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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神向生不畏死,一翅揮斥清方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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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回現在。
隨著魄桀口訣掐訣一并急改道做而出,向著鳶鳥直接撲去的數尊陰神,竟是在半途凝聚成型身體之后,手中開始憑空出現造型詭譎的長刀巨劍,刀劍之身散發著幽芒之色,劍鋒鋒銳無匹,其身上也開始憑空出現泛著幽芒之色,并披掛于身的銀色甲胄,將其全身皆覆蓋其中,唯獨露出一雙鬼火嶙峋的眼眸。
待得這數尊陰神武裝到了牙齒之后,瞧著就好似是那地獄而來的地獄府兵,威風凜凜,殺氣騰騰,頗有一種夫一往無前的磅礴氣勢。
到得最后臨近鳶鳥周身之時,已是處于這般狀態下的數尊陰神,眼中清明非常。
俱是極濃殺機迸現。
瞧著就好似這些陰神的腦海之中,此刻就只剩下了殺了面前這只禿毛鳥的意識。
再無他物。
連帶著那陰神對于陰間使者和閻羅,換言之便是對鳶鳥那一絲本能的敬畏和畏懼,都消失不見。
鳶鳥瞧著嘆為觀止。
所謂道法神通,高出于天地之外,以道法神通,皆治天下,統御萬物,得以令蒼生并立,垂首而立,心中齊有道,便是那道法無量,由身心而生之,再引于天地之力,契合之。
不外如是。
在這一刻,血鳶也有些要緊事而做,索性便先將心頭那些雜亂無章的思緒先拋諸腦后,以應對當前之事。
然后它瞧著這些不將他置之于死地決不罷休的地獄府兵,血鳶最終下定了決心。
只見血鳶的那雙猩紅眸子中掛上了淡淡笑意和贊賞,道法神通,統御冥界陰神,并驅使其體內殺機,醞釀爆發,足以讓生靈悍不畏死,死人不向往生,哪怕是拼著魂飛魄散,世間再無其靈魂依存也在所不惜...
血鳶對此嘖嘖稱奇,眼中贊賞越來越濃,好手段,若非道法不同,不相為謀,本圣還真想著棄于自道而不顧,也轉頭你道家門下了。
可惜了...可惜了...
魄桀驀然大笑,嘲笑意味極濃,大人,萬年之久了,你這大言不慚的性子,一往如昨啊。不過大人,同樣的虧,還能吃兩次,會不會顯得太蠢了點?
血鳶笑著搖了搖鳥頭,這一人一鳥在這圖窮匕見之際,反而熱絡的像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不蠢,當然不蠢,怎么會蠢?
魄桀嘲弄不減,大人,別再自欺欺人了,沒意思。
但事實上,魄桀心頭狂跳,周身其實愈發凝聚。
顯然他表面上的那些不在意,都是假象。
緊接著。
魄桀伸手一招。
隨即血鳶只覺得突然爆發出一震若地牛翻身般的地動山搖。
天地有搖晃。
震顫不休。
然后他便瞧見魂燈山上這座高足有萬丈,足以號稱是巍峨、氣派的魂燈閻羅分殿,竟然以肉眼皆可見的速度開始詭譎無比地極速縮小。
向魄桀伸出的手掌中飛去。
最后竟是化為巴掌大小的一方同模型差不了多少的閻羅宮殿,在魄桀手中滴溜溜旋轉。
盡管縮小了數萬倍,但那股厚重的滄桑歷史氣息,反而愈發濃郁。
在那方巴掌大小的宮殿周圍,不知為何,隱隱約約間出現了一股灰色霧氣隨之旋轉,環繞其上。
魄桀在這個時候,已經不愿再多說。
畢竟誰會同一個死人講那么多心里話的?
