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嬤嬤是她的奶娘,杜逸辰母女兩自然不會放過她了。都怪她,她太自大了,若是高嬤嬤有個三長兩短,她一定會內疚一輩子的。
想著這些,她腳下的步子也馬上邁的更快了。剛到松鶴院的門口,一陣風迎面向她吹來,她就聽到順著風從院子里傳來的罵聲。
“你個老不死的賤婦……這里是杜府,老夫人就是府里的王法……你要怪就怪你的主子。若不是她得罪了老夫人,你就不用受這份罪過了!”
聲音一落下,鞭笞聲就又響起,便隨著鞭笞聲響起的是高嬤嬤的痛、yin聲。
這兩種聲音聽在杜微微耳畔,只讓她覺得心驚膽跳。她只覺得有一股怒氣從腳底竄上來,迅速的在她的身上蔓延起來。
她“嚯”得下就抬腳直接將松鶴院的大門一腳踹開。門一被踹開,映入她眼簾的就是院中被幾個身材粗壯的嬤嬤強行的按在地上的高嬤嬤。
杜微微眼眶一熱,三步并作兩步,一把沖上前,一臉兇狠和陰鶩的將那幾個粗壯嬤嬤推開,朝著她們吼道,“誰讓你們這么對高嬤嬤的。我告訴你們,你們將她打成這樣,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樣兇狠的杜微微大概是府中的嬤嬤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那幾個粗壯嬤嬤被她的話給威懾住了,悄悄的往后退了幾步。
杜微微馬上蹲下身去看高嬤嬤,只是一夜而已,高嬤嬤的一張臉就慘白慘白的,上下嘴唇早就被她自己給舔舐的裂開皮了,身后的臀部處更是有一大片的血跡。
眼光黯淡的高嬤嬤痛苦的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想要開口說話。可是因為被灌了一夜的鹽水,她的嗓子已經燒得都快要冒煙了,所以聲帶幾乎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嬤嬤,別說了!都是微微不好!微微昨夜就應該回杜府的!”淚水一下子竄到眼眶里,她抱著高嬤嬤就哭了起來。
高嬤嬤搖著頭,似乎還想掙扎繼續開口說話,奈何聲帶都燒壞了的她實在是已經說不出話了,
“嬤嬤,你別說話了。我帶你去看大夫!”
因為擔心那幾個粗壯嬤嬤又會趁機加害高嬤嬤,杜微微在沒有其他人幫助的情況下,自己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將高嬤嬤背到自己背上。
從地上起身的那一刻,她的眼淚又洶涌而出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高嬤嬤竟是這么的輕。
“嬤嬤,你一定會沒事的!”她哭著側頭去安慰她,但腳下又一點都不敢怠慢,背著她就向松鶴院的大門口而去。
杜老夫人住的屋里,一個茶杯落地的“cei”聲重重的響起,接著便響起杜老夫人凌厲的聲音,“杜微微,難道管家沒告訴你我這個祖母著涼生病了嗎?你放著自己的親生祖母不顧,偏偏去關心一個下賤的奴婢。杜微微,你果然和你那不要臉的母親是一路的。你們母女兩都那么喜歡自甘下賤……”
若是平日里杜微微一定要回擊杜老夫人的話,但現在……背著高嬤嬤的她腳下的步子只微微滯了下,便又匆匆提步。
比起高嬤嬤的安危,她被罵幾句都不算什么。
幸好她剛背著高嬤嬤從松鶴院里走出來,迎面就看見方淺歌她們領著人往松鶴院而來。方淺歌一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高嬤嬤,心也猛的一抽,臉色也一下子白了起來。
朱氏又趕緊命令幾個嬤嬤上前去幫杜微微,幾人合著力把高嬤嬤往杜微微的院子方向送。一番手忙腳亂后,便又馬上讓人去喚了大夫。
這邊,朱氏和方淺歌一行人進了松鶴院。杜老夫人還想稱病,讓嬤嬤和丫鬟把她們攔在外頭。安陽侯的二兒媳婦尹氏對醫術有一點研究,朱氏這個大兒媳婦便站在屋子的門檐下冷笑著,“杜老夫人只是著涼了而已,沒事的,我二弟妹最會治這種小病了。不如就讓我二弟妹為老夫人診治一番!”
