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十里紅妝,她披著大紅的嫁衣坐著八抬大轎和一個男子拜了堂。婚房里,紅燭對對,一個穿著大紅喜袍的男子輕移步子走至她的面前。
大紅色的蓋頭一掀,站在她面前穿著大紅色喜服的新郎官露出了他的廬山面目。
慕容蒼玨!
新郎官是慕容蒼玨!
“不!不可能的!”她從夢中驚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原來是做了個噩夢啊。
仰頭看向被打開的小軒窗,窗外的夜空,繁星點點,此時正好有一顆流星拖著一道耀眼的尾巴從夜空中一劃而過。
她暗自松了口氣,將身子半倚靠在床頭。忽的想起紹燕墨離開時,偷偷往她手心里塞的紙條,她去將那紙條尋了出來,打開了紙條一看,那紙條上竟是寫著“秋蓮已小產”兩字。
秋蓮已小產……
杜微微瞇瞇眼輕想了想,驀的就豁然了。
難怪秋蓮這些日子那么安靜的在她的蓮院里待著,原來她是怕自己已經小產的事情被人識破啊!
將紙團又復重新的折好,她便躺回床上開始分析起來:今夜她的娘親雖然和渣爹成功和離了,她的渣爹和祖母恨透了她這個“白眼狼”,若是她想跟娘親一起住在方家,這兩人還是可能松口的。但她哥哥就不一樣了。他是杜府唯一的男嗣,他們是不可能也放他走的。
或者還有一個可能,心狠手辣的杜逸辰若是為了報復她的娘親,說不定也會向自己的兒子下手。可若是他以后不能再有孩子、尤其是不會再有男嗣的情況下,他還會那般心狠手辣的除掉他唯一的兒子嗎?
可到底該怎么樣才能在不知不覺中讓杜逸辰再也沒有了生育能力呢?
杜微微也不知道自己又想了多久,最后才又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紹府。
紹燕墨和紹老侯爺一回到自己的府里,就火急火燎的把他往紹府的祠堂扯。一進祠堂,他老人家就先是把紹燕墨往地上一按,而他則是咧嘴笑著燒了香。
“燕墨他爹、他娘!我今天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哦。你們兒子終于可以成親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你們快要過門的兒媳婦一直平平安安的。哦,瞧我這記性……我差點都忘記告訴你們了。你們的兒媳婦姓杜,是安陽侯的外孫女杜微微。
那小姑娘人長得好,脾氣好,我很喜歡呢。你們也知道你們兒子是有多么混賬的,難得終于有個小姑娘愿意嫁給你們兒子,你們一定要保佑她哦……”
紹老侯爺邊說著話,臉上邊蕩漾著幸福的笑容。紹燕墨一臉無語的側過頭去看他,嘴角無奈的輕抽了抽,這世上大概只有他的祖父才會這樣的埋怨自己的孫兒的。還有,看他祖父張口閉口都在夸杜微微,他已經可以想到若是她嫁過來后……他但凡是敢有一點怠慢她,他的祖父啊都可能把他這個孫兒的皮扒了啊。
唉,為什么這樣一想,他開始對自己以后的生活有了那么一點點的擔憂了呢?
暈黃的燭光下,姿態優雅的跪著的紹燕墨抬起頭,目光又看向供奉在上方的眾多烏漆色牌匾中的兩塊,雙目如星,天然的媚、色在眉梢間流蕩。
父親、母親……
雖然她沒有祖父說得那般好,但她讓孩兒……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想要白頭偕老的沖動。
她肯定不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但一定是孩兒最喜歡的女子。
如是你們真的能夠聽到孩兒的話,希望你們在天之靈也好好保佑她吧!
