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識念這之中,這些都并非是某位煉氣士作法施術下的結果,這些白色云霧也并非是靈氣迅速聚攏集結所化,而是真正的烏云和云霧,摻不得半點假。
隨著蒼穹落下的白色云霧越來越濃密,二人所能瞧見的地方也在意肉眼可見的速度,極速縮短中。
前后幾乎就只有幾個呼吸時間,二人的凡胎肉眼就已經(jīng)瞧不出無生沙漠之中都有何物了。
但更加駭人的是,隨著這些白色云霧相互疊加累積,層層疊疊,再也分之不開的時候,白色的云霧卻開始向猩紅之色轉(zhuǎn)變?nèi)ァ?
且只在數(shù)個呼吸之中,這種轉(zhuǎn)變便已經(jīng)完全完成。
從外面瞧去,就好似這片無生沙漠死了太多太多的生靈,而且這些生靈死后的鮮血,都會蒸發(fā)殆盡,最后化為這些猩紅云霧的其中一份。
雷炎宗二人瞧著面前這般奇景,心潮澎湃,縱然是他們已經(jīng)活了數(shù)百年乃至千年之久,可面前這一副世間壯麗之境,還從未瞧見過。
雷罰天君繼續(xù)以雷系術法試探這片無生沙漠是否有危險尚存。
但這一次,任憑他如何嘗試和施展術法,那無數(shù)道落雷在落在這些猩紅云霧之中后,都如石沉大海,再沒有聲息。
瞧見如此一幕頻頻出現(xiàn),雷鋢已經(jīng)萌生了想要放棄這次機緣,就此停下,直接返回宗門去的念頭。
但就在他念頭才起之境,他詭譎地瞧見在這片猩紅云霧深處,正有一道散發(fā)著幽冥綠光的人形在向他們揮手致意。
盡管瞧不清楚具體人形是誰,但雷鋢在瞧見那人影的第一眼就清楚知道,此人正是才進入此地不久的掌燈人。
不止如此,雷鋢還詭異聽到掌燈人,在不停對他們說著過來和機緣就在這,等你來拿之類的話。
雷鋢堂堂一位虛神境大煉氣士,竟是絲毫瞧不出那人影的虛實。
雷鋢心頭激蕩不堪。
但在此時。
雷罰天君的聲音忽然打斷了那人影的耳語之音,或者是什么...?掌燈人進去不久,此地就起這般詭譎異象,只怕原因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我剛剛小心釋放了些識念進去,并未有任何危險過來蠶食于我的識念,只要我們尋著掌燈人所前進的路線,一直走,以掌燈人的實力都能夠不受影響,那么以我們的實力,想必要更加安全穩(wěn)妥才是!
雷鋢幾乎是下意識問道:雷罰,剛剛在這片迷霧深處,難道你沒瞧見那道幽冥之色的人影?
什么人影?我們?nèi)羰窃俨贿M去跟上,那么這樁機緣真就要就此半途而廢了!雷罰天君急了,已經(jīng)顧不得雷鋢的異樣。
或者在他看來,這也是雷鋢在為自己的膽小怕事和愛惜羽毛尋找借口,畢竟這般事,早已不是第一次發(fā)生。
曾經(jīng)就有過因為雷鋢太過于愛惜小命,不愿意鋌而走險而錯過大機緣的例子。
此時雷罰天君連忙從自己的方寸物中,取出了一株品軼不高的靈草,然后將自己的識念覆蓋其上,向這片生命禁區(qū)之中向前一拋。
雷罰天君以識念仔細觀察那株靈草的變化,兩個呼吸之后,待得他瞧見這株靈草并無任何異樣之時,便動心了。
雷罰天君將自己的識念,如潮水般盡數(shù)向這片無生沙漠中覆蓋而去,然后在自己的識念盡頭處,總算是捕捉到了正在不急不緩地趕路的掌燈人。
機會仍在!
此時不追,更待何時?
但雷罰天君還未邁開腳步。
雷鋢突然一把拉住雷罰天君的手臂,神色有些不大對勁地對雷罰天君道:此地詭譎,不宜久留!我們還是放棄吧!剛剛在這片無生沙漠中,我就已經(jīng)瞧見好幾處幻境所在!
雷罰天君差點被氣笑,沒你這么膽小的啊!
在雷罰天君識念盡頭,掌燈人一直不急不緩向前前進的速度也不知為何,好巧不巧地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突然加快,速度至少快了有三成左右,讓雷罰天君大為震驚,也倍感焦急。
前后差不多也就兩個呼吸左右的時間,掌燈人就要脫離開他所覆蓋的識念之外。
此時的情況,就像是已經(jīng)讓他來不及做更多選擇,雷罰天君無論如何都不愿放棄這次能夠覓得圣人的機會,狠下心來后,只匆忙道了聲,封閉五識!
