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燕墨和杜微微告了一聲別后,便甩著袖子主動的要離開紹侯府。紹老侯爺擔憂的跳出來,攔在他的面前,一臉擔憂的罵著,“臭小子,平日里我就讓你收斂下你的性子了,你總是不聽。現在你看看,你要是出個三長兩短,你讓微微讓我……怎么辦啊?”
紹老侯爺雖然平日里咋咋呼呼、迷迷糊糊的,可朝堂上的事情,他也清楚。若是昭明帝真的駕崩了,那新繼位的皇帝一定會收拾他的。
心里狠狠的抽了口氣,他才又恨鐵不成鋼的握緊雙拳,在紹燕墨的肩上用力的捶打了一下,板著臉又訓斥道,“臭小子,如果你不回來,我就自個兒做主,讓微微改嫁給別的男人。反正,我可是不會委屈了微微的!”
他這話說的讓紹燕墨嘴角無奈的輕抽了抽,而方淺歌這個做娘的聽紹老侯爺這個時候還能這樣說,心里微微一暖。
只是……
紹燕墨要是真的不能回來,那她的寶貝女兒該怎么辦?
三皇子慕容蒼玨一臉不耐煩的在邊上催促著紹燕墨,“右相,該走了!”他還要趕緊進宮去呢。
紹燕墨嘴角又是輕壓了壓,不屑的睨了一眼慕容蒼玨,起步要離開。而就在此時,杜微微眼見著他的身影很快的就要沒入濃濃的夜色里,她腳下蓮步輕移,小跑了一段路,徑直的追上他,扯住他的袖子。
紹燕墨頓住腳步,回頭去看,月下他的小嬌妻稚嫩的臉上滿是堅決的神色。他眼睫輕抬了抬,剛要啟唇說話,杜微微已經先于他開口道,“你要快點回來,我等你!”
輕輕的一句話隨著夜風拂入他的耳畔,卻帶給他一種莫名的悸動。他黑幽的眼眸深了幾許,笑著就情不自禁的攬過她的纖腰,也覆在她的耳畔柔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
一句“我等你”,一句“我一定會回來”。兩人都用他們心里想要對對方說的話來表達自己對對方的情意。
杜微微狠狠的吸收了一口氣,空氣中有屬于他的氣息,這種氣息讓她留戀。可一想到他若是進了牢,可能就不會回來了……
他心里又難過的想要哭。
鼻子一酸,她又是吸了一口氣,垂著眼睫,依依不舍的扯著他的袖子不肯放開。
她這般女兒態落入紹燕墨的眼里,心里頓時生出無限的柔情來。他恨不得長臂一攬,將她直接箍入懷中,永不和她分開。
慕容蒼玨又是擰了擰眉頭,在邊上催促著,“都死到臨頭了,你們夫妻兩就不要再卿卿我我了。”
慕容蒼玨尖銳的聲音突兀的插入,這讓紹燕墨心里對慕容蒼玨又是不滿了許多。不過鑒于時機還沒有到,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多此一舉。
寵溺的俯身又幫杜微微扯緊了衣領,他仔仔細細的叮囑著她,“我不在的這些時間里,你也不要出府,就好好呆在右相府。”
杜微微乖巧的點了點頭,右相府是紹燕墨的勢力范圍,他擔心她若是離開了右相府會有人對她不利。
將要囑咐的話都對他說了個遍后,紹燕墨這一回才真的甩袖離開了紹侯府。很快的他頎長的身影就沒入了漆黑的夜色里。而等紹燕墨離開后,三皇子慕容蒼玨八皇子慕容蒼雋也離開了右相府。至于他們帶來的手下,則是留在右相府,將整個右相府團團的圍住。
被砍了手臂的杜逸辰馬上就歇斯底里的瘋狂大叫起來,“哈哈,老天有眼。紹燕墨的報應這么快就到了!報應!報應啊!”
他臉上閃爍著奇異的神采,又是幸災樂禍的瞥向杜微微和方淺歌他們,哈哈道,“微微,紹燕墨一死,你就等著守寡吧。方淺歌,你和徐燕再好又如何,你的女兒微微馬上就要守寡了!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紹燕墨的報應馬上就到了!”
他尖利的聲音配合著他幸災樂禍的笑容在整個紹侯府飄蕩開,讓花園中所有關心紹燕墨安危的人心中俱是一沉。
徐炎望了望方淺歌,又看了看愣在原地不動的杜微微。他便輕抿了抿唇,主動的放開方淺歌的手,很有擔當的開始命令起紹侯府的下人。
“你們幾個,把杜逸辰和杜老夫人他們給扔出去!”
