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對黃勇宏而言,他現在無非只是嫌疑人的身份,所以只是手上多了副锃亮的手銬,并沒有其它的束縛。
黃勇宏抬起戴手銬的手緩緩地越過頭頂,身子往后仰了仰,換了個稍微舒服點的坐姿。
幽暗的燈光墜落在黃勇宏的臉部,仿佛涂了層薄薄的油,讓人感覺本就壓抑的神情似乎更加的沉了許多。
秦濤由于約法三章在先,所以幾次想要調動舌根,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他下意識地撥弄了一下臺燈的光線調節按鈕。剎那間,猛烈的一陣白光射出,如同有穿透力一般,頓時讓本就緊張的黃勇宏迅速偏過頭去。
“你是在等崔云龍來救你?沒錯,我可以提前告訴你,就在十分鐘前,崔云龍派了律師團過來。但希望你考慮清楚,別以為把所有痕跡都擦拭干凈了就自認為沒事啦!自欺欺人!”郭綺嫻正色道。
黃勇宏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他抬了抬眼皮,說:“別費口舌了!律師來之前我什么都不會說。”
秦濤依舊玩著按鈕,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忽明忽暗的燈光,讓黃勇宏的眸子顯得格外敏銳,仿佛深夜里的老鼠,時刻警惕著每一句問訊,深怕一時不慎說漏嘴。
郭綺嫻原以為秦濤進來會專注的觀察黃勇宏的每一個微表情,從而達到心理側寫的目的。
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秦濤除了在玩燈光秀,沒有任何舉動。
于是,郭綺嫻通過手機發了條微信給秦濤:這里是審訊室,不是酒吧DJ臺!
秦濤暗暗笑了一下,隨即回了過去:好戲上場了!
還沒等郭綺嫻再次打完字。
只見秦濤轉身出去了,回來時手上卻多了個U盤。
郭綺嫻摁下刪除鍵,重新輸了個問號發送了出去。
秦濤瞄了眼屏幕,卻沒有回。
而是故意把U盤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
這時,黃勇宏條件反射似的抬起頭來,往審訊桌方向瞅了瞅。
頓時,原本慵懶的神情隨著眼眸的不斷放大,漸漸變得越來越僵硬,而擱在后腦勺上的雙手也下意識的慢慢放回到桌子上面。
直到此時,秦濤才側身附耳,向郭綺嫻小聲問了句:“我能問話不?”
郭綺嫻狐疑地望了眼,微微點了點頭,因為她也想知道秦濤接下來想要干嘛。
“黃勇宏,知道這個是什么嗎?”秦濤拿起U盤在審訊桌上方來回晃了晃。
黃勇宏沒想到秦濤會拿個U盤進來給他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頃刻間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他故作鎮靜地說道:“不就是個U盤嗎?”
“沒錯,一個沾滿血的U盤而已。黃總不必過于緊張。”秦濤戲說道。
“我……哪里緊張了。”黃勇宏眼神有些躲閃。
秦濤沒等黃勇宏心情平復下來,又窮追不舍道:“你的妻兒尚在國外,而應宛夕只不過是你排解寂寞的第三者。你甚至可以滿足她物質上的所有需求,但是你卻永遠無法給她一個真正的家。你對她越好,她對未來就越是向往,同時也越怕失去你。那種女人天生的占有欲,經過日積月累的沉淀,心魔越來越重。”
隨著秦濤不斷的述說,黃勇宏的肢體語言越來越多,情緒波動也越來越明顯。而手銬因來回摩擦所發出的金屬聲則是最好的回復。
秦濤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黃勇宏,突然又繼續說道:“直到幾天前,你和應宛夕的一場爭吵。她用某個時間從你隨身電腦上盜取來的一份數據威脅你,直接把自己拉向了死亡的深淵。”
“你故事編的很不錯,但是你沒有任何證據!”黃勇宏的心理素質很好,短短的幾分鐘內,便已經重新調整好了心態。
面對催眠似的心理審訊,黃勇宏表現出來的這份淡定從容,連郭綺嫻都不得不服。
“您好!劉局!”厲娟娟和葉凱恭敬的起身敬禮。
“還沒交代?”
“是的,郭隊他們剛進去審第二輪。”
“那小伙子是誰?局里我怎么沒見過?”劉世東用手指了指里邊站著的秦濤背影問。
“噢,那是北川文學院的秦濤老師。”葉凱匯報道。
“老師?不是在審案子嗎?他一個大學老師在里面干嘛?”劉世東好奇地問道。
厲娟娟和葉凱相互望了望,不知從何說起。
“是郭隊叫他進去的,看樣子應該問到黃勇宏的痛點了。”厲娟娟說。
“秦濤?他怎么會……等你們郭隊出來讓她來趟我辦公室。”劉世東此刻的表情有些復雜。
“好的,劉局!”葉凱和厲娟娟異口同聲道。
等劉世東走遠后,厲娟娟小聲跟葉凱說:“今天劉局怎么啦?是不是因為秦老師進到審訊室違反紀律了?”
“要不你去劉局那問問?”葉凱不懷好意地笑道。
“今天夜宵你自己去買!”厲娟娟假裝生氣道。
而此時,審訊室內的秦濤正漫不經心地盯著黃勇宏,臉上顯得異常的平靜。只是那犀利的眼神如同一把靈魂的刻刀,一點一點地把黃勇宏從罪惡的泥淖中鐫刻出來。
“你以為把U盤用磚砸碎了就萬事大吉了?你不知道還有種技術叫云端上傳嗎?”秦濤不屑地說道,“應宛夕在你進門前,其實已經把U盤內的資料全都上傳到了她自己的云盤上,或許她就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所以才……”
“你撒謊!她不會那么做!”黃勇宏忽然面色凝重的說道。
“別忘了女人急了什么都干得出來!”秦濤歉意的看了眼坐在隔壁的郭綺嫻。
然而,郭綺嫻似乎并沒有在意聽,只是埋頭寫著這個案子的各種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