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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水面渾濁,看似淺薄實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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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十一。
在進入硯山小鎮之初,鳶鳥便在他身旁蠱惑慫恿他購買些路上所需之品,比如說趕路的日頭正盛,到時候他們這一人一鳥,一人吃上一朵清暑,怕是連走三百里似火驕陽途都不會如何,再比如它還說若是能夠再買上兩串冰糖葫蘆,一人一串,那豈不是更加美哉?或是買上一個有著方寸物功效的朱紅酒葫蘆,在山上,這叫做養劍葫,世間少有,即便是品軼最低的,那也是鳳毛麟角,極其珍貴的存在,是每一位大劍仙必不可少的修行輔助之物。
當然此等葫蘆畢竟被視為珍寶一流,莫說在山下江湖之中,便是在山上仙人之中,也是可遇不可求的靈寶之屬,鳶鳥也就是在那顯擺顯擺它的知識到底是比之小十一知曉的多一些。
小十一這才起了興致,畢竟他現在手中拿著的,可不就是劍么?連所修功法都是劍訣,那日后行走之途,必然是劍修無疑了,這么一種天下劍修都趨之若鶩的寶貝,他能不心動么?
就算是現在碰不見,買不到,那多打聽打聽,多留意留意,總歸不是壞事,要是到時候那種不識君商販或是大隱隱于市的葫蘆真就出現在自己眼前了,可自己也一樣不識貨,就這么白白錯過了能獲得大機緣的機會,那才叫人生一大憾事,說不得在他以后知曉了之后,連腸子都要悔青了不可。
但十一這興致才起,還沒等他多出聲對鳶鳥詢問上幾聲這養劍葫的種種含義和密辛,鳶鳥的下一句話,便讓小十一目瞪口呆。
它說咱買上這葫蘆,甭管它品軼是不是高,對于咱現在而言,最重要的那就是先在葫蘆里裝上清涼美酒,到時候行走在這驕陽路途上,咱三步一小口,七步一大口,便是行走千里都不難,真是神仙都不換的美好日子。
十一翻了個白眼,直接撇過頭去,一副我根本和你不熟的模樣。
至于為何它會如此慫恿十一,不擔心這一路上他們錢財緊張,搞不好還要落得個風餐露宿,打獵不得,只能啃干糧的凄涼境地,則是因為他們早在離開永絡小鎮楚門駐地之前,十一曾將他在永絡雷澤中,算是他唯一收獲的那些靈草,悉數換給了郝書生,狠狠地賺了一大筆橫財。
當然這些靈草也并非是郝書生有意照拂十一,而是楚門自身,本就有回收靈草的傳統,同那珍寶閣和斗金商樓之流,也算是差之不多。
這倒不是因為楚門也有自己開設的兜售靈丹靈藥之類的商樓,而是因為這些靈草會被楚門專門豢養的煉丹師,煉作品軼相對江湖市面而言較高的丹藥,然后分門別類,留作備用,但有極大一部分皆最終作為獎勵宗門之內,那些極有建樹的刺客所用。
獎勵由低到高,品軼不一,最高的據說連天品丹藥都有,這放在世間任何一個宗門,便是連名義上為世間五塊流域的修煉圣地的不周山,都要對楚門此作為豎起大拇指,再說上一聲大手筆。
算得上是財大氣粗了。
最終十一將那些靈草差不多折算成為了九百多枚上品靈石以及數百枚中品靈石和千枚下品靈石。
事實上十一所收獲的那些靈草,大都是些四級五級或是六級靈草,偶爾有些高級靈草,但事實上也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畢竟當時在靈草山谷中時,他們并未將靈草全部采完,而是留了相當一部分給明年的后進之人,加之所分之人數量眾多,等到這些靈草再分到每一人手中時,實則所剩無幾。
換言之便是他的這些靈草也價值并非極高,最多也不過八百多枚上品靈石罷了。
最后能換出如此之多的靈石,這倒是郝書生故意照拂下的結果。
原因便是他將所有靈草皆按照市面之上最高價格來收購,不管如何言說,最終也算是在規則之內行事,不算越矩。
于十一而言,雖比不得那些真正算是住在金山銀山之中的仙家煉氣士,但也算是小小的一筆橫財。
若是將此時的十一放在同修盟或者行修會下尋常哪個的附屬小國之中,不言其財力已是能穩坐一國君主,可也至少是個腰纏萬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富可敵國的地位。
三個字。
有錢人。
