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說了,絕對不能讓紹燕墨這個佞臣有后。那么,既然如此,趁著大家的注意力暫時都沒有放在孩子身上時,她是不是該做點什么啊……
醫(yī)女“嘿嘿”的默笑了兩聲,身影悄悄的向襁褓中的孩子移去……
一雙罪惡之手正要用最惡毒的手段害死剛剛出生的孩子……
遠(yuǎn)閔山上。
紹燕墨抱著杜微微終于大汗淋漓的走到了山頂。山風(fēng)陣陣,松濤“嘩嘩”作響。山頂?shù)烙^前圍著一大堆排隊等候高人為他們看病的百姓。這些百姓都是聽聞道觀里來了一位高人,不遠(yuǎn)千里趕到這里,為的就是讓高人替他們看病。
紹燕墨的出現(xiàn),讓排隊等在道觀前的百姓有了小小的騷動。實在是因為紹燕墨本人無論是從相貌、衣著,或者是一舉一動透出的氣度都與他們格格不入。
人群中有見過的百姓更是一下子認(rèn)出了紹燕墨。指著紹燕墨就嚷著,“看,大家快看!是那個奸相紹燕墨!”
人群中突來的這么一嚷嚷,立即引起了道觀前所有人的注意。
紹燕墨是什么身份?當(dāng)今右相啊!整個西涼國誰不知道他臭名昭著,飛揚跋扈,狂妄無邊,禍害朝綱的事情啊。現(xiàn)在他這樣的一位“風(fēng)云人物”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有驚詫之,有愕然之,有恐懼之,更有唾罵之。
紹燕墨沒有理會人群的喧雜,他現(xiàn)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懷中抱著的妻子身上。這一路爬上來,他眼見著她下身的衣裙被殷紅的鮮血暈染,他心急如焚。
如今好不容易爬到山頂,他再也不管不顧,抱著杜微微穿過重重的人群就往道觀大門走去。他的插隊立即引起了排隊等在道觀前的百姓不滿。
不知道是誰混在人群中嗤罵著,“以為是右相就了不起可以亂插隊的?我們可是從昨天就等在這里了。”
這個人的話迅速得到了其他人的同感,加之紹燕墨本就不得人心,排的像長龍的隊伍一下子就如潮水般的涌上前,這些人堵在道觀大門前,百般阻擾紹燕墨,就是不讓他進(jìn)道觀。
“讓開!你們讓開!”紹燕墨陰郁的臉色一黑,目光凜然的環(huán)視著場中的人。
道觀前圍著的這些人平日里沒少聽到紹燕墨臭名昭著的事跡,心中對這個惡相自是有太多的怨言。
現(xiàn)在看到他紹燕墨懷中抱著一個女人。那女人又全身裹著黑紗,他們看不到女人的臉蛋,也不知道她染了天花。
人群看到的只有紹燕墨對懷中抱著女子的緊張。而他越是緊張,人群更是沒有因為他的憤怒斥責(zé)聲而主動讓出一條道來。當(dāng)然,也不是這些人真的不怕紹燕墨,只是他們見紹燕墨沒有帶隨從,懷中又抱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病人。他們現(xiàn)在鬧得厲害了,紹燕墨難道敢在道觀前殺人?
退一步說紹燕墨真的敢大開殺戒,他們就趁著紹燕墨不注意,把他懷中的女人搶過來,紹燕墨又能奈他們?nèi)绾巍?
“讓開!本相讓你們讓開!不然本相對你們不客氣了!”眼看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紹燕墨的眉頭已經(jīng)深擰成一個大大的“川”字,要不是現(xiàn)在他抱著微微不好動手,他絕對不允許這些人這樣浪費微微寶貴的救治時間。
紹燕墨森然的命令聲倒是嚇到了一些人。可還有另外一部分人仍然固執(zhí)的阻擋在道觀大門前,不讓他進(jìn)門。
就在兩邊對峙時,從道觀里走出幾個人。為首的是方燕卿三兄弟。方燕卿看到紹燕墨,眼皮猛跳了幾下。再往紹燕墨懷中看去,微微全身被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方燕卿不知道她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樣子的狀況。不過從紹燕墨那凝重的臉色來看,想來情況是非常非常糟糕的。
方燕卿轉(zhuǎn)身,雙手抱拳,對著他身后的一個青衣道士恭敬道,“一塵道長,還請您高抬貴手,幫幫我這侄女吧。”
被方燕卿這么恭敬的說話的一塵道長是個大概四十多歲的男人。他面相清俊,眉眼間清明,一看就是那種極為有修為的道長。
感受到方燕卿投射過來的目光,一塵道長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只是這么一個小小的動手,在他做來卻是一派仙風(fēng)道骨的范。
他瞇了瞇眼,像方燕卿笑著搖頭,“方將軍,抱歉,不是貧道不想救人。只是每個人自有自己的命數(shù)。你這侄女,命數(shù)已到,貧道也萬萬不能逆天改命啊!”
方燕卿也是常年跟著安陽侯的人,一塵道長這么一說,他馬上敏銳的從他話中聽出了一塵道長不是沒有能力救他侄女是不想救的意思。
方燕卿側(cè)頭,高聲向人群中的紹燕墨呼道,“燕墨!”
