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朋友都說我的人生過得像電影一樣出其不意,建議我寫下來。所以我決定找個沒人認識的平臺說說我五年的拍戲人生。
我是14年底的時候第一次做劇組,當時學校要求大二大三大四的學生去劇組實習,自愿報名,其實就是給劇組提供免費勞動力,老師收提成。但是因為會跨年,所以人沒湊夠,才輪到我們大一新生上。
我這顆對影視行業充滿熱愛和向往的小白菜便開始淌入劇組這波混水中。
當時拿我們系主任(后來他因為經常出去賺外快被學校開除了)的話來說,他為我爭取到的導演助理的工作是非常可貴的,因為師哥師姐們運氣都不如我好,一個個不是在收拾臟兮兮的群演服就是再搬群演服的路上。而我的工作需要寸步不離的伺候導演,端茶送水之外可以學習到很多東西。
當時都還沒有出過社會的我,面對劇組里一幫可以做自己爸爸的北方大叔,難免戰戰兢兢。
拍的是一部年代戰爭戲,一場中日對打戲就要拍上十天之久,每天在槍林彈雨和爆破中過得灰頭土臉。拍攝地在浙江的一座小鎮上,那里建了座影視城,老板是現在一個一線小生的爸爸,聽說這個一線小生的爸爸的公司本來差點倒閉了,全靠后來某位出軌男星主演的一部戰爭戲挽救了整個公司。導演是個比我大十幾歲有妻兒的中年男人,留著絡腮胡,比較悶騷。
頭幾天沒有經驗的我經常犯錯,消錯場、現場拍著的時候發出聲音、忘記給對講充電……但是導演沒有罵過我一次,我當時心里特別寬慰,覺得他一定是個好爸爸。
臨近2月14號情人節的時候,導演爸爸喊我上樓幫他買東西,因為他不會網購。我拿自己手機幫他買了2000多塊錢的紅酒,然后他說晚上等他回來后給我錢。
一直等到晚上11點多他終于給我打電話喊我上去了。到他房間,他塞給我2000多的現金,并讓我在沙發上坐坐。他坐到另一邊開始給我剝橙子(為什么那么確定是給我剝的,因為他后來直接塞到了我嘴里),我當時還心想剝橙子不是我這個助理該干的事嘛?吃完橙子又開始讓我喝紅酒,要知道我一直到高中畢業散伙飯的時候才第一次喝酒。這一波操作讓我一下子很迷茫,但是之后導演花了一個多小時跟我聊他19歲去印尼做武行到現在做上導演位置的經歷,我當時覺得是系主任跟我經常念叨的多跟導演交流和學習的機會終于來了。我聽的相當認真,以至于后來導演把手伸進我的衣服里將嘴碰到我身體時都過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推開他。
回到和四個師姐一起住的房間,師姐們幾乎是同時從床上跳了起來,忙問我有沒出事。我身體是沒事,但是我心態有點迷茫。雖然從小就聽說過娛樂圈的潛規則,但是為什么會發生在我身上?
后來我才知道有個詞叫饑不擇食。
第二天通過師姐們的憤慨,師哥們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有個比其貌不揚還要其貌不揚的師哥一直對我有非常偏激的喜歡,他的偏激最主要體現在我的黑名單里到現在還躺著他兩個微信號、三個微博號、四個qq號和兩個手機號(當時還沒有抖音)。其貌不揚師哥當天晚上就一身酒氣的拿著一把水果刀沖到了導演房間,面對導演和七八個正在一起開會的人劃破了自己的手掌,丟下了一句:對你的助理好一點。
之后的日子對我來說就是噩夢一場,劇組的制片主任找我聊了一個多小時的話,我只記得他不斷重復說他和導演認識十多年了,導演不是這樣的人。當時我們系主任不在,代管的表演系主任(后來他也因為出軌自己的學生被開除了)找我灌了一個多小時的雞湯,教育我要有勇氣面對這個世界說出事情的真相。我們系主任回來后又反復問我是否在日常相處中對導演透露過崇拜之情讓他誤會。我想導演如果長得帥的話我會考慮一下的,畢竟我是天秤座。
面對連續幾天的打壓我終于忍不住坐在門口過道哭的稀里嘩啦,有表演系的學生走過看得于心不忍,一個女生塞給了我一個面包,一個男生拿紙巾默默的給我擦了擦眼淚,雖然他后來沒有成為我男朋友,但是成了我很好的朋友。當時不明白為什么明明不是我的錯壓力卻全在我這兒?
提前離組之前的情人節我收到了很多禮物,擺滿了桌子,不是因為我長得有多好看,是我一副入世未深人畜無害的樣子比較好騙,劇組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百分之九十的男性,本來狼多肉少,但我可以說里面真情實意的只占零點幾。這些也是我成為劇組老油條以后才明白的。
至于那個導演,事后學校要求劇組出面讓他單獨向我道歉,我不得不又和他單獨處一室,聽著他不斷說當天晚上本來就也沒發生什么,絲毫沒有抱歉之意,我以為的道歉是只有對不起三個字,顯然在那里又坐了一個小時的我并沒有得到這三個字。其實后來我從劇組其他人那里得知,這個導演原本是有個助理的,甚至比我還小兩歲,上部戲的時候那個助理就天天睡在導演房間,至于這部戲為什么沒接著跟過來就不得而知了。當時的我很難想象,一個看起來很悶騷經常有空就和老婆孩子視頻的男人竟然是這樣道貌岸然。但事實上這種事情在劇組又其實很常見。
過了幾年后我有次在首都機場等行李,對面站著的一個人特別像那個導演,像到明明在非常暖和的機場里我卻直冒冷汗,后來他繞到了我身后等行李,我當時整個身體都僵了,覺得身后站的不是人是一整塊冰。
拿到行李后的我幾乎是飛奔出的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