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宋清持和方君然他們放肆喝酒,除了白靈還保持清醒之外,其他人都醉得七歪八扭。
他們鬧到大半夜,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會在這次湊合著過夜,偏偏白靈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白靈接的時候還漫不經(jīng)心的,聽對方說了幾句話后卻臉色大變,蹭地站了起來,抓起外套就要離開。
“怎么了?”方君然迷迷糊糊地撐起身子,問道。
白靈一邊匆忙地穿外套一邊說:“出了點事,我得趕緊去一趟。”
方君然一聽也驚了一瞬,酒也醒了大半,“什么情況?我跟你一起去。”
“那伙走私犯還有幾個漏網(wǎng)之魚,他們弄了個炸彈偷襲警方,出了點亂子,我得去善后。”白靈簡略地說,“不用擔(dān)心,交給我就好。”
他快步走到方君然面前,修長的手指插入他的黑發(fā)間,扶住他的后腦吻了上去,一觸即離,“我走了,等我。”
“小心點。”方君然選擇相信他,放棄了與他同去的想法。畢竟他是在休假期間,不好隨意插手陌生的任務(wù)。
不過他再也睡不著了,他見宋清持和賀謙都睡得很沉,只能嘆一口氣,自斟自飲起來,心里一直惦記著白靈的安危。
第二天,宋清持在宿醉的頭疼中醒來。他面帶倦意,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一眼掃過包間,問道:“白靈呢?”
方君然悶悶地說:“突然有事,先走了。”
“哦。”宋清持隨口應(yīng)了聲,顯然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我先回去了。”宋清持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你這個樣子沒問題嗎?”方君然不太放心。
“沒事,我讓司機來接。”宋清持堅持道。
他隱約記得昨晚保鏢打來電話,說沈容想出門,當時他已經(jīng)醉了,大腦混亂,脾氣也有些暴躁,想也沒想就呵斥了對方,現(xiàn)在清醒了再想想總覺得不太安心。
他怕沈容那里出了什么事,更怕他又偷偷離開自己,于是一心想要趕緊回家看看。
宋清持很快回了家,剛一進門他就問管家,“小容呢?”
管家身形一滯,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宋清持眼睛微瞇,聲音沉了下來,“小容呢?回答我。”
管家忐忑地回道:“沈先生離開了……”
宋清持驟然握緊了拳頭,額角都迸出了青筋,“我昨晚怎么說的?!徐海人呢?讓他過來見我!”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雇傭的保鏢頭領(lǐng),怒不可遏地就要質(zhì)問他。
管家冷汗直冒,“是徐海帶沈先生走的……宋先生你別生氣,這件事是有原因的!”
宋清持聞言著實愣了一會兒。徐海帶沈容走的?怎么回事?
宋清持狠狠皺起眉頭,不悅地說:“到底怎么回事?說詳細點!”
這時,其他保鏢也都聞聲過來了,他們生怕宋清持怪罪自家老大,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解釋。
“昨晚沈先生接到電話,說他父親生命垂危,讓他趕緊去醫(yī)院看看,我們老大見他實在著急,就帶他去了,宋先生您別生氣啊。”
“沈城?生命垂危?”宋清持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相信,他覺得這是沈容想要逃跑而想出的新花樣。徐海這不就被他哄騙得讓他走了嗎?甚至還親自送他離開。
宋清持冷笑一聲,“你們確認過事情真假嗎?”
“這……”幾個保鏢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了。
宋清持神色陰沉,“你們連這事是真是假都不確定,就上趕著送他走了?這就是你們的職業(yè)道德?!”
再宋清持的詰問下,幾個保鏢都低下頭不敢再出聲,反而是管家看不過眼,忍不住說道:“宋先生,事情應(yīng)該是真的。昨晚沈先生急得不行,一直在哭,一直在求,不像是裝的。”
宋清持聞言臉色微變,“他哭了?”
有一個保鏢沉不住氣了,說:“是啊,哭得可慘了。”
又有人小聲地打抱不平,“當時老大給您打電話詢問,您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們老大只能讓沈先生回房,誰知道他竟然從二樓跳了下去,鐵了心要去醫(yī)院,最后我們老大才同意帶他去的。”
“就是啊,人家想去看看垂危的父親,沒必要這么不近人情吧。”有人悄悄嘀咕道,顯然是對宋清持的冷血無情很不滿。但他一說完就被同伴用手肘捅了下,示意他閉嘴。
宋清持沒有注意到他的頂撞,他面色大變,瞬間捏緊了拳頭,身體緊繃,喉結(jié)動了動,卻一時間沒發(fā)出聲音,良久才啞聲追問:“他、他跳下去了?他有沒有受傷?”
“腳扭到了,不知道嚴不嚴重。”
宋清持的面色幾度變化,最后他深吸一口氣,問:“他們?nèi)チ四募裔t(yī)院?”
幾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市醫(yī)院。”
宋清持立刻轉(zhuǎn)身離去,他一邊通知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市醫(yī)院,一邊打電話讓人打聽沈城的消息。
安排好一切后,宋清持疲憊地靠在座椅上,反復(fù)思量著發(fā)生的一切,心中竟有些空落落的不安在蔓延。
很快他就趕到了醫(yī)院,根據(jù)自己得到的消息去了那間病房,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病床前的沈容,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宋清持看著沈容滿臉的淚痕和空寂的眼神,一顆心直直地墜了下去。
他的沈容一直是驕傲而耀眼的,連跟他吵架的時候都那么鮮活動人,那雙桃花眼好像會說話似的,每次都讓他心軟,進而步步容忍。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他的Omega如此失魂落魄的絕望模樣。
宋清持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下,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他心臟狂跳起來,站在原地遲遲不敢上前,他發(fā)現(xiàn)自己心跳得厲害,居然開始感到恐懼。
真可笑,他宋清持居然也會有怕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他緊繃的身體和微顫的雙手都在昭顯著一個事實——他在害怕。
宋清持勉強定了定心神,啞聲叫道:“小容。”
然而沈容根本聽不到他的呼喊,只一動不動地趴在那里。
宋清持又叫了他好幾聲,甚至走上前推了推他的肩膀。
沈容終于有了反應(yīng),他慢慢地抬起頭,看向宋清持。他面無表情,神色灰敗,那雙桃花眼寂靜得如同一汪死水。
宋清持驀地渾身僵硬了。
這一刻,宋清持心中的恐懼達到了頂點。
當初,沈容被匪徒劫持時,他沒有慌亂;沈容在酒會上失蹤時,他沒有失措;沈容被肖決帶走時,他沒有放棄;連沈容鐵了心要跟他離婚的時候,他都沒有絕望。他對自己的Omega向來成竹在胸,自認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他不放手,沒人能奪走沈容。這份自信一直伴隨著他。
可現(xiàn)在,他竟然由心底里感到害怕了。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失去沈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