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的第一句話，卻是關于手腕上的傷。
喬清歡先是蹙眉，而后搖了搖頭。
“忘了。”
這個沒必要騙人，她從醫(yī)院里醒來時，就看到手腕上的傷了。
當時還是新傷，只怕就在車禍前不久弄的。
而且傷口很深，不像是無意劃傷，位置又正好是動脈……只有想要自殺的人，才會在自己手腕上，留下那種傷口吧。
她也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在那段失去的記憶里，想過自殺。
但后來反正記憶也想不起來了，她又何必去糾結呢。
“有的事情，我寧愿忘了，不愿去刻意想起。”
如果她真的曾經想過尋死，那么一定是人生經歷什么痛不欲生的事情，所以既然老天爺給了她一次機會全都忘了，豈不正好么。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寧愿忘了，不愿去刻意想起。
慕衍深淡著笑意，清歡卻總覺得，那笑意里，有別樣復雜的情緒，但她看不懂。
“昨晚……”
說完她的，也該說他的了吧。
昨晚上，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會突然變得那么可怕。
“慕衍深，你昨晚怎么了？”
他好看的眉宇挑了挑，這次噙著的笑，清歡看得出，是一種無奈的嘲笑。
“你昨晚……”
“抱歉，一時難耐。”
喬清歡：“……”
難耐？！
哪有人這么說自己的，況且說的人倒是不以為然，她聽得人，臉上更加羞怒了。
真是，赤果果的耍流氓！
抬眼看到墻壁上的時鐘，已經上午九點了！
她睡過頭了，平日里七點多就在醫(yī)院里給暖暖送早餐的。
猛的坐起身子，想掀開被子下床，但發(fā)現自己現在的情況有點特殊……
清歡咬唇，恨不得要將唇都咬破了。
那人又將她撈回懷里，大掌按住她，不許她起來。
“我現在得立刻去一趟醫(yī)院！”
她想推開他的手，又道：“我女兒早上都在等我去送早餐給她。”
聽到女兒兩個字，慕衍深早上難得的好心情被成功破壞了。
“不準去，陪我。”
陪他？
拜托，好歹也是堂堂慕氏集團的總裁，說這種話，不覺得幼稚么。
“慕衍深，之前我簽的協(xié)議里，可是明文規(guī)定的，你不會干涉我白天的正常生活！”
“那個孩子，就這么重要？”
比他，還要重要么。
“當然了，那是我的女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清歡不知道這男的是不是糊涂了，怎么會問這種問題。她的女兒對她不重要，那這個世界上，就沒什么算是重要的了。
一句，那是我的女兒，讓男人冷了寒眸，薄唇輕抿。
對，那是她的女兒，所以她在乎。
可是……
那卻不是他的女兒。
……
醫(yī)院里。
喬清歡來的時候，暖暖早就吃過早點了，現在正在看著漫畫書。
“靳叔叔早上給我買了粥，這個漫畫書也是靳叔叔給我的。”
暖暖眨了眨眼睛，咧嘴笑開。
又是那個靳醫(yī)生，他對暖暖是真的挺好的。論理說，暖暖又不是他的病人，他一外科醫(yī)生，怎么會每日都來這里陪暖暖呢。
“媽媽，我什么可以出院啊。”
“出院？”
“我想晚上跟媽媽一起睡。”
這段時間，暖暖住在病房里，雖然還有其他小朋友，可是她還是會怕。
清歡不是晚上不來守著暖暖，而是……她現在的情況，不是她能決定的。
“暖暖你要乖，只有繼續(xù)住在醫(yī)院，病才能治好。”
但女兒在聽到病才能治好幾個字后，合上漫畫書，癟嘴支吾著：“治不好了呢。”
“不許胡說。”
暖暖沒有胡說，隔壁那間病房的小哥哥，也和她一樣患了病。
前幾天還看到他，這兩天就不見了。
“護士阿姨說，那小哥哥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清歡聽了后，先是怔了片刻，隨后笑道：“那就是說明那個小哥哥的病被治好了，他回家了呀。”
“是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暖暖也想像那個小哥哥一樣，快快把病治好，跟媽媽回家。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清歡回過頭，就看到站在病房外的靳北辰。
靳醫(yī)生勾著溫和的笑意，看著她，沒有言語。
醫(yī)院長廊。
“靳醫(yī)生，謝謝你對暖暖的照顧。”
雖然之前對他有一些誤解吧，畢竟第一印象嗯……不太好。
但這段時間，沒少提暖暖提起他。再加上今早的事情，喬清歡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說一句話謝謝。
“應該的。”
卻是男人輕描淡寫的三個字，讓女人愣了一下，應該的？
潛意識告訴她，這個醫(yī)生，也許和顧歡顏認識。
因為第一次遇到時，他不就把她認成了她人，還叫著那個名字。
并且，關系不淺吧。
“暖暖的情況目前比較穩(wěn)定，如過化療沒有副作用，就會進行第二次療程。”
每一次療程，就意味著……
錢。
不過現在，喬清歡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經過昨晚，她也想清楚了。
反正，她賣都賣了，不如就好好待在慕衍深身邊，至少在女兒的病沒有治好前。
“靳醫(yī)生，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放心吧，我已經把錢都準備好了。”
靳北辰聽了女人這么說，蹙眉反問：“都準備好了？”
聽梁情說過她們的處境，養(yǎng)活自己都算不錯了，她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準備好繼續(xù)治病的錢呢。
卻是清歡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回以笑容：“恩，靳醫(yī)生，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還有，真的很謝謝你。”
她不在的時候，有他陪著暖暖，暖暖也就不會那么孤獨了。
靳醫(yī)生是個好人，即便也許讓他對暖暖那么好的原因……
是因為她這張臉。
但清歡已經看淡了，和一個死人長得相像也沒什么不好的，至少，她不用再為女兒治病的錢而奔波勞累，不必整日擔心沒有錢，暖暖就不能繼續(xù)住院。不用整日噩夢，擔心醒來后女兒會永遠離開自己。
顧歡顏我也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該感謝你了。
就在決定簽署那份協(xié)議前，她查閱了關于顧歡顏的資料與往事。
查到的不多，寥寥幾句，卻也足夠了。
五年前，顧歡顏冒認顧家千金，開車想撞死真正的顧家千金。人雖然沒撞死，但也成了植物人，只怕不會再醒來了。
而顧歡顏，因此犯了罪，送她進監(jiān)獄的人，就是慕衍深。
不過牢獄一場意外大火，燒死了她，連灰燼都不剩。
看到那些過去的新聞，看到那個顧歡顏的模樣，清歡終于承認
她和她是真的很像，像到光看這張臉，找不出任何的不同。
試問這個世界上，擁有相似容貌的人的幾率是多少。
那么……
一模一樣的人，幾率又是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