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秦老?”
厲云棠莞爾,唇畔的笑意在暖色的燈光下帶著蠱惑人心的溫度,傾身靠近了言夏夜。
言夏夜手忙腳亂的端著熱氣騰騰的餃子,眼神閃躲的不敢去看男人的表情,支支吾吾的道:“你大概不需要別人擔心吧……”
“你又不是別人。”看出她言不由衷的隱憂,厲云棠徐徐低笑著:“不用擔心我,雖然這種合作是建立在我單方面的犧牲上,不過都是我自愿的。”
身為掌握了秦家這么多年的老狐貍,秦老早已在各種斗爭中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洞若觀火的猜透了他幾分心思,借由言夏夜當做誘餌,手段齊出的要他以身入局。
至于目的也很容易揣測,無非是秦老自身命不久矣,留下秦家這樣大而無當的爛攤子,總要有誰站出來掌控局面,否則不只是秦景一,就連擁有繼承權的言夏夜都有可能死于非命。
這種內憂外患的前提下,二人的合作談的非常輕松愉快,這一點從老狐貍按捺不住的小臉上就能看得出來。
言夏夜抿唇,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這樣做,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說話間,她輕輕淺淺的抬起眼眸,試圖窺視男人深藏于瞳孔中的情緒。
然而一如既往,厲云棠俊美的面孔高深莫測,漆黑的星眸如同深淵,無聲吞噬掉可能會有的全部情緒,永遠都是難辨喜怒的從容淡然。
此刻,他低眸望著她清美白皙的小臉,頓了幾秒后微微輕笑:“確實有些委屈,你會不會補償我呢,夏夜。”
言夏夜頃刻間有些失神,怔怔回望他俊美無儔的面孔,心口泛起細密的疼痛,隨之而來的是瘋狂叫囂的心跳。
他的嗓音磁性的令人迷醉,眼波溫柔的像是要將人溺斃,太過完美的表現反倒近乎虛幻,令人揣摩不透他究竟有幾分真心。
咽了下口水收束心神,她硬生生的把目光收回,盯著自己的腳尖訥訥的問:“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到現在還不清楚么?”厲云棠忍著笑意,胸口微微震動,修長的食指不輕不重的勾了一下她挺翹的鼻尖,“我想要你,我會等你心甘情愿。”
言夏夜小小的心臟快要不堪負荷,低頭很不解風情的看著盤子里的水餃,顧左右而言他:“……餃子要涼了!”
厲云棠早知道她會借機逃避,若無其事的跟上她的話題,“你先去吃,我給你調一點醋汁。”
“好。”
總算打破了剛剛曖昧難言的氣息,言夏夜背對著厲云棠坐在桌邊,心不在焉的想著心事。
即便刻意把男人的身影排除在視線之外,心跳卻沒能平靜如常,連帶著她的臉頰都染上不合時宜的熱度。
再這樣下去,恐怕遲早有一天,她也不得不臣服于男人的致命魅力,別無選擇的心甘情愿。
幸而,她早已嘗過感情和背叛的痛苦,每每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喚回她的理智。
……
簡單的宵夜結束后,言夏夜準備回房間洗澡休息。
厲云棠從容不迫的走在她身邊,來來往往的女傭見到他都彎腰問好,好像他已經是秦老認可的未來女婿,一切都自然的令言夏夜無言以對。
約莫幾分鐘過后,二人一前一后的走進房間。
言夏夜眼睜睜的看著男人習以為常的在她的沙發上落座,隨手拿起一旁的雜志,自得其樂的翻開來看。
她不記得自己看過這類財經方面的東西,那么顯然是女傭擅自揣測過厲云棠的喜好,特意把雜志送來她房間。
“你不是說要來見秦老,干嘛還跟著我?”
鑒于男人不久前還撩過她,言夏夜很怕這種時候和男人單獨相處。
雖說她已經努力平心靜氣,可厲云棠的存在感實在太強,她根本做不到坦然處之。
“這么晚了,我想秦老差不多該休息了,明早再見也是一樣的。”放下雜志,厲云棠眼眸含笑的看向局促不安的小女人,語氣帶著七分促狹:“快去洗澡換衣服,盯著我看,難不成是希望我來幫你?”
“不要!”