安陽侯的這三個兒媳婦今天也算是親眼見到了杜侯府的人是怎樣的無賴了。三人心里不免都有些同情起方淺歌來了。當然了,這三人那可是都和自己的夫君一起戍過邊的,三人的性子都是粗獷型的,不像方淺歌這種柔弱細膩。
故而,這三人可不會給杜老夫人臉面。三人領著一批丫鬟和嬤嬤徑直的沖進里屋。屋里,稱病的杜老夫人臉色紅潤有光澤,哪里有一點的病容啊。
朱氏輕嗤,“杜老夫人您的架子好大啊!我們幾個想見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尹氏接過朱氏的話也譏嘲著道,“大嫂,你可不要這樣說啊。人杜老夫人那是吃齋念佛的人,跟咱們不一樣。想見她一面當然不容易了。”
最小的陳氏也彎著嘴角,繼續嘲諷杜老夫人,“二嫂說的很對啊。這吃齋念佛的人就是和我們都不一樣啊。像我們這種人生個病臉色都要白幾分,神情也會倦怠些。人杜老夫人可就不一樣了這臉色還這么紅潤有光澤呢,看著一點都沒有生病的跡象啊!”
平日里經常是方淺歌被杜老夫人叫到松鶴院里接受她苛刻的訓斥和懲罰,如今竟是換了個位置,看著自己三位嫂子這般的損貶杜老夫人,她心里痛快的很。
俗話說惡人還需要惡人磨,平日里對方淺歌嚴厲慣的杜老夫人如今面對她的三個嫂子,倒是一時間被她們譏諷的說不出話來。
還是朱氏最先把話題扯回到正題上。她從自己寬袖里掏出一份禮單,面上帶著冷笑著,淡淡的對杜老夫人道,“杜老夫人,淺兒以后就不是你們杜府的人了。我公公和婆婆今天讓我們三人來這里是幫著淺兒把以前抬到你們杜家的嫁妝拿回去的。這禮單上的東西還有我公公婆婆給淺兒的幾間鋪子,以后都不是杜家的東西了。”
杜老夫人眼皮一跳,黃濁的目光“噌”得一下落在茶幾上放著那張禮單上。
這些年她之所以早早的就把這杜府的當家大權給了方淺歌也是因為杜府原本就沒有什么家底。她當家時,經常會因為銀子的事情而發愁。所以方淺歌一嫁入杜家,她就十分痛快的把當家大權下放了。方淺歌當家了才知道杜府的家底這么薄,但沒辦法她當時愛著杜逸辰呢。不得已,她只能拿自己的嫁妝出來貼了。好在她成親時,安陽侯夫妻兩曾經給過她幾間鋪子。那幾間鋪子都很賺錢。
這些年杜府表面上能這么光鮮,也是多虧了方淺歌。
現在方淺歌一走,整個杜侯府的開銷就又讓杜老夫人頭疼了。這些年因為有方淺歌在用她的嫁妝貼杜府,她才能偷偷攢下一些銀子捎給她的二兒子。
以后怎么辦?坐吃山空嗎?
杜老夫人狠狠的抽了口氣,臉上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朱氏,“淺歌雖然已經和逸辰和離了。可他們還有孩子呢,軒兒成親,微微以后的嫁妝,這可都要出的啊。”
朱氏聽著杜老夫人這番話便猜到杜老夫人是舍不得這些嫁妝了,她心中暗自鄙夷,面上也表現的更加鄙夷,“杜老夫人說的沒錯,淺兒是微微和軒兒的娘親,他們兄妹兩以后成親了杜府給他們置辦了什么樣的聘禮或者嫁妝,淺兒也會置辦什么樣的聘禮和嫁妝的。”你丫的當我們是傻子嗎?光想著用淺兒的那份嫁妝給兩個孩子置辦成親的聘禮和嫁妝,那你們杜府的呢?你們杜府難道好意思不出了?
尹氏也是個利嘴兒,也抿著唇輕笑著,“瞧杜老夫人話說的。淺兒哪里是那種小氣的不顧自己子女的母親啊。不過呢,杜侯府在整個京都城乃至整個西涼國都算是聲名顯赫的人家了。外面的人提起杜侯府,哪個不是豎起拇指夸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