所以魄桀只是將托有魂燈分殿的那只手臂,忽然向上一舉,做了個像是拋手的動作。
隨即便見那座袖珍宮殿,由其手直接飛向半空,在半空中迎風便漲,雖并未再恢復原本大小,可也是一座不容小覷的如同小型山岳般的巨大宮殿。
巍峨懸空,就如同是法家圣地之中的那座空中樓閣。
在那座巨大宮殿四周,天邊無數血云瘋狂匯聚,同一開始環繞在大殿四周的那些灰色氣息,盡相融合。
最終竟是化為了一道道暗紅色的晶瑩硬甲,緊緊貼于半空之中的那座宮殿四周。
血鳶那雙紅眸倏然一凝。
原來這這一刻,魄桀那只虛托著這座宮殿的手,猛然間下沉了兩分!
要知道如同魄桀這般的分殿閻羅,單手托起一座萬丈山岳,當真是隨意為之,就如同一位成年凡俗,扛著其種地所需的鋤頭鐮刀之流,簡單直接。
可見其分量之重。
魄桀驀然一聲大喝,敕!
只見最一開始召喚而出,并向血鳶飛撲而去的那數尊陰神,在臨近血鳶之際,齊齊舉起手中刀劍,一劍揮出,劍芒四射,刀刀劈出,氣勢不停。
勢大力沉,頗有開山裂石,穿靈鑿魂的氣勢。
劍鋒刀勢之中,齊齊挾裹著那濃郁至極的陰風死氣,盡皆向血鳶一涌而去。
魄桀放聲大笑,大人,一路走好!若仍有一絲神魂尚存,意識僅存,切記下輩子不要再在這摻和這些天地大事了,你的資格,還差點!
哦?是嗎?
千鈞一發之際。
血鳶不為所動。
不僅如此,他那一雙猩紅眸子之中,瞧著魄桀還有極濃的譏諷之色,乃至于對于那幾乎是從四面八方向他而去的殺機之屬,視而不見。
他甚至還在那喃喃自語,嘀咕道:也知不道這么大一份機緣,以十一小子的微薄命數,能不能接得住,要是接不住,浪費了可咋辦?要不,就此做個順水人情,送給那黑炭小姑娘好了,好像也不錯。
血鳶在喃喃自語之余,好似隨意伸了個懶腰般,揮動了一下沒了毛的肉翅。
然后。
異變突生。
只見那若是放在世俗當中,已經無異于是天境中期,甚至修為還要往上的煉氣士的數尊陰神,其劈砍而出的,足以開山裂石的劍鋒刀勢也不過是只劈砍出一半多點,最終在臨近鳶鳥周身一寸之地,戛然而止。
就如同是某位圣人以莫大神通阻礙了此方天地的時間和空間規則運轉。
使得兩方規則,忽然陷入到了停滯之境。
這些陰神戛然而止的劍鋒刀勢,然后竟如同是那鏡面破碎般,開始寸寸碎裂,最后竟然連帶著這一片空間,都一齊開始出現龜裂之紋,碎裂成片。
甚至不僅如此,鳶鳥這一揮翅,連帶著他所處的這方方圓至少一丈之內的空間,全部開始寸寸碎裂,僅在一個呼吸之間,便突然消散一空。
然后所裸露而出之貌,讓魄桀幾乎是下意識地便心生出驚懼敬畏之意。
差點便要將血鳶重新侍奉為主,繼續供養之。
一切皆源于血鳶此刻所處的空間。
只見此刻血鳶周身,七彩斑斕的空間亂流,四處飛肆。
而血鳶就這么凌空而立其中,竟是絲毫不受影響,就這么似笑非笑地瞧著已是目瞪口呆的魄桀,沒想到吧?