至于那些在永絡雷澤之中收獲的靈器法寶兵器之類的,看起來皆是流光溢彩,品軼不俗,有些至少也是個中品靈器之流的玩意,實則最是不值錢,一共也不過幾千枚下品靈石而已,同那些靈草比起來,當真是連個零頭都算不上。
于是在前一日日頭正高時,鳶鳥早早便開始在他耳邊絮絮叨叨,說到了硯山小鎮一定要再買上一把遮陽傘,這樣午后行路,便無需擔憂他會被頭頂烈日給灼醒,它身上珍貴毛羽也不會因此干裂之類的云云,還說小十一現在是腰纏萬貫,更加不應該吝嗇錢財,加之他現在這么一副打扮,非但不像是個風塵仆仆的普通行人,反倒是更加像儒家書院之中出來行走江湖,或是某個山上仙門下山歷練的宗門貴子,走到哪都像是地上小太陽一樣,讓人頻頻側目,這對于我們時常行走于黑暗之中的刺客而言,可著實算不得什么好事。
鳶鳥說得一板一眼,頭頭是道,聽起來是道理頗多,但實際上大都是它吃不得如此之苦,想要享受罷了。
十一壓根沒搭理他。
任由他碎碎念叨極多,口干舌燥,甚至最后鳶鳥差點又要跳起拍十一的頭,也都無濟于事。
這次十一打定主意,任由這只會搗亂的鳶鳥說破了天,也絕不多搭理上他一句,到時進了硯山小鎮之后,他只要悶頭趕路,萬事不招惹,便是萬無一失。
但在他們進入硯山小鎮時,十一還是被眼前的熱鬧繁華給震撼到了。
若非是進入鎮子口時,那座小鎮石碑之上明明白白寫著硯山小鎮四個大字,十一一定會以為自己是不是進入了哪個小國,正在舉行某些慶典的國都之中。
行人如織,密集如林。
此地雖小,卻大有一種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之感,甚至比之他家鄉祈梁城最是熱鬧繁華時的祈梁節,還要熱鬧極多。
在二人身邊無數小商販叫賣之音響不絕于耳,街上路過之人,形形色色,而且那些真正的下山歷練的山上仙師,一樣見之極多,不過大都是騎在許多連十一見都未見過的妖獸背上,招搖過市,至于背負行囊低調行于市坊間,故意扮作與尋常人無二者,則是一個都沒有,便是好似不顯得自己與尋常世俗凡人不同,不讓自己高人一等,便凸顯不出自己是那修行中人的不同之處一般。
頗有種螺獅殼里做道場的詭異之感。
只是在十一看來,他只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走在硯山小鎮的主街路上,便是一直心靜如止水的十一,也不由得被此地熱鬧繁華,人聲鼎沸給勾去了心神,原本行路極快的腳步,也不由常常駐足而停,瞧瞧那些只在此地才有的特產之物,或是一些只為了供人取樂樣的新奇玩意。
不亦樂乎。
鳶鳥比之少年還要安奈不住心中激動,一直都在慫恿他去買些東西,倒也并非皆是必須之物,有著相當一部分,比如說糖人,糖葫蘆之類的,大都是些嘴饞了,嘗嘗鮮而已。
說白了,還是鳶鳥這貨覺得十一有錢了,在這種小地方,就算揮霍一下,也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以鳶鳥的意思來看,那便是既然你十一都這么有錢了,甚至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那你還摳摳嗖嗖的做什么?還能留著這些錢財下小的不成?再說我們這一趟所去,不還是賺錢去了?
十一不搭理他。
鳶鳥猶然不死心,實在是此地熱鬧,讓它動心極多,頗有種不達目的,就絕不善罷甘休之感,于是十一越是不搭理它,它還就往人多之處鉆,想著那些大出風頭的美夢,越是兵器鋪子,法寶閣,總之但凡是屬銷金之地,便越是慫恿極多。
至于鳶鳥之前苦口婆心所言的低調和游走于黑暗之中在十一想來,估計早就被這貨給丟到了某個不知名角落去,吃灰塵。
只是鳶鳥每次都是乘興而起,卻又失望而回,因為少年每次都對它的傳音話,視而不見。
對于那些一擲千金,大出風頭之事,更加是置若罔聞。
行走在外,財不露白,可以少去許多麻煩,尤其是對于他現在實力尚還低微而言,尤為如此。
在外行走江湖,魚龍混雜,雖說定律便是小泥塘中無蛟龍,至多有些小魚蝦,也無需擔心,但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在那個小泥塘中真就天公不作美,運氣極為不佳地撞見淺灘龍?
那到時候他若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跑都跑不了,小命和那些錢財全都為他人做了嫁衣,虧也不虧?