言夏夜這會兒正敏感著,聞言當場炸了毛。
她緊張兮兮的睨著壞心眼的男人,末了還是沒想到要怎么把對方趕走,沒轍的轉身去了浴室。
渾身浸在盛滿熱水的按摩浴缸里,言夏夜頭上頂著一塊濕毛巾,想著最近發生的一切,長長的舒了口氣。
身為秦家未來的繼承人,即便秦老沒把話說的太明白,她多少還是聽懂了的。
無論是秦老的暗示也好,她自己的想法也罷,她都不想太過依賴厲云棠,卻又不得不承認,當她聽到男人親口說會照看她的時候,心里剎那間的喜悅猶如煙花綻放。
懊惱的把小臉埋在水面下,她咕嘟咕嘟的吐出一連串的氣泡,不知道一會兒出去的時候,該怎么面對厲云棠才好。
按照常理考慮,厲云棠為了她,為了秦家退讓至此,她就算以身相許都難以報答,更別說以厲云棠的樣貌氣質,以身相許還說不定是誰比較劃算……
老實說,她只是沒做好準備談情說愛,卻并非沒有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假如厲云棠強求,她受了男人太多恩惠,似乎沒什么可以拒絕他的理由。
更何況大家都是成年人,即便他和她第一次發生關系的原因純屬意外,第二次也應該駕輕就熟,沒什么好過分害羞。
可是,厲云棠親口說要等她心甘情愿。
那么是不是代表著,他想要的東西遠不止她這個人,而是她的心呢?
她的心……真的有這么高的價值么?
絞盡腦汁的揣度了一番男人的想法,言夏夜濕漉漉的從浴缸里鉆出來,對著鏡子謹慎的用浴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想給予男人某些微妙的暗示。
心事重重的走出浴室,她心中有鬼的不敢直接去看男人,盯著乳白色的地毯輕聲說:“我放好了水,輪到你去洗了。”
話一出口,她才覺得這話貌似很像老夫老妻,俏臉不由的紅了一紅,想著厲云棠會不會拿這個打趣她。
然而,房間中一片靜悄悄,她非但沒等來男人的促狹,甚至沒等來男人的回答。
莫名其妙的抬眸看了過去,沙發上,男人修長的身影消失不見,手邊的雜志還保持著半翻開的狀態,看過它的人卻已經離開了這個房間。
言夏夜眸色復雜的眨了眨眼睛,說不清該不該為此感到慶幸。
她原本就沒打算留厲云棠同床共枕,還想了不少請他移駕到隔壁客房的說辭,這會兒那些說辭全都派不上用場,反倒令她心里空了一塊,悵然若失。
是不是她剛剛的表現太冷淡了一些,讓厲云棠失去了逗弄她的興致?
軟綿綿的仰面躺在大床上,她在心里拼命否認這突如其來的念頭——不不不,這想法太古怪了有木有,好像她很喜歡他逗弄她一樣……
門外,女傭敲敲門走了進來,笑瞇瞇的看著她:“大小姐,厲二爺讓我轉告您早點休息,他和老先生臨時出去有事要做,明天早餐前會回來的。”
言夏夜愕然的看了看時間:“這么晚?”
“是,大概十分鐘前,老先生派人叫走了厲二爺。”
“知道了,謝謝你。”
明白了厲云棠不辭而別的理由,言夏夜蹙眉看向窗外無盡的夜色,心神不寧的咬緊了下唇。
值得秦老求助厲云棠的事情,一定非常棘手。
……
另一邊,秦老和厲云棠搭乘同一輛黑色轎車,風馳電掣的朝著江海某處行去。
車上,司機和副駕駛位置上的管家具都沉默不語,氣氛緊繃的如臨大敵。
“秦老,令公子這又是闖了什么禍,值得您這么大動干戈?”
看在言夏夜的份上,厲云棠沒怎么多問就跟著秦老一同出了門,從管家那聽到了些只言片語,似乎這次夜行和秦景一有關。
這倒也不算多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就算秦景一是言夏夜同父異母的大哥,他也實在不看好那小子能長命百歲。
秦老沉著臉,想來這件事的確棘手,“你記不記得,上次看到白菡萏是什么時候?”
“一個多月……嗯?”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頭,厲云棠確實有些想不起來:“我只記得白菡萏的父親一個多月前召開過一場誤會,當時白菡萏好像沒有露面。”
也就是在那場舞會上,厲北城為了保護言夏夜被蛇咬傷,險些連命都丟在那了。
后來他派人嚴查過當時負責布置舞會的傭人,還親自找白先生求證過,最終得出的結論和警方相同,種種跡象都擺明那條毒蛇可能是從窗子里偶然鉆進去的。
既然如此,厲北城又僥幸逃得一劫,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沒錯,準確來說,從景一在游輪上當眾羞辱白菡萏,拒絕了和她訂婚之后,我就再沒看到過那個丫頭,那時夏夜也在游輪上,她說懷疑白菡萏掉進了海里,我派人下去打撈一無所獲,就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