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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朝天有斷頭，最是難能武修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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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老僧人所言。

這枚詭譎非常的灰色巨繭，正是同破后而立一般無二的十一，在經(jīng)過那般生死攸關(guān)的將死之境后，所化。

菩桀對此，尤其是對十一最后的懸崖勒馬，或者說自救于絕境，絕處逢生，是大加贊揚(yáng)，甚至仰天大笑，不惜借此嘲諷蒼穹之上，五座天下當(dāng)世的掌權(quán)之人，根本不怕那些壞人大道根本的秋后算賬，或者說自從住在這之后，就已經(jīng)是了無生息，無希無望的他而言，那些秋后算賬反而還會讓他覺得了無生氣的歲月里，掀起一波波漣漪。

算是有些樂子可尋。

在菩桀眼中，十一最后那一手自救，無異于是神來之筆，便是連走過極多歲月，見過不少真正神來之筆的他，也由衷覺得十一這一手，至少能夠排的上前三甲。

厲害著呢。

至于原因，皆在于此。

回爐重造。

老僧人說得沒錯。

回爐重造這個說法，也著實比較適合現(xiàn)在的十一。

之前。

十一在將死之際，在他腦海中突然顯現(xiàn)而出的那一幕幕前世記憶，尤其是記憶當(dāng)中一刻不停出現(xiàn)的彩薔薇三個字，還有前世彩薔薇對他所言的那些揪心話語，再加上十一自己幡然醒悟，心中執(zhí)念未消，尤為不甘，這些加在一起才算是將十一從鬼門關(guān)口，給拉了回來。

但事實上十一之所以會在聽到若非是因為他執(zhí)意要帶走小姑娘，那么旱江城，乃至整座觀水國均不會被屠城的消息后，直接陷入到極境的生死之地，還是因為在出了觀水國之后，鳶鳥對他所說的那些當(dāng)務(wù)之急。

付南和阿彩的危機(jī)現(xiàn)狀，加之自己實力不濟(jì)，任何忙都幫之不上，使得十一太想破境，這番執(zhí)念的根在那時候算是種下，然后迅速扎根極深。

但現(xiàn)在他之所以能夠在那生死之間，最終懸崖勒馬，絕處逢生，還是因為如此。

這就是所謂的因禍得福，是敗也執(zhí)念，成也執(zhí)念，世間得失，如此看來，極難說清。

大道登頂，無需天乞憐憫。

彩薔薇所講的道理，其實很簡單。

世間人想要改變自身命運(yùn)，想要在余生不多的時間里換來一個大道登頂，無非依托于修煉二字。

修力修心。

而修煉的方式方法雖說千千萬，大有大道三千，小道九千，再往下每條大小正道所分出的那些旁門左道，不可謂不是不計其數(shù)。

但若是交流匯總，都去源頭尋找那個一的話，其實最終大體上可分為兩種，修武和練氣。

至于那成為山神水神的神道一脈，或是西方佛陀的佛門一脈，其實往深里而言，不過是一條路走到黑，也不過是最終尋個富貴寬敞敞亮的大宮殿，繼續(xù)寄人籬下，是那遭人呼之即來，喝之即去的斷頭路而已。

在真正依托于己身大道，最終證道成圣的圣人道祖之流來看，除去不值一提四字，好像也沒什么更加適合的形容詞來形容于他。

至多再說上一句，耕田老農(nóng)在經(jīng)過大大小小的自然災(zāi)害和心灰意冷后，都會常言的那句，旱澇保豐收罷了。

畢竟神道香火，到底是一身大道修為，或者說想要安安穩(wěn)穩(wěn)地存活于世，只能依托于吃那些供奉香火而已，吃多吃少，還不是依靠著世間那些凡俗的一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若真是哪日突逢變故，一下子覺得佛祖不顯靈，或是祭拜某位山神水神不顯靈了，那這份香火也就此徹底斷絕。

而一旦徹底斷絕，那最終結(jié)果就會被當(dāng)世朝廷視為是失職所在，當(dāng)朝那些掌管地方供奉寺廟，或是城隍廟，文廟武廟之流的大官員直接命人將其地位從正神祠貶謫為野祠yin祠之流，將一身金身盡皆剝離，更有甚之，會將其直接打碎了去，到了那時，那可就真是比那破境失敗，境界不增反跌的煉氣士，還要來得凄慘萬分。

故而最是被世間萬物，不單單是人族修士，就連一些奉行鬼道，妖道的大妖魔頭，也都將修武和練氣，尤其是練氣，奉為大道正統(tǒng)。

畢竟煉氣士們可沒有純粹武夫的那泥潭里摸爬滾打的下九流一說。

究其根本原因，還是因為千年萬年，無數(shù)個衍紀(jì)過來，但凡修武之人，走這武道一途，非但沒有一人是那陽關(guān)大道，一生坦途，反而一個個都走的崎嶇坎坷至極，哪怕是那些千百年難遇一次的武運(yùn)昌盛的天選之子，一樣皆如此，相比較于煉氣士的一朝頓悟和一步登天而言，不可謂不是大苦頭吃盡的慘淡道途。