這些道理,十一早早便明白。
不過他們倒也不是在此地半分收獲沒有,在他們行走在主街之末,路過一家擺在街邊地上的普通雜貨攤子時,鳶鳥忽然一改常態,一雙鳥眸直勾勾地瞧著那雜貨攤子上的一個滿是灰塵的紅木劍匣,然后鄭重其事地傳音告訴十一說攤子上那個紅木劍匣可以收為己用,是好東西,花不了幾兩銀子,但買來絕對是大賺不虧,這小攤攤主不識貨,當做垃圾隨意處理,才會便宜他了。
十一自然不信。
這些時日從鳶鳥這邊,他也算是領教到了什么叫做話頭極大,無一屬實的模樣。
當時十一就似笑非笑的瞧著鳶鳥,問他是不是還當志怪小說中所寫的那般,主角但凡入城,一路所過,遇上任何小攤販,破敗老舊的小商鋪,便會有上古法寶殘片,或是如何蒙塵的絕世珍寶出世,而且還是世人皆傻,無人識貨,只有他識貨的那種?
如此這般的打趣之言,他當時說了極多。
鳶鳥被十一這話給噎的不行,結果一路上一直因為十一的不搭不理所強壓下的怨氣一朝爆發,當下便也顧及不到他們這一人一鳥還在硯山小鎮上,周圍來來回回的商旅行人絡繹不絕,就立即飛撲起身,對著十一的頭頂便是一頓猛啄。
絲毫不留半分情面。
只是如此還覺猶不解氣,一雙羽翅也跟著左右呼扇,打在十一頭上,把個旁邊路過之人瞧得目瞪口呆,從未遇見過如此奇葩一幕。
還有如此通人性的靈鳥。
在十一心頭,鳶鳥更是破口大罵,蠢貨,那是沉靈木所制,背在身上,能夠使人靜心,將尋常寶劍收入其中,還能夠溫養劍氣,收斂氣息,雖然靈性不顯,無法放入飛劍,比之養劍葫要差上一籌,但對于你來說,絕對的綽綽有余了...蠢貨,蠢貨!你自己不識貨也就罷了,本鳶好心好意,絞盡腦汁地為你尋找你能夠接下的為數不多的機緣,你非但不領情也就罷了,還敢說本鳶所言屬虛?是為了自己痛快而慫恿你的?混小子,你的良心讓狗吃了?
鳶鳥越說越氣,氣死老子了,氣死老子了...
十一抱頭鼠竄,連連告饒。
但就在十一同鳶鳥扯皮之時,還真有一位背著一柄漆黑如墨的無鞘長劍,一身藍色長衫,相貌卻是平平無奇的青年劍修,在路過此攤位前,眼睛一亮,駐足而停,然后抱拳詢問攤主那早早便被鳶鳥瞧上的劍匣事宜。
這下輪到一旁的十一愣住,心里不由嘀咕,該不會這次這貨所言為真吧?
對于那什么沉靈木十一并非不信,只是鳶鳥口中十話九假,他沒全信,況且沉靈木性屬靜不假,可能夠溫養劍氣,收斂氣息,他在書上也確實并未瞧見有所記載。
就在十一心中搖擺不定之時,鳶鳥更是氣得直接破口大罵,蠢貨,蠢貨,蠢貨,讓你不信本鳶,讓人家捷足先登了吧?
十一扯了扯嘴角,是真的啊。
鳶鳥冷笑,是真的假的,現在都跟你沒關系了,先來后到的道理懂不懂?
鳶鳥站在十一肩膀上雙翅環胸,到時候你就瞧著人家有了莫大機緣,自己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頭吃灰塵吧。
鳶鳥這次是真的被十一給氣得不輕。
十一也有些心虛,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不是有錢?同他競爭這總行了吧?我還真就不信了,他眼光比我好,錢還能有我多不成?
