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他去哪里？”
擦身而過的瞬間，厲北城沉著臉拽住言夏夜，語氣是惡狠狠的嫉妒：“你留下，我可以放他一個人走。”
這回，不用言夏夜多說什么，圍觀的同學們總算看不下去了。
他們之前或多或少的從微博上看到過不少有關厲北城和言夏夜的花邊新聞，難免對言夏夜先入為主的產生了些許同情，這會兒本著法不責眾的心理，幾個男生嘻嘻哈哈的隔開了火氣很大的兩個人，簇擁著厲北城往宴會廳內設置的小吧臺處走，準備來個一醉方休。
厲北城冷著臉本想拒絕，幽深的瞳孔定格在言夏夜清美含怒的小臉上，猶豫一瞬還是放開了手。
冷靜下來想一想，從言夏夜的態度來看，她頂多是不討厭那個姓姜的小子，喜歡卻也是談不上的。
他一時沖動給了那小子逞英雄的機會，再這么下去，只會把言夏夜推得更遠，怎么想都得不償失。
趁此機會，許默朝著言夏夜擠了擠眼睛，目送她和姜疏柳提前離開。
酒店樓下，深秋的夜風帶著涼意，吹得言夏夜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下一秒，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從天而降，溫柔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不用，我不冷，就是不太習慣這種溫差。”言夏夜受寵若驚，連忙想要拿下外套還給男人，對方卻一本正經的開口阻止：“你是女人，不能受寒，就算你非要還給我，我也不會穿上的。”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除了道謝以外，似乎也沒有別的應對方法。
并肩和男人走在夜晚的街頭，這次輪到言夏夜欲言又止，猶豫著輕聲問：“姜疏柳，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沒有。”
依舊保持著半米左右的距離，姜疏柳想都不想的給了答復：“我還沒談過戀愛。”
這個答案似乎蘊含著某種暗示，令言夏夜心情復雜的揉捏著外套軟軟的袖口，不確定是不是該換個話題比較好。
的確，她曾想過如果她這一生都和厲家沒有關聯，姜疏柳的溫柔和內斂都很與她合拍，相處在一起應該是平淡又溫馨的基調，或許會是個相當不錯的男友人選。
但是，人生又何曾有過什么‘如果’呢？
“你……”見言夏夜垂眸不語，姜疏柳情不自禁的緊張起來，手心漸漸染上汗水，自暴自棄的問：“剛剛我是不是很丟臉？”
言夏夜連忙搖頭，鄭重其事的道：“才沒有，你很勇敢的保護了我！厲北城是個自私自利的混蛋瘋子，還有一身蠻力，你比在場的所有人都勇敢多啦，而且要不是因為我，剛剛的事本來就不會發生。”
“真的么？”
清俊的臉上露出一絲淺笑，姜疏柳不自覺的放慢腳步，期盼這段時間可以無限制的延長下去。
哪怕他不是善于言談的性格，即便和心儀的女孩在一起都少言寡語，卻不代表他不懂得享受這種靜謐的陪伴。
可惜美好的時光總是特別短暫，言夏夜一路上左顧右盼的尋找著醫院的蹤跡，這會兒很開心的朝著西邊一指：“真的，啊，那里有家診所，我們先進去看看。”
“我沒事。”
“不行，有事沒事要醫生說才算數。”
強硬的拖著男人進了診所，醫生簡單的檢查一番，花了十多分鐘的時間消毒包扎，再三向言夏夜保證并無大礙。
就這樣，二人離開診所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女孩子不該這么晚還留在外面，你現在住哪里，我打車送你回去。”
縱然心里再怎么不舍，姜疏柳還是無意識的替言夏夜考慮。
言夏夜也有話要和他說，縱然不提那些似是而非的感情和過往，起碼應該對今晚的意外表示誠摯的道歉和謝意，于是很主動的去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上秦家的地址后，和姜疏柳并肩坐在車后座。
車上，司機大叔一聲不吭的開車，音響里縈繞著抒情的鋼琴曲。
姜疏柳缺少和女孩子單獨相處的經驗，搞不清楚這種氣氛是否能被稱之為浪漫，只是覺得分外緊張。
但有些話他壓抑太久，再不開口恐怕真的沒有機會了。
再三思量下，他緊張不已的抿了抿唇，突如其來的問：“言夏夜，你覺得我怎么樣？”
這句話，他努力了半天才說出來，卻還是沒什么底氣，有種少年獨有的青澀和別扭。
