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這次來,不僅是送陸旭安上學,也跟宋老師坦白了關于陸旭安的全部病情。
宋老師在剛聽到的時候,立刻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畢竟陸旭安在幼稚園的表現良好又正常,除了有些早熟之外,幾乎看不出來他跟其他孩子有什么不一樣。
更不會想到這樣一個模樣清秀的乖巧小男生,竟然有著不治之癥。
林染將更多的小細節告訴給宋老師,包括他的藥放在零食袋,平常陸旭安會自己吃,不需要人提醒。萬一……真的控制不住發病的時候,請宋老師幫忙他吃藥,也請宋老師打電話給她。
宋老師心疼不已,全都仔細的記下,還不放心的追問了一些細節,“安安媽媽,安安的病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我和他爸爸還在想辦法。”林染沒有回答的很復雜,語帶保留。
“你也放寬心,像安安這樣可愛的孩子,老天爺一定不會這么快把他帶走的。”宋老師寬慰了林染一句。
林染在表示感謝后,又去教室里看了陸旭安一眼,只見他被妮妮緊緊的纏住,一副想逃開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最后從小書包里拿出了林染準備的糖果,才勉強堵住了妮妮喋喋不休的嘴,托著下巴發呆著。
林染看了一會兒后離開。
走出幼稚園,她下一個前往的地方是趙律師的律師事務所,她昨天囑托的事情,過來打聽一下情況。
趙律師的工作效率極高,只是一天的時間,就將林染交代的事情做好了。
就連林染也在心口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覺得對不可置信。
畢竟她母親留下的遺產,除了比較好脫手的基金和股票之外,其他資產相當的分散,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找到買主,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趙律師也明白這一點,提醒道,“林小姐,按照你的情況,資產分散又時間緊迫,我們也沒有預料到會這么容易轉手。是有個買家,在聽說你的情況后,決定全部打包買下,才會這么順利的。”
“知道對方是誰嗎?”林染皺了皺眉,追問道,大約是因為昨天賀行之的提醒,她雖然心急,卻也顯得格外的小心謹慎。
趙律師說道,“對方也是派律師過來接觸洽談的,當事人的身份我們都不能透露,你這邊是這樣,他們那邊也是,所以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這是他們留下的合約,林小姐請過目,如果沒問題的話,可以簽字確認,錢款會在一個工作日內到你的賬上。”
林染知道趙律師說的都是實情,他們這一行都有保密守則。
要是放在尋常時候,她一定會對這樣大手筆的買主多個心眼,可是后天就要給錢了,她沒有時間再拖下去了。
想到林南潯那天跟她說的話,林染的心口一陣沉重。
她最終,在簡單的瀏覽了合同之后,在趙律師的證明下,簽下了名字。
媽,當年你用這筆錢救了我和安安,現在你也會同意我用這筆錢來救爸爸吧……
筆鋒落下,她的心里是肯定的回答。
處理完了這件事,林染并沒有直接的離開,而是問了趙律師另一個問題。
“趙律師,請問你也負責離婚案件嗎?”
趙律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有些遲疑,他見林染的次數不多,一次是六年前,一次是半年前,一次是現在,平常的聯系大部分都是用電話或者郵件。
他到現在也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個意志消沉,好像隨時都會走上絕路的少女。沒想到幾年不見,她的轉變會如此之大,成了一個堅毅果敢的成熟-女性。
知道其中可能是因為孩子的原因,卻對孩子的父親不曾透露過半句,更不知道她已經結婚。
但是律師畢竟是律師,沉穩持重,趙律師絲毫沒有把自己內心里的錯愕表現在臉上,不慌不忙的說道,“林小姐有任何需求,我都愿意效勞。”
林染這些年接觸下來,也十分相信趙律師的職業操守,哪怕他往外透露一個字,林家人都不會讓她如此輕松的逍遙在國外,說不定會逼著她把錢吐出來。
可是這些年,這依舊是一個秘密。
“我想請你幫我草擬一份離婚協議,具體內容是……”林染緩緩地說道。
一個復雜的婚姻,牽扯著三個大人、兩個孩子,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呈現在趙律師的面前,他一直面色凝重的聽著,雖然全程都沒有提到陸璟深的身份,但是出于律師的敏銳程度。
趙律師在聽完一整個故事后,問道,“林小姐,是我冒昧了,請問你的先生是不是陸璟深。”
話既然說到這份上,林染也沒打算繼續瞞下去。
她點頭道,“就如同你猜測的,是他。”
趙律師的嘴角動了動,浮現似有似無的神色,低語了一句,“陸家夫妻的婚姻都真有意思。”
“趙律師,你說什么?”趙律師的聲音太清,林染并沒有聽清楚他到底說了什么。
趙律師搖了搖頭,沒繼續剛才的話,認真地回答道,“林……林小姐,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草擬文件,需要今天就辦理嗎?”
“是的。”
“好,請你稍等。”
就這樣,林染在一個小時后才離開律師事務所,身上多了一份文件的復印件,原件她留在事務所里。
心里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了,她覺得輕松了些,但是心上卻沒有任何愉悅的情緒。
“林……林染?”
林染正在等車,突然聽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OL制服的女人,打扮的干凈利落,年紀看起來跟他差不多,臉上畫著淡妝,妝容下的五官隱隱約約覺得有些眼熟。
林染皺著眉回想著,依舊沒有想起來女人的身份。
最后還是女人爽朗的一笑,自我介紹道,“是我啊,白思辰,你大學時候的同班同學,大一的時候我還跟你一起競爭過校花,很可惜輸給了你,我可是氣惱了你好久,你大二的時候突然休學就算了,怎么連我都不記得了?”
經由這么一提醒,林染的記憶中的確出現這樣一個模糊的身影,也跟眼前的白思辰重合上。
“不好意思,一時間沒認出你來。”林染歉意道。
“沒事,我開玩笑的。算起來我們有6年沒見,你變了很多,我也變了很多,認不出來是應該的,總不能還跟以前一樣幼齒吧?”白思辰率性而爽朗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