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敬,趙瑜卻是受得起的,抬手,輕輕與越兮碰杯,兩人均是一飲而盡。
喝完酒,越兮離開,待獄卒鎖上牢門,站在牢門口又意味深長的偏頭看了趙瑜一眼:“趙大人,明日你可一定要開開心心的才好啊!”
她這話說得莫名,趙瑜皺眉,卻已無法追出細問,只得壓下疑惑吃了飯菜倒頭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宮人捧著干凈的朝服抬了熱水進來。
趙瑜睡得極好,沐浴更衣,將自己收拾得神清氣爽,連束發(fā)的發(fā)冠都正了好幾回才罷休。
一路走出天牢,牢門口歇了官轎,轎子上難得掛了個木牌,上面用朱砂刻了一個‘趙’字。
“趙大人,請上轎!”
轎子里鋪了軟墊,上轎之后,還有人遞了火爐給趙瑜。
心中激動著,趙瑜并不覺得冷,卻還是乖巧的接了火爐,一會兒見到兄長,若是叫他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腳冰涼可不好。
想到這里,他又搓了搓臉頰,暗惱方才沒有上點腮紅,不知自己臉色是否紅潤,別一見面就泄出憔悴來。
他左思右想著,眼看宮門就在眼前,那些紛雜的思緒便全都斷了干凈,只剩下一個念頭,兄長回京了,他馬上就能見到兄長了。
轎攆在宮門口停下,他下了轎,捧著暖爐大步走進宮門。
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與那夜送他出宮送他燈籠的太監(jiān)是一個,認出他,趙瑜已走得渾身發(fā)熱,便將手里的暖爐遞給他,歡快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時休沐可出宮,到將軍府領(lǐng)賞來。”
他說得輕松,太監(jiān)捧著暖爐低下頭去,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謝趙大人!”
聲音打著顫,他心中無限歡喜,卻是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點異常。
跨過幾道宮門,那太監(jiān)便進不去了,換敬事房那個叫小五的小太監(jiān)來領(lǐng)路。
趙瑜還記著那日放風箏許諾的賞賜沒給他,身上除了脖子上那個玉墜,又沒有別的東西可給,便拍了拍他的腦袋道:“那日的賞賜還沒給你,一會兒待我兄長領(lǐng)了封賞,你從中挑一樣去吧。”
他對旁人向來寬厚大方,那小太監(jiān)卻被他拍得一個哆嗦,連謝賞都沒有,趙瑜正疑惑自己怎么把人嚇成這樣,議政殿已到,小五高聲大喊:“趙大人到!”
聲音劈了岔,像是帶了哭腔,聽得趙瑜心頭一跳。
低頭整理了儀容,確認沒有不妥當之處,他提步走進大殿。
大殿南北通透,嗖嗖的刮著風,他心里暖呼呼的,走路比平日輕快,眉宇間的陰霾一掃而光,容光煥發(fā),儼然又是當初那個風度翩翩的國公府二世子。
走到殿中央,掀開衣擺跪下:“臣趙瑜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聲音亮堂,背脊挺直,一如一年前他初登帝位時,俯首稱臣一般。
楚厲珩在上首看得分明,垂在身側(cè)的手緊握成拳,喉嚨發(fā)緊,竟是發(fā)不出聲音來。
過了片刻,旁邊的宮人低聲提醒:“陛下,趙大人等著您呢!”
“……趙愛卿平身!”
楚厲珩開口,趙瑜并未聽出他語氣里的異常,起身以后眼睛偷摸著四處瞧,想要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