隨即便直接拽著雷鋢向無生沙漠深處沖去。
封閉五識。
便是封閉自身所有氣府竅穴,讓自身同外界天地的溝通相連直接斷掉。
等于是封閉了自身修為,到時候若是不慎被發(fā)現(xiàn),同掌燈人或者玉誥仙人打起來,只怕會吃虧極大,但此時雷罰天君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許多,若是不如此做,只怕雷鋢連踏入這片無生沙漠的勇氣,都生不出。
甚至如此防護還不夠,雷鋢在進入的一剎那,將呼吸都改為先天胎息的狀態(tài),不可謂不是防范到萬無一失之境。
至于二人如此趕路之時的真氣消耗,他們也只能依托著自身所攜帶的補充靈氣的丹藥來勉強達到收支平衡。
相比較起來,早就在一旁等候多時,瞧著雷炎宗二人的動作也有些忍俊不禁的玉誥仙人則要隨意許多,他不過是在自己周身套上一個真元護罩,便毫無阻礙和顧慮地跟著雷炎宗二人一起沖入其中。
之后四人,三方勢力,在這片天降異變的無生沙漠之中,穿行許久,中間雷炎宗二人和玉誥仙人都曾遇到數(shù)次詭譎幻境,還有一些不知名妖獸前來阻擋。
但這些困阻力量都不算強,每次只要將識念撐開,然后以術法開路,根本毫無危險。
三四次之后,便是連膽小惜命的雷鋢,都漸漸有了些底氣傍身。
玉誥仙人要更為隨意,他周身這真元護罩,似乎可以水火不侵,任何邪祟鬼魅和幻陣幻境,在觸及到他的真元護罩時,都會有種被灼燒之感傳出,滋滋作響。
直到觀水國國都遺址,掌燈人直接鉆入一道被打出來的暗道之后,又在那座魔道宗門后來所建的大殿之上,就這么憑空消失不見。
想來也是徑直奔到這座大殿之后,尋到那座大殿王座,然后直接開啟機關,再跳入了那個禁錮識念且識念根本無法探查到的幽深坑洞之中。
至于掌燈人為何對此地構造如此熟稔,雷炎宗二人大驚之余,也有些不明就里。
掌燈人履歷鮮明,毫無秘密可言,幾乎在長臨之內(nèi),或是周遭駐扎的仙家實力,無一不知曉。
在各家宗門記錄中,掌燈人從未來過無生沙漠,更不要說還對無生沙漠如此了如指掌。
若非他擁有描繪無生沙漠的地圖玉簡,那就是此地是同修盟的一處秘密府邸。
這一點不管是雷炎宗二人還是玉誥仙人都比較傾向于前者。
至于一路追尋圣人蹤跡來此,然后長驅(qū)直入。
這一點他們?nèi)耸菬o論如何都不會再相信的,因為他們剛剛進入無生沙漠之時,有明確感受到,這里會天然消除氣息和痕跡。
換言之任何來于此地的煉氣士,乃至于凡俗,都會在走后,有風沙將其腳印覆蓋,有憑空而起的微風將其所殘留的余韻氣息給吹散。
什么痕跡都不會留下。
隨后趕來的雷炎宗二人畢竟沒有玉誥仙人那么精確的識念捕捉,也沒有掌燈人那么多對于此地的情報和消息,自然他們在這座大殿之中停下身形,然后開始小心翼翼尋找這座大殿所暗藏玄機。
他們只知掌燈人消失在此處,可掌燈人到底如何消失,消失之后又去了何處,卻是不得而知。
雷鋢猜測這里應該有一座小型的定點傳送陣法。
就在他們二人在此地費盡心思地尋找機關之時。
覺得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如此地步,已經(jīng)無需再藏著掖著的玉誥仙人也不再隱藏身形,直接現(xiàn)身。
正在尋找大殿機關的雷炎宗二人在瞧見掌燈人進來時,絲毫不覺驚訝。
甚至還有些來者是客的歡迎意味,對于兩個宗門僵持許久的宗門仇恨,也直接拋諸腦后。
在他們的心思里,在這種危險絕地,但凡是人族修士,就一定要攜手共進退,先一致對外,等到危險除盡,再想打架,想拼個你死我活,那就又是另說了。
雷鋢更是主動上前同玉誥仙人打了聲招呼,然后開門見山地道了聲,玉誥前輩,我們愿意同前輩一起合作,共同進退,而拿到的福運機緣,我們也愿意后退一步,前輩六,我們四。
一旁的雷罰天君氣得不行,但都被雷鋢以識念警告,不許他輕舉妄動。
別看修為要高出這個雷鋢許多,但在這種謀劃大事上,他反而做不了主。
即便他現(xiàn)在真就很想同玉誥仙人打上一架,瞧瞧這一方半圣,是不是名之屬實。
但玉誥仙人并不領情,反而調(diào)侃道:你們雷炎宗這種一家獨大慣了的霸道宗門,也有愿意言談合作的時候,罕見的很啊。
他絲毫沒將雷炎宗二人放在眼中。
他在現(xiàn)出真身之后,倒是并未選擇直接向壓抑了憤怒的雷炎宗二人出手,而是徑直越過二人仔仔細細地打量起這座魔道宗門后來建造的血池大殿來。
玉誥...前輩!你不要欺人太甚!雷罰天君何時受過如此侮辱?