紹燕墨頭一抬,如炬的目光一瞬間的就投注在方燕卿身邊站著的道長身上。他抱著懷中的杜微微,牟足力氣就往前擠,還倒真的被他擠出一條道來。
道觀門前,一塵道長手拂塵,一派慈悲之態(tài)。
大門臺階下,紹燕墨抱著杜微微,幽暗的眼眸里夾雜著是滿滿的懇求。
紹燕墨剛想開口,一塵道長卻是先于他一步開口,搖頭笑著,“右相,沒用的。你這妻子命數(shù)已到,您不能妄圖扭轉(zhuǎn)乾坤!”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又嚷了句,“道長,您是得道之人。萬萬不能幫這禍國殃民的禍害啊。說不定啊,正是因為他壞事做盡,報應(yīng)報到他的家人身上了。他這是罪有應(yīng)得啊!”
這人說的話立即又引起了人群的贊同。百姓們又紛紛數(shù)落起紹燕墨做的種種惡行。
紹燕墨咬著下唇,身子繃得緊緊的,一人說虎,三人成虎。世人從來不知道什么實情,可他們說起他的做的“惡事”來各個都能說的頭頭是道。
他不懼這些流言蜚語,可是他現(xiàn)在真的很想保住微微的生命啊。
在無數(shù)的唾罵聲中,紹燕墨竟是“噗通”一聲,抱著微微一起給一塵道長跪下,他突來的舉動讓全城人微微一詫。
人群對他的唾罵聲一下子停止了。
紹燕墨脊背挺得直直的,直接對一塵道長磕下頭,“道長,我懇請你救救我的妻子吧。我不管什么命數(shù),我只是想和她白頭偕老下去。道長,求求您了,您想讓我做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的!”
磕頭的“咚咚”聲清脆的在道觀門前回蕩著,一塵道長又是伸手捋了捋呼吸,溫潤的臉上還是含著慈祥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卻是依舊的那么殘酷,“右相,不是貧道不想幫忙,實在是你妻子的命數(shù)已定!”
“狗屁的命數(shù)!”紹燕墨現(xiàn)在最討厭的就是“命數(shù)”兩個字,聽到一塵道長因為“命數(shù)”兩個字拒絕救助微微,他心下一惱,太陽穴處的青筋在“突突”的跳著,雙眸深幽,“道長,我紹燕墨從來不相信什么命數(shù),我只相信人定勝天。只要自己不放棄,才有可能翻盤的機會!”
一塵道長笑著搖搖頭,“右相,你還是太年輕了些啊!”
“那難道道長已經(jīng)很老了嗎?道長既是修道之人,在有能力救人的情況下而袖手旁觀,這難道就是道長這些年修得道?亦或者說句難聽的,道長所修的道其實只不過是把自己一顆心修成鐵石心腸而已。”
每多耽誤一刻,微微的生命就危險一分。既然他剛才好好的求他,他還是不肯幫忙,那他也豁出去,實在是不行,只能硬來了。
紹燕墨的譏嘲并沒有讓一塵道長的臉色有什么改變,他還是笑瞇瞇的看著他。
“右相,貧道實在是……”
“道長,若您還是那句話就不要說了!”紹燕墨霸道的出聲制止他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修長的手一掀,直接掀開裹在微微臉上的黑紗,將她一張長滿紅色小包包的臉露出來。
“啊!天花!紹燕墨的女人染了天花!”人群馬上就恐慌的叫了起來。誰都知道天花是會傳染的,而他們這些人剛才還堵在道觀門前和紹燕墨周旋了那么久,那這天花豈不是會傳染給他們。
紹燕墨不去理會人群的騷亂,他的目光只又堅定的落在一塵道長身上,勾著嘴角淡淡道,“道長,你說一切都有命數(shù),那今天在道觀前的這些人若是有誰染了天花,死掉了,也是他們的命數(shù)到了,跟本相那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啊!”
一塵道長那張溫和的臉龐終于輕輕皺了皺,有了波紋。他俯瞰著圍在道觀前已經(jīng)混亂的人群,人群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局面也朝著不能控制的方向發(fā)展著。
一塵道長抿抿唇,清咳了咳,揚聲安慰已經(jīng)混亂的人群,“大家先不要急,聽貧道說一句。貧道有辦法阻止天花的擴散。大家千萬不要亂動,等下貧道會讓徒兒給你們每人一顆藥丸,吃了藥丸可以減少大家染上天花的幾率。”他這些日子一直在京都城,也對京都城里染病的天花患者有了一定的研究,也研制出了一些抗衡天花的藥物來,可以大大的減少天花的感染率。
人群聽他這么一說,又是紛紛的跪下來向一塵道長致謝。
紹燕墨不屈的看向一塵道長,“道長可以救道觀里的這些人,但本相也可以抱著微微往京都城最熱鬧的街市上一走。到時候說不定整個京都城的百姓都會染上天花。道長您救治得過來嗎?”
他這分明是在逼一塵道長救杜微微。但人群聽到他這樣的話,又是紛紛鄙視起紹燕墨來。
一塵道長揚了揚手上的拂塵,輕嘆了口氣,“哎,右相你實在是讓貧道難做啊。這樣吧……貧道可以改變心意為右相你救治夫人。不過在這之前,右相你也得拿出點誠意來啊……”
他剛才逼他,一塵道長現(xiàn)在也用同樣的方法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