紹侯府的下人都知道徐炎和紹老侯爺以及右相關系匪淺。現在右相被帶走,紹老侯爺悶悶不樂。少夫人又心系右相。徐炎暫時幫著主持紹府的事情,他們也是聽他話的。
馬上就有幾個人上前將已經瘋狂的杜逸辰和一臉驚恐的杜老夫人她們粗暴的扛起,直接往紹侯府的后門巷道里一扔。
因為動作粗暴,杜逸辰身上的傷又被牽扯起來,痛得他馬上“哇哇”大叫起來。但即便這樣,他還是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對著紹侯府的后門尖酸刻薄的罵著,“方淺歌,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你和徐炎一定不會幸福的。你們這對狗男女,你們……”
他越罵越難聽,杜老夫人杜芊芊深怕他把紹侯府的下人又引來,便斥責他。哪知她們這么一斥責,杜逸辰馬上就罵的更起勁了。
杜芊芊看了一眼滿身血垢的杜逸辰,輕扯了扯杜老夫人的袖子,小聲道,“祖母,大伯父他一定瘋了。咱們還是不要理他了,要不然他會連累我們的!”
杜芊芊這么一說,杜老夫人失望的看了一眼杜逸辰。本指望著這個大兒子能出人頭地,幫幫二兒子。現在想來芊芊說的話也沒有錯,現在的杜逸辰真的只會連累她們。
再說了,他一被砍了手臂,二被毀了子孫根,三又得罪了權貴。他這樣的人真真的就一廢物了。
杜老夫人重重的嘆了口氣,走到杜逸辰面前,啞著嗓子道,“逸辰,還是不要罵了。即便微微真的如你說的成了寡婦,可方淺歌還是安陽侯府的小姐,她還是可以嫁給徐炎的。以后還依舊能是官夫人。”而你呢,現在已經落魄到這個地步了,簡直已經是豬狗不如了。
杜逸辰并沒有因為杜老夫人的這幾聲勸說而停止了聒噪,他反倒是抬起凌厲的雙眸,呵笑著說道,“娘親,你現在是不是也像方淺歌那個賤人一般嫌棄我了?呵呵,你可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這個大兒子,你這些年哪里來的銀子貼補二弟。現在我落魄了,沒道理你和二弟還能活的好好的!”
伸出僅剩下的一只手臂,他扯住杜老夫人的袖子,尖利道,“娘,把你這些年攢的私房錢都給我吧。兒子一定可以東山再起的!兒子一定要讓方淺歌那賤人看看,他選擇離棄我是多么不明智的一件事情。我也要讓所有嘲笑我杜逸辰的人知道,我杜逸辰是金子,走到哪里都可以發光!”
杜老夫人只覺得自己被扯住的那只手臂很疼,怎么也甩不開。她厭惡的看向自己的大兒子,臉上那原本就不多的關懷之情馬上就淡了下去。
她尖聲道,“你瘋了嗎?我哪里還有銀子可以給你的!”那些銀子是她的棺材本,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輕易的交給他的。
況且即使她真的把銀子交給了他,他這個廢物也不可能再東山再起。
與其這樣,還不如不給他銀子呢。
杜逸辰見杜老夫人一直不說話,他扯著她的手又是用力了一些,尖利的指甲不小心刮到杜老夫人的手臂,杜老夫人痛的下意識甩開他的手臂,高聲的對杜逸辰喝道,“我沒有銀子!我哪里有銀子!我不管你了!你就自生自滅吧!”
“娘!”
“從現在開始我不是你的娘了!”杜老夫人冷酷的回他一句話,拉扯過杜芊芊的纖臂,對她道,“芊芊,咱們走!”
杜芊芊巴不得杜老夫人能甩掉杜逸辰這個累贅。聽她這樣說,嘴角輕彎了彎,也一把的扯過杜老夫人的手,急不可耐道,“祖母,那咱們快點回去吧!”
杜逸辰一聽她們這樣說,連忙又掙扎的上前要去扯杜老夫人的手臂,杜老夫人這次還沒有等他過來扯她的手,已經輕哼了哼,扯著杜芊芊,疾步的離開。
“娘親!”杜逸辰在她們身后喊她們。
杜老夫人杜芊芊一點都不敢停頓的又極速離開。
夜色下,她們兩人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街拐角。杜逸辰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疾步的追了她們幾步,卻被腳下的一塊小石子給絆了下,身子一下子往前一傾,整個人瞬間就摔倒在地上。
“娘親!”他凄厲的呼喊聲馬上就在寧靜的夜里傳開。
誠如杜老夫人想的那般,這樣的他哪里還有可能再東山再起的機會啊。杜逸辰呼喊了片刻,最后只能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卻是在此時,一雙繡花鞋出現在他的瞳孔里。
已經累得奄奄一息的他下意識的抬起頭,他面前多了一個長相秀麗的女子。那女子用極冷極冷的眼神睨著他。那眼神讓他一下子想起了一個人……
下一刻,“啊”一聲,一把尖利的匕首已經刺進他的胸口。他痛苦的大叫著,那面前那秀麗的女子卻是露出了如罌粟花般妖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