前輩那兩個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當即其雙手雙目之中,便有白色雷弧閃電匯聚,一手五雷正法,蓄勢待發(fā)。
雷鋢趕忙攔住,以傳音將其呵斥住,雷罰,不得無禮!
然后轉(zhuǎn)而笑顏,繼續(xù)勸道:玉誥前輩不愿同我們一起合作,想必是害怕我們二人實力低微,拖了前輩后腿,無妨,無妨,既然如此那我們二人便跟在前輩后面,為前輩打打下手,畢竟在這種四處皆是危險的地方,相互間能有個照應,是極好的。
現(xiàn)在的事情,已經(jīng)明顯超出了他們所掌控的范圍。
反觀玉誥仙人則似乎早就知曉這一架打不起來一般,就這么對二人熟視無睹的肆意查探起來。
而雷炎宗二人也樂得有人代勞,站在一旁仔細觀察,除去雷鋢講了一句,圣人請便的客套話后,便不再多言。
玉誥仙人尋找不久,在這座大殿的王座附近的一塊地磚上尋到了這座大殿的真正機關所在,并且將之打開。
瞧著擁有王座的那面墻壁緩緩旋轉(zhuǎn),露出里面的別有洞天來,雷炎宗二人有些驚訝。
觀水國下邊的這個魔道宗門,早在前些時日大妖族妖胎為禍一方時,將之暴露出來,附近宗門便都有所耳聞。
只是一來觀水國太小,不值一提,二來觀水國所處之地,實屬是天下煉氣士最不愿意摻和的地方,自然聽說歸聽說,可真要說有哪個仙家宗門為此上了心,腦子一抽想要過來查探情況,為民伸冤之類的,那也絕不可能。
山上煉氣士們被山下凡俗皆稱之為可以飛天遁地的神仙。
神仙神仙,無人字稱,如何管這凡人的死活?
名聲極大,本事也不小,可個個都講究一個獨善其身,自登大道。
拋開仙魔兩道,立場不談。
從掌燈人一路來此時,雷鋢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加之掌燈人又毫不遲疑地徑直走入此地,進而消失不見,雷鋢心頭曾冒出過一個掌燈人同魔道宗門相互暗中勾結的念頭來。
但現(xiàn)在。
現(xiàn)在又在這魔道宗門的大殿之中發(fā)現(xiàn)這么一處設計巧妙的機關,這讓雷鋢覺得自己所想難免有些過于片面。
如此巧妙的機關設計,那么機關之后的那方空間,想來便是這魔道宗門扎根于此的真正原因所在。
只是以現(xiàn)在這般情況看來,似乎這魔道宗門處心積慮許久,最終以巧合被大妖族妖胎吃盡而收場,現(xiàn)在反倒是被人族圣人先行發(fā)現(xiàn),進入此地尋找其中秘密。
掌燈人尋著某些故意留下的線索痕跡,一路尋找至此,也便說得通了。
玉誥仙人徑直走向前去,雷炎宗二人也不愿屈于人后,生怕玉誥仙人會自己悄悄做些他們瞧不出的具體為何意的小動作,將這里面的機緣寶物,全然收走,叫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一起向前。
雷鋢故意向前一步,跟著玉誥仙人身后,主動說了些溜須拍馬的言語,看似用來暖場,實則也用來多給自己留出些時間,思量這中間他們所不熟知,或是被遺漏掉的特點信息之類的。
但實際上雷炎宗二人此時已經(jīng)是蓄勢待發(fā),緊張至極的境地。
相比較于前兩個緣由,他們更加害怕玉誥仙人會突然發(fā)難,將他們二人推出這道機緣陣門之外。
好在玉誥仙人只是似笑非笑地瞧了雷鋢和雷罰天君一眼,并未驅(qū)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