話音未落，他已經覺得這話問的太糟糕，既沒水準又不浪漫，恨不得言夏夜沒有聽到才好。
“很好。”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言夏夜回答的毫不猶豫，黑白分明的水眸澄澈的凝視著他，“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好，姜疏柳。”
此刻，車窗外閃過的光影斑斕的照亮她清美的側臉，她望著他的神色如此專注，令姜疏柳心跳如鼓，仿佛一下子回到他和她的大學時代，自然而然的放松下來，低聲說：“那么，既然厲北城不適合你，你會考慮和我在一起嗎？”
“……對不起。”
深深吸了口氣，言夏夜不想傷害這個對她而言唯一有意義的舊友，“如果你肯更早一點和我告白，我大概會很開心的答應吧，不過我現在也很開心，真的。”
聞言，姜疏柳沉默許久，最后很勉強的笑了笑：“這是給我的好人卡？”
總算把心事付諸于口，即便得到的并非想象中的答復，起碼還是給了這份心意一個交代。
“不是，我說的都是真的。”言夏夜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目光落在男人干凈秀氣的眉眼上，神色帶著說不出的復雜：“你不知道吧，其實大一的時候班里有不少女孩子都注意到你了，可惜你只肯和我說話，才錯過了她們。”
姜疏柳想了想，“我沒什么感覺，那個時候，我只想和你一個人說話。”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還以為你有社交恐懼癥，而我又碰巧處于看上去很無害的類型，所以才能和你成為朋友呢。”
“那……你喜歡過我么？”
“應該是喜歡過的，其實我還偷偷想過，要是繼續那樣霸占著你，也許總有一天你會和我告白也說不定。只是后來有了些變故……”
從未想過他真的錯過了言夏夜，姜疏柳一下子難過起來，嗓音啞啞的沒了精神，“對不起，我那個時候太懦弱，連喜歡你都說不出口。”
“沒關系，你這么優秀，就算沒有我，還是會有其他女孩子喜歡你，你只需要接受就可以了。”安撫的拍了拍男人的肩頭，言夏夜依舊以過去的習慣和他相處，聲音溫軟的道：“謝謝你今晚為我做的一切，我保證不會讓厲北城影響到你的生活。”
“都是我自愿的，不需要你謝我。”
目光落在言夏夜白皙的小手上，姜疏柳克制著想要握住它的沖動，“可是看厲北城今天的態度，他是不會輕易和你離婚的，要是他再欺負你，有誰可以保護你嗎？”
腦海中閃過那個俊美無儔的男人，言夏夜平靜的點了點頭，“嗯。”
“那就好。”姜疏柳放松的舒了口氣，帶著幾分不甘問道：“你現在喜歡的人，是他？”
言夏夜心里有些亂，想了又想，還是沒辦法給出回答。
優秀的人總是有太多人仰慕喜歡，尤其厲云棠出色到了人中龍鳳的地步，若不是種種因緣際會，她也只是他的仰慕者之一，根本不會幻想和他有任何可能。
或許正是因為這份自知之明，直到現在，她依舊還保持著最后的清醒，遲遲不肯沉迷于厲云棠的霸道和溫柔。
以至于時間一久，連她都說不清楚自己對厲云棠到底是依賴還是喜歡，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而厲云棠對她又是什么樣的心思，她無從揣測，無從知曉，只能身不由己的陪著他玩這場曖昧游戲，靜候著游戲結束，劇終散場的那一天。
就在言夏夜沉思的片刻里，計程車已經來到秦家門外，停在一輛黑色的法拉利后面。
“美女，這附近好像是私人土地，我不方便再往前開了，送到這可以嗎？”
司機的詢問打斷了言夏夜的沉思，她略帶茫然的抬起頭，透過車窗一眼看到夜色中倚著車門，慢條斯理品嘗著香煙的俊美男人。
月色下，男人的身姿修長挺拔，長款的薄呢大衣襯托出他的優雅和沉寂，指間閃爍著猩紅的光點。
煙霧繚繞中，他的側臉俊美的似真似幻，有一種超越了性別的強勢魅力，足以令任何人移不開目光。
饒是言夏夜早已習慣了他的俊美，此刻還是不由的怔忪一瞬……這么晚了，他怎么會來這里？
“你喜歡的人，是他么？”
察覺到言夏夜異樣的沉默，姜疏柳順著她的目光向外看去，同樣被那個男人深不可測的氣場震懾。
顯而易見，假如這個人是當真喜歡言夏夜，那么他能給予她的，遠遠比自己要多得多。
可是，當一個人完美到這種程度，還會真心喜歡上某一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