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震天的鞭炮聲中,作為杜侯府的嫡子、杜微微的嫡兄,杜逸辰背著他的妹妹出了杜家大門。杜家大門外,今日穿著一身大紅色喜袍的紹燕墨俊逸的五官不知怎么回事顯得格外的君臨深刻,他唇角只是輕輕一撇,就能勾出讓人悸動的弧度來。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喜婆扯著嗓子高聲道,“吉時到,新娘子上轎了!”
在喜婆的高呼聲中,紹燕墨夜被人簇?fù)碇呦蛄松w著紅色蓋頭的新娘子面前。因?yàn)楸淮蠹t色鴛鴦戲水蓋頭遮住了臉蛋,紹燕墨并不能看到今日的杜微微是如何的嬌俏,他便只能飛快的將她掃了一眼,幽暗的眼眸如黑曜石那般湛亮。
在紹燕墨打量新娘子時,杜景軒也在悄悄的看著紹燕墨。雖然今日的紹燕墨俊逸非凡,但杜景軒這個大舅子還是不能真心實(shí)意的喜歡他這個未來的妹夫。
不過,即便他心里不喜歡。但為了他的寶貝妹妹,他貝齒在唇瓣間輕咬了咬,腳下步子微微輕滯了一番,還是走上前,對著紹燕墨干巴巴的低聲道,“右相,其實(shí)我到現(xiàn)在也還是不喜歡你……剛才我跟微微說,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嫁給你,她可以逃婚的。可是微微告訴我,她是真心想要嫁給你……右相,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讓我傻妹妹放著南風(fēng)不要選你。但我希望你……你一定要好好珍重她,若是你敢欺負(fù)她……”
杜景軒說到這里時,輕頓了頓,隨即抬頭看向紹燕墨,紹燕墨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微微的火星還有他眼底的森冷。
杜景軒繼續(xù)說道,“若是右相你敢欺負(fù)微微,即使你是當(dāng)朝右相,我杜景軒也會拼了自己的命和你算賬的!”
紹燕墨討厭別人威脅他,但杜景軒剛才說的那幾句話確是被他聽進(jìn)了心里。
杜微微她是真心的想要嫁給他的……
杜微微在他和墨南風(fēng)之間選了他……
心……仿佛浸泡在蜜糖里一般,紹燕墨精致的五官在那一瞬間,好似被什么東西給暈染的柔軟了。
他勾著嘴角,也極為認(rèn)真的對杜景軒道,“你、放、心!”
簡單的三個字從他的唇瓣間輕輕吐出來,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柔軟音質(zhì),竟是讓杜景軒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心緒。
喜婆這時候湊上前,催著他快點(diǎn)去牽新娘子。可還沒等喜婆將手中的那條紅綢塞入紹燕墨手中,紹燕墨已經(jīng)擯棄掉那條紅綢,徑直的上前直接伸手去牽新娘子的手了。
喜婆嘴角一抽,做了這么多年喜婆的她大概還從來沒有見過像紹燕墨這般不用紅綢去牽新娘子,而直接動手拉扯人新娘子手的新郎官。
扯著嘴角,喜婆笑著上前打趣道,“新郎官,你這也太心急了,小心嚇著新娘啊。”
喜婆這么一說,周圍的人也哄堂大笑起來。紹燕墨皮厚,被人取笑他也不惱,反而也勾著嘴角自嘲的笑了起來。他這么一笑,少了往日的那份壓迫,倒是多了幾分的俊雅,兄讓他在人群中更顯得卓爾不群。
杜侯府大門里,杜芊芊也擠著腦袋往外看,她和父親很早之前就離開京都城了。如今透過人群這么的往紹燕墨身上一覷,這一覷似乎是要把她的魂魄也給攝取去了。
這是大奸相紹燕墨?
天啊,他怎么能長的這般俊逸無雙?
杜芊芊目不轉(zhuǎn)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紹燕墨,心里竟是涌起了一股強(qiáng)烈的嫉妒。杜微微那樣的人怎么可以嫁給這么天仙似的男人啊?
不公平!
