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這四個字，充滿嘲弄。

說起來，上次還在醫院外見過，不過半句話沒說上。

算一算，還真是有五年多的時間，沒有說過話了。

那人的目光落在靳北辰身上，五年前和五年后，沒什么變化，余光暗了幾分。

靳北辰不認為慕衍深是讓他出來喝酒的，為了什么，彼此都很清楚。

五年前，那場所謂的“背叛”。

“如果你還有所懷疑，那就再做一次鑒定。”

再做一次鑒定，慕衍深和喬暖暖的鑒定。

如果，他不信的話。

“沒那個必要了。”

慕衍深啖了口酒，嗓音暗啞。

的確，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靳北辰求之不得那個孩子是他的，這樣，他就可以以孩子父親的身份，從慕衍深那里，要回孩子的母親，也就是如今的喬清歡。

可惜——

靳北辰沒有那么好運，暖暖那樣可愛的小棉襖，竟然是慕衍深這個冰塊兒的孩子。

人生啊，總是有那么一兩件事情，縱使你通天無敵，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

譬如，現在，此刻。

“那晚上，我的確是不記得了。”

從現在這個時間段，去回憶五年前的事，記憶說深不深，說淺也不淺。

但靳北辰很清楚的一點是——

“只要歡顏說沒有，我就會相信，那晚什么都沒有發生。”

這就是，他靳北辰的愛。

無條件的，相信顧歡顏所說的一切。

那么你呢，慕衍深，那個時候的你為什么不試著去相信她一次？

誰的深眸中，有了抹猩紅。

“慕衍深，歡顏喜歡過我，像妹妹喜歡哥哥那樣，但又不同于對顧亦琛的感情，你懂嗎。”

那個時候，顧歡顏喜歡顧亦琛，是妹妹對親哥哥的喜歡。

那個時候，顧歡顏喜歡靳北辰，是仰慕帶著幻想的喜歡。

那個時候，顧歡顏討厭慕衍深……

是心里裝著他，想著他，念著他的討厭。

“如果想揍我，直接動手吧。”

靳北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已經到一種，欠揍的地步。

但慕衍深不會動手，以前不會，現在更不會。

“孩子的病，治愈的幾率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