可即便如此，修武道一途之人，古往今來，仍是沒有哪怕一人，跨出第九境涅槃境，成就圣境。

不知幾多純粹武人，最終只得抱憾而終，一生皆是那郁郁不得志慘淡光景。

就好像無論凡俗如何掙扎，武道九境就是頭了，就像是人族自身的先天極限，到了之后想要再突破。

不可能。

這一點上，純粹武夫當(dāng)然比不上堪稱是天賜恩寵，得天獨(dú)厚的煉氣士們。

畢竟煉氣士們，還有個第十境半圣之境和第十一境圣人可以追。

即便追不到，那最起碼也會有個念想。

但話說回來。

煉氣士們隨時得天獨(dú)厚，卻又最講究個根骨，天賦，性情，機(jī)緣還有福運(yùn)，五大要素缺一不可。

按照俗話來說，是種唯有富貴門庭，才可做得起的行當(dāng)，尋常的窮苦凡俗，根本連觸碰之的機(jī)會，都不曾有。

何談融入其中？

所以大有那種日日夜夜勤懇修煉，從未有一天懈怠，苦修數(shù)十載，乃至數(shù)百載，仍是破境不得的慘淡煉氣士，大部分還算有些根骨機(jī)緣，境界尚可的煉氣士會將這般煉氣士稱作是，勉強(qiáng)攀高枝的泥腿子。

其實說白了還不是想破除自身天命所下的那個圈？想要看看圈子以外，世間是不是更好點。

這般時候往往都會忽略于自身，瞧不清楚自身是否可行。

故而這般煉氣士同那吃也修煉，坐也修煉，睡也修煉，行走也修煉，玩鬧也修煉，保不齊哪天走在路上，就會天降一份尋常人想都想象不到的莫大機(jī)緣，直接落在眼前，想不接著都不行，直接就悟了。然后便一路高歌猛進(jìn)，毫無破境瓶頸可言的真正天才煉氣士。

不可謂不是天差地別。

但是看似煉氣士得天獨(dú)厚，還有那第十一境圣人境可以構(gòu)想追逐和爭求，可說到底，還是那靠著老天爺賞口飯吃的富貴門庭。

說是一生向道，大道朝天，他們便往天一邊，時常都是站在山腰山頂，總之總是會高人一等，可實際上在依托著自己的血肉努力，一步一個腳印的純粹武夫看來，也不過是身份更為正規(guī)清高，勢力也更大上一些的泥腿子罷了。

同那些神道中人，相差不大。

大不過是一個靠香火，一個靠天。

所以泥腿子和下九流，當(dāng)然是相看兩相厭的境地了。

故而一向都是修煉無根骨，練氣無靈根的孤苦少年，以他這些年過來的遭遇來看，其實打他心眼里，潛意識中反倒是更加相信一份耕耘，一分收獲的武道一途。

所以在聽聞彩薔薇最后對他所言的那句話后，少年福至心靈，自然而然地開始修煉起了十一劍訣的劍樁。

事實證明，他的相信，是對的。

在當(dāng)時那般情況，他修煉真冥決，差點將他自己害死，可是修煉十一劍訣，反而讓他有了一線生機(jī)。

當(dāng)時魂火已是那風(fēng)燭殘年，隨時都可熄滅之境的少年，在開始修煉十一劍訣后。

那隨風(fēng)搖曳，忽明忽暗，好似隨時都會熄滅掉的魂火，竟然隨著十一的劍樁，開始緩慢壯大，劍樁每多走上一次，都會多明亮上一分，并且那一口幾乎被蠶食殆盡的純粹真氣，也在緩緩重新聚攏，就像是重新點燃的篝火，卻以著極為快速之勢，將那些陰冥真氣都當(dāng)做了自己的養(yǎng)料，來壯大自己。

再往后，十一周身因為修武練氣而冷熱不定，不知為何，竟是詭譎地緩緩結(jié)成了這枚由陰冥真氣所組成的灰色巨繭，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其內(nèi)。

當(dāng)時在菩桀看來，這般情況讓他始料未及。

菩桀曾還一度認(rèn)為又是天外天的那些不要臉的老家伙們，又施展了什么見不得光的手段，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但菩桀不敢輕舉妄動，極境破境，他雖然聽說過不少世間傳言，說是大都有鼻子有眼的，但實際上很多都是那些閑來無事做的好事者以訛傳訛，最后毫無邊際的流言蜚語而已。

真相肯定會有，但一定不多。

但在這之后。

在他瞧見十一那枚巨繭之內(nèi)，開始又金紅和幽藍(lán)之色，頻頻碰撞，然后無數(shù)陰冥靈氣開始向十一匯聚而去，而十一一身氣息也由此趨于穩(wěn)定，甚至節(jié)節(jié)攀升之時，菩桀才算是放下心來。

之后老人差點給了自己一巴掌。

活了萬年之久的老怪物，還是這么不淡定，真是活該被人囚禁于此，出去不得。

此時在這枚詭譎非常的巨繭之外，氣氛拔劍弩張，正在相互對峙當(dāng)中的老人和老僧人，忽然齊齊向天邊瞧去。

其實主要還是老人浸滿了殺意，老僧人自始至終都是那一份肉身皆皮囊，思想已為佛的淡然模樣。

而在二人瞧去的天邊，正有一只渾身血肉模糊，沒了半根羽毛的丑鳥，極速飛回。

瞧那飛去的方向，似乎是要對這老僧人直直撞去。

甚至因為太過于憤怒，其明明是傷勢未痊愈，氣勢稍弱，可看起來卻仍是殺機(jī)有無限，還在半空中，就暴怒喊道：老禿驢，沒你這么仗勢欺人的！那些佛規(guī)佛法是不是都給你吃了？本鳶今日就告訴你，在這里你誰都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