鳶鳥呸了一聲,不說話,心中暗喜不已,琢磨著錢多那你就砸啊,越多越好,最好還就地來上一場拍賣,到時候咱就一擲千金,那多威風。
對于鳶鳥的私心之流,十一大致上也能猜到些許,但這一次只怕是鳶鳥的念想又要落空了去,在他看來,那位背劍青年明顯地也并非是有錢的主,說不得他都無需拿出多少錢來,便能輕松拿下。
至于這劍匣是否是沉靈木所制,暫時倒也不需要考慮,畢竟對于遮蔽天機一事,說到底,他還是極為在意的。
于是十一眸中有笑意,然后他便興致高昂地沖向攤子,同是抱拳詢問那紅木劍匣。
對于他身邊那一下子怒氣翻涌的背劍青年,直截了當的選擇了視而不見。
行走在外,江湖之上,雖說不惹麻煩,正心正身而行,可該爭取的機緣,到底不能隨隨便便任其從指縫間流走。
攤主是個留著兩撇山羊胡子的瘦小漢子,市井和油滑意味皆濃郁,修為不高,不過是一境修為,再瞧其年歲,大致上已是五十有余,只怕此生也就到此為止。
這瘦小漢子武道境界雖不高,但經年之隔,摸爬滾打下來,這察言觀色和做買賣的本事卻是甩了十一十條街還要多。
他見才有人詢問這無人問津許久的劍匣,本還打著這壓在手中許久的燙手山芋總算有人做了那冤大頭,想要買走的心思,那時候便琢磨只說值上幾兩銀子,能夠賺個飯錢盈余或是回個本錢也便夠了。
可誰曾想話還未說出口,便又來了一個冤大頭,所詢問之物一樣是那個劍匣。
攤主也是奇了怪哉,時常這劍匣根本無人問津,多少年了都留在他的倉庫中吃灰塵,今天卻是一來兩位,竟是皆來詢問這劍匣而來,而且兩人那勢在必得的意味,幾乎分毫不差,那他若是不因此狠狠地撈上一筆,發上一筆橫財,都對不起他這么多年的在外奔波,風餐露宿,和積累下的茫茫多經驗。
于是攤主心中心思活絡極多,但面色如常,隨手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兩。
實際上二十兩都是他將價格向上翻了近十倍的結果,原本在他的預估之中,這劍匣能夠賣出二兩銀子,就已經是謝天謝地地燒高香了,誰曾想在它身上都還會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事情出現。
攤主到得現在,心中也是砰砰狂跳。
十一才要說好,然后掏出錢財來,在他身旁的背劍青年便立即轉過頭來,對他怒目而視,一副你瞧你干得好事的模樣,把個鳶鳥瞧得白眼直翻騰,差點便抬起羽翅,拍額頭。
就沒見過十一這么蠢的。
反觀十一,一頭霧水。
對于這些搗糨糊,他自然是不清不楚。
不過此時在十一的心思里想的最多的卻是,才不過二十兩,還真是并不貴啊。
一身藍色長袍,面容還算俊朗的白臉青年,見著了十一那一臉茫然地模樣,頓時怒氣更盛,心想哪里來的這么個蠢貨,差點便要拔劍相向,但最終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才強忍著胸中怒火,揮手趕蒼蠅,哪里來的小毛孩子,趕緊滾一邊去,別來這搗亂,不然我的劍,可不長眼。
其實他也會怕他身邊突然出現的這個少年會是某個仙家大宗門出來歷練的弟子,而且還是那種在宗門之內,地位極高。
所以財大氣粗不說,身上法寶更加極多,這才不怕自己沒有如何經驗之流,明明不知江湖水深淺,卻也膽敢如此高調行事。
那不是在宗門之內囂張跋扈慣了,換做一般人,斷然做不出如此事情來。
實際上在十一早早便釋放開來的感知里,這位年輕劍修,充其量也不過是三境修為,而且還是那種底子打得極為薄弱的三境武夫。
換言之,對上這么一個修為之人,只怕他連拔劍都不需要,一拳一腳之間,便能讓其趴在地上,起不來。
十一不愿招惹太多麻煩,于是并不搭理那背劍青年,而是直接從懷中摸出了二十兩銀子,遞給攤主,然后又伸手指了指那紅木劍匣,輕道了聲,可以。
攤主下一眼所瞧的卻是那背劍青年。
背劍青年滿目憤怒,隱隱地有殺意奔騰。
他有好幾次都伸手要去拔自己所背的漆黑長劍,但好幾次又都收回了手。
硯山小鎮打從被同修盟和行修會共同掌握之后,并一同頒發了小鎮律法,其中一條便是小鎮之內不允許打架斗法,不然自然會有小鎮執法者前來,到時那有著深厚背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可能沒事,可他一介散修,境界低微,在江湖之上,連小胳膊都算之不上,如何能與那些粗大腿相抗衡的?
當然最為重要的便是,他身上如何能拿的出二十兩銀子?
于是背劍青年憤然離去。
鳶鳥暗笑,傳音道:一會出了小鎮,就有好戲看嘍。
十一接過劍匣,入手微沉且微涼,不言其他功效妙用,單單這炎炎夏日酷暑之時,能夠不被天上太陽左右,仍是微涼之姿,這二十兩便未白花,是好東西。
至于鳶鳥所說的看戲,那自然是背劍青年心中氣憤難平,猶有殺意奔騰,要在小鎮口處,攔截于他了。
十一一邊將偽裝過的亂世放入紅木劍匣之中,一邊說道:三境武夫而已,正好試試手。
鳶鳥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你瞅你那點出息!
十一一臉委屈,要不你先將他修為提升到四境,我再跟他打?
鳶鳥直接飛身而起,向前飛去,然后淹沒在人海之中。
留下十一自己在原地凌亂不休。
但片刻之后,鳶鳥那驚喜萬分的聲音倏然在十一腦海中響起,混小子,快來,真正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