祖孫兩人從祠堂出來后,以紹老侯爺聽風就是雨的急脾氣,他自然是馬不停蹄的讓管家連忙去準備“六禮”的東西,搞得好像一旦準備晚了,杜微微就嫁給別人去了。
紹燕墨搖著頭,一臉無奈的隨著紹老侯爺去折騰了。
……
冗長的黑夜終于漸漸的白晝所取代,方府這里,一大早的安陽侯便讓自己的三個兒媳婦陪著方淺歌母女回杜侯府。擔心杜逸辰他們會搞鬼,安陽侯在她們出門前還又不放心的撥了一大批府中的嬤嬤還有丫鬟一起去杜侯府。
馬車到杜侯府時,杜侯府的大門是緊閉著的。方淺歌讓丫鬟們去敲門,可是敲了很久都沒有人過來開門。眼見著太陽已經升出來,她們一大批人站在杜侯府門前被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指指點點。
這杜家人擺明想要讓方府的人丟臉。
方淺歌急脾氣,眼見著大門一直不開,她心頭的怒火也熊熊燃燒起來,隨時都有發飆的沖動。還是杜微微把她給勸了下來。方淺歌的大嫂朱氏也是武將世家出身,眼見著杜府人這般行事,她也就不給杜府人臉面了,直接吩咐七八個嬤嬤站在杜侯府的大門口開罵。
這些方府的嬤嬤自然是挺自己府中的小姐了,得到朱氏的一句話,各個便叉著腰,輪番上陣,把杜老夫人、杜逸辰從頭到尾給罵了個遍。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見這些嬤嬤罵得比酒樓說書的還要精彩,一時間人就越圍越多,有跟著起哄的人便也跟著罵起杜老夫人、杜逸辰來。
大概只有一兩柱香的時間,那扇緊閉的杜府大門就被人打開了。從大門里走出來的是杜府的管家,管家一臉為難的對方淺歌道,“老爺今天一早就上朝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府呢。老夫人昨夜受涼,現在正躺在床上歇息呢,你們若是有事……不如改日再來府上吧……”
看這樣子是故意賴著不想讓方淺歌拿回嫁妝了。方淺歌冷笑了一聲,“管家,我今日只是來拿回當年我嫁入杜府時的嫁妝的,今天我們也把當年那份嫁妝的禮單一并拿過來了。今天也不需要老夫人、老爺出動了,該是我們的東西,我們一樣不少的都會拿走。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一樣都不會拿走的!”
管家苦著臉,“夫人,您也不要為難老奴了,實在是老夫人和老爺現在都不方便啊……夫人,您要不然還是過兩天再來吧……”
方淺歌自然是想趁著今天把事情都辦好了,管家不讓她們進去。她偏要進,他們能攔得了嗎?正準備開口讓方府的人直接往杜府里走呢,門口一道纖弱的身影閃過,下一刻遍體鱗傷的芍藥已經哭著給方淺歌跪下來了。
“夫人,您終于回來了……”芍藥熱淚盈眶,一張如花似玉的臉龐只是一夜之間竟是密密麻麻的都是黑紅色的血痕。交錯的血痕破壞了她臉上的美感,讓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妖怪。
方淺歌一驚,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芍藥,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芍藥盯著那張丑陋的臉龐哭著又看向杜微微,說道,“夫人,你一定要給奴婢們做主啊!茗煙她……跳井了。還有,還有……”
芍藥因為太激動了,以至于話說起來就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她又像是想起什么,看向杜微微,紅著眼眶道,“二小姐,快去救……高嬤嬤。高嬤嬤被他們灌了一夜的鹽水……可能……”
杜微微眼皮一跳,在芍藥還沒有把話說完時就憤怒的扯住管家的袖子,狠狠的瞪著他,“高嬤嬤呢?高嬤嬤在哪里?”
管家被杜微微這么猛地一拽,對上她凌厲的眼神時,他心下微微一顫,便趕忙移開目光,支支吾吾道,“高嬤嬤她犯了偷盜之罪,在老夫人的院里受罰呢……”
管家的話剛說完,他眼前就一空,杜微微便已經像是一陣風似的閃身跑進了杜府。她一路匆匆的向老夫人的松鶴院而去,一顆心也悄悄的緊揪起來。
都怪她!她太糊涂了。只想著她娘親終于可以脫離杜逸辰了,卻怎么也沒有想到杜逸辰母女兩在他們這里丟了臉,就找下人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