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塵霧寺的高僧前來誦經(jīng)超度，棺木釘死，趙瑜穿著孝衣，與趙河一起抬著棺木將趙振厚葬進了皇陵。

楚厲珩攜著滿朝文武親臨葬禮，全城百姓夾道相送，參加完葬禮回來，楚厲珩下了圣旨，為國公府平冤，數(shù)月前的滅門慘案乃是誤判，趙瑜因此又升了兩級，無數(shù)封賞抬進將軍府，襯得將軍府的素縞無比可笑。

當夜，趙瑜又發(fā)起高熱，這一病，他病了足足大半年。

大半年里，他足不出戶，將軍府也閉門謝客，除了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進進出出，無人再得見趙瑜，就連楚厲珩，也只能從太醫(yī)的只言片語中得知他是否還活著在喘氣兒。

就在所有人以為趙瑜久病在床指不定哪天兩腿一蹬就會上西天的時候，趙貴妃生了，還生了對龍鳳胎。

一直沉浸在護國將軍戰(zhàn)死悲痛中的遠昭國百姓再度迎來大赦，普天同慶。

大赦的圣旨下了第二日，病了許久的趙瑜換上朝服，打扮得一絲不茍的出現(xiàn)在朝堂之上。

大半年未見，他瘦得不成樣，連朝服都松垮垮的撐不起來，一雙眸子卻亮得嚇人。

下朝之后，楚厲珩將他留下，進了御書房，楚厲珩坐在桌案前批示奏折，他便安安靜靜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語。

沉著氣批了三份奏折，終是楚厲珩先忍不住，丟了筆主動上前握了他的手。

明明是秋高氣爽的天，他裹得嚴實，手也是一片冰涼，楚厲珩皺眉：“愛卿的手怎么這么涼？”

“身體不好。”

趙瑜回答，語氣透著股子老氣，像行將就木的老人。

知道他身體不好，楚厲珩一早便讓人燉了參湯送來，趙瑜乖巧喝著，身上那股子銳氣被挫得干干凈凈，若是換身衣服丟在大街上，都不會被人多看一眼。

“太傅一家不日就會回京了，你可知道此事？”

楚厲珩低聲問，余光偷偷注意著趙瑜的反應，這大半年他做了許多事，期許著能有那么一兩件能讓他開心一點。

“嗯。”

趙瑜神色淡淡，喝完參湯，將碗放到一邊，自顧自擦嘴，對此事并沒有特別開心，楚厲珩有些失落，又提議道：“待太傅回京，朕會親自出宮迎他，愛卿可要一起？”

“不了，我這副模樣，只會給老師添晦氣。”

“那……”

“陛下！”趙瑜打斷他的沒話找話：“臣今日來，一是恭賀貴妃娘娘誕下龍鳳胎，希望公主和殿下健康無憂，二是想問陛下一件事。”

這個時候，他竟還能專程來道喜？

楚厲珩被他一句話堵得氣悶，沉穩(wěn)問道：“何事？”

“臣記得當初陛下承諾，兄長之死，陛下會給臣一個交代，臣今日，是來要那個交代的。”

他坦坦蕩蕩，光明磊落的問楚厲珩要交代，好似全然沒有當初的恨意。

楚厲珩早就等著這一天，從桌案下的小抽屜里拿出一沓奏折丟給他。

趙瑜一份份翻開細細的看，從容不迫，如午后品著清茶在自家院子里看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