扭頭,她把目光又投向站在她身側(cè)的杜老夫人身上,嘟起嘴巴,她可憐巴巴道,“祖母,右相他長的也太帥了,二姐其實(shí)嫁得一點(diǎn)都不虧啊。”
杜老夫人抽著她撅起的小嘴,連忙慈祥的笑著安慰她,“芊芊,右相長的再帥又如何,只要哪一天皇上不喜歡他了,一道圣旨下來,他還不是要滿門抄斬啊。只有你二姐這般沒有福氣的人才會嫁給右相。咱們芊芊就不同了,芊芊以后要嫁的人必定會比右相好上千倍。”
她嘴里說著話,腦海前已經(jīng)閃過一抹人影。
三皇子慕容蒼玨……
三皇子慕容蒼玨好像也是今天成親啊,他娶的還只是個翰林院編修的女兒,編修的女兒又怎么可能比得過她這個孫女……
又是輕聲得對她道,“芊芊,改天有機(jī)會祖母帶你去見三皇子。三皇子也是一表人才,儀表堂堂。而且他還是皇子,可不是右相這種人可以比擬的。”
杜芊芊剛回京都城,杜老夫人說的三皇子她并沒有見過,所以她也以為三皇子慕容蒼玨真的如她祖母說的那般優(yōu)秀。
再扭過頭去看,大門口,新娘子已經(jīng)坐上了花轎。而作為新郎官的紹燕墨也跨馬坐在一匹汗血寶馬上,馬兒的馬蹄在半空中輕揚(yáng),馬上之人寬肩長臂身姿俊挺如竹,尊貴無比。
杜芊芊看著馬上之人,眼里已經(jīng)有閃過炙熱之情,但又想到自己的祖母說的三皇子慕容蒼玨,她連忙又壓下眼里的那一份炙熱,心里暗自的開始想象那個被祖母夸贊的三皇子。
鞭炮聲又起,伴隨著鞭炮聲,花轎輕啟,載著新娘子玩紹侯府而去。一路上,喜樂陣陣,十里紅妝,街道兩邊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有人開始對那些嫁妝評論起來,“沒想到杜侯府還真不簡單,看看他們家嫡女出嫁,這嫁妝都從街頭到街尾了。”
人群中另外一人馬上嗤笑起來,“得了吧,那個杜逸辰雖然是世襲了侯爺。可這侯爺與侯爺之間也是有差距的。這老杜侯爺是個敗家子,早就把家底敗空了。若不是那個杜逸辰娶了安陽侯的嫡女,他們杜府能風(fēng)光這么多年?
我還聽說啊,這次杜府嫡女的嫁妝絕大多數(shù)都是杜二小姐的親生娘親方淺歌出的。這杜逸辰啊,現(xiàn)在被皇上罷免了官職,皇上又沒有要重新啟用他的意圖,這杜逸辰現(xiàn)在也就那樣了吧。”
“是啊,杜家現(xiàn)在哪里還像以前那么風(fēng)光了啊?之前杜侯府有個管家到我們店里采購茶葉。聽掌柜的說杜家要的茶葉都不是很值錢的那種。你們想想啊,就這樣的杜家,恐怕很快就要衰敗下去了。”
……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你一句我一句,都紛紛開始其所杜家的八卦事情。人群之中,一身藍(lán)色錦袍的墨南風(fēng)戴著一頂斗笠混在人群中。
他對百姓們討論的內(nèi)容并沒有多大的興趣。他沉痛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遠(yuǎn)去的花轎。等視線中的那頂花轎和迎親的隊伍最后濃縮成一個小墨點(diǎn)最后消失在天地之間,一種全所未有的孤獨(dú)感向他襲來。
人潮紛紛散去,而他抿緊了唇瓣依舊一直站在原地。
烈日當(dāng)空,藍(lán)天中有一只孤零零的鳥兒展翅飛過。他對著那只孤零零的鳥兒苦笑了笑,茫然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閑逛起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竟是直接的撞到了一棵樹。現(xiàn)在是秋天了,他這么莽撞的一頭撞去,樹梢上結(jié)著的果實(shí)就骨碌一聲掉落下來,正好砸在他的頭頂上了。
完全感知不到疼痛的他又傻傻的站在樹下,仰頭看著蔥翠的果樹。年少時的那些美好的回憶再次淬不及防的像潮水一般向他涌來。
可是……
回憶是甜的……
現(xiàn)實(shí)是苦的……
他最愛的女人今日成親了,新郎卻不是他。
頹廢的輕輕一掀袍,他干脆徑直的往樹下一坐。隨手撿起掉在地上的果實(shí),他放在衣服上擦了擦,便直接放在嘴里一咬。
這一口下去,他的嘴里迅速的被一陣苦澀的滋味給沁滿。再次苦笑了一番,他竟是直接的將那苦澀的果子一把的吞進(jìn)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