緊接著。
這片空間,忽然間就泛起了空間風暴,無數空間規則之力向此處匯聚而來,將鳶鳥周身所破碎的空間重新修復如初。
此刻的魄桀已經是大大瞪大了眼睛,只敢遠遠瞧著,便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生怕他對面的鳶鳥會因為之前他所做之事,所說之話,直接將他拉進那于他而言無異于是死亡絕地,最終連個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的地方。
甚至最叫魄桀心境崩潰,難以自處,也覺得自己死期將至,驚恐萬分之處,是鳶鳥站在那無數能夠將天境修為之人所輕易給絞殺的空間亂流之內,竟然不為所動,甚至連半點眉頭都不曾眨一下。
鳶鳥笑道:繼續啊,不要停,今日你若是錯過了殺本圣的機會,那么日后可就再沒這么輕易便能得到的機會了。
魄桀忽然一張手,懸在鳶鳥頭頂,半空之上的那座閻羅分殿,頃刻變小,重新化為巴掌大小,落回他手心中。
然后魄桀又伸手向前一送,那般地動山搖之感,再次出現,還濺起一陣陣的飛揚塵土。
那座閻羅分殿,又以原本大小回到了原位。
事實上。
能夠以閻羅分殿托于手心,使之對敵,是每個分殿閻羅皆有的基本手段之一。
但這座閻羅分殿本身,卻并非是其本命法寶,只能算作是法寶多多的彩頭罷了。
可其威力,卻委實不容小覷。
大得很。
故而有極多分殿閻羅,在遇見強敵勁敵之時,都會以閻羅分殿的天地法相來對敵砸人。
威力大無邊際。
舉個例子。
分殿閻羅的修為大部分都在天境后期,有極少數可以修煉到天境大圓滿之境,于其所面對的那些幾乎隨隨便便都是半圣修為的深山巨魔大妖之流,其實并不算高。
真要是相互之間,赤手空拳的遇見了,孰強孰弱,不用分辨辨別,一眼便知。
但若是叫這些分殿閻羅手中托上這么一座閻羅分殿,那結局立馬便會反轉過來。
這些分殿閻羅僅憑借這么一座閻羅分殿,便能以弱勝強,穩穩地立于不敗之地。
可見這閻羅分殿的威力,到底大到何處。
魄桀將那座懸于血鳶頭頂的閻羅分殿,重新放大,物歸原處。
然后魄桀竟然就這么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雙手一攤,眼神似是那放棄一切之后的大解脫,口中連連喊道:不打了,不打了,大人你也太變態了,一萬年,一萬年了啊!這件事若是叫上面的那些老家伙們知曉了,說不定比我現在還要坐不住,吵吵嚷嚷的就要來殺你了。
大人你真是不厚道,對你昔日忠心耿耿的部下,都藏著掖著,我要是早早就知道你這些年過來,修為不降反增,我早就與你躲的遠遠的了,真是恨不得這輩子永不相見,最好啊,老死不相往來。魄桀牢騷不斷,頗有種破罐子破摔,就算你是老天爺也愛咋咋地的感覺,大人你隨意,要殺要剮,都行,反正我也沒機會,還掙扎個屁。
血鳶懸在半空,待得空間修復如初后,那數尊陰神已然消失不見,就像是從未出現過般,認命了?
魄桀沒說話,只是撇過頭去,用嘴巴努了努那重新歸位的閻羅分殿。
那意思很明顯,我這最大的殺手锏,我都放棄了,我還不認命?能不認命嗎?
血鳶嗤笑一聲,晃晃悠悠地飛到魄桀身邊,說著那心頭之傲,本圣現在哪怕被天上那幾個烏龜老王八,借助天道術法,以莫大神通施以責罰,將本圣這一身實力給砸的十不存一,可于你這小小的郡守縣令而言,依舊是一位如同封疆刺史般的大人物,你如何能同我爭?
魄桀撇了撇嘴,苦笑道:本來還以為勝券在握,覺得我這萬年壓抑,終于得以釋放之,沒想到大人你如此不厚道,自己被封了修為,竟然還能偷偷摸摸地下九曲黃泉來修煉,增長修為。這般駭人聽聞,都能讓天上那些老家伙們目瞪口呆的事,我這么一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辦事小嘍啰,如何猜得到?現在好嘛,弄巧成拙,反倒是成了我擅自做主,咎由自取了。
真是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