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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風雨幾時休,已教淚灑夜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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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兩個孤苦伶仃的少年少女身上,似乎痛失親人的苦痛他們都還沒來的及好好品嘗,便已經(jīng)失去了品嘗的資格,他們現(xiàn)在單是要為了活下去,便足以讓他們費盡所有的心思了。
十一深吸口氣,收斂起心思后,突然發(fā)現(xiàn)魚肚下面有個小黑點,他用手摸了摸,這小黑點是是和肚子相同的,他像是突然尋到了門路,以后的運刀,下刀,也便漸行漸靈活。
很快,他便將這五條小魚全部處理干凈,天上明陽已是落西而去,暮色漸濃。
十一剛想松口氣,可當他好不容易用竹簽將魚全部串連起來后,他又傻眼了。
沒有火。
之前有周天在,周天用他的煉靈真氣,就仿佛天經(jīng)地義般直接點燃了火,可是到他這里,他一個不能修煉的小娃娃,去哪里尋找煉靈真氣?
十一癱坐在地上,不知該怎么樣才好,難道以后每天都要吃生肉,真要過那與妖獸狂蠻為伍的野蠻日子么?
十一不由苦笑道:“阿彩,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要吃著帶血的生肉?”
阿彩并不能夠理解生肉為何物,在她的世界觀中,有吃便不餓肚。
所以阿彩只疑惑的回了句吃,再無別語。
十一癱坐在地上想了許久,瞧著阿彩那一副渴望的目光,終于是咬了咬牙,決定下來,只是當他要將手中串著魚的竹簽子往嘴邊伸去時,他還是顫顫巍巍著手,差點就將竹簽子給掉的地上去。
等到生魚到了嘴邊,那股子濃郁無比的魚腥味撲面而來,十一張了張嘴,又差點將手中竹簽給扔出去。
十一暗嘆一聲罷了,罷了,既然吃不下,那便只能曬成魚干,顯然現(xiàn)在這點功夫不夠,最為直接的結果便是,今晚要挨餓了。
可經(jīng)過一下午上躥下跳,搬了一下午大小石塊的少年,早已是餓得心律發(fā)慌,兩眼冒饞光,現(xiàn)在有現(xiàn)成的食物擺在嘴邊,卻是不能吃,這種悲涼心情,實數(shù)不是一般人可放寬相處之。
十一連忙將手中的竹簽尋了處清涼透風的竹子高處掛上,然后悉心叮囑了阿彩一聲,便轉身向竹林走去,他要去找找看,有沒有什么剛剛冒頭不久的竹筍之類的東西,雖然并不是很好吃,但好在是能吃的。
只是才進了竹林沒幾步,十一便又折返回來,他不放心阿彩,回頭回來領上阿彩,又將那本散發(fā)著迷蒙光暈的輪回手禮,拿在手中,算作光源,慢慢向竹林深處,邊做記號,便向里面走去。
好在十一運氣還算不錯,才走了十幾丈的距離,他便發(fā)現(xiàn)了一處有新冒頭的竹筍的地方,十一找不到趁手的工具,只能隨手掰了一根竹枝,一點一點的向下挖去。
只是竹筍生的很深,十一挖了許久,小手因為搬了一下午的大石塊,泥沙之類的,本就有些生疼,泛了紅,現(xiàn)在直接被磨破了嫩皮,血肉模糊。
十一差點叫出聲來,只是瞧了瞧身旁的阿彩,這才強忍了下來。
每挖一個出來,十一便剝好遞給阿彩吃上一個,只是這東西實在是不好吃,阿彩只吃了兩個,便再也吃不下去,隨后十一又給自己挖了三個,這才勉強裹了腹。
只是兩人一直悶頭尋竹筍,沒有顧及來時路,等到二人回過神來時,周圍已是一片漆黑,完全找不到了方向。
十一終于開始有些慌了,透過竹林頂,天上明月高懸,顯然夜幕已是悄然降臨。
直到這時,十一才發(fā)現(xiàn)他身旁的阿彩在輕微顫抖著身子,夜幕降下,這片天地的溫度也隨之降下來。
這片竹林的夜,顯然也并不是那么好過。
十一咬著打顫的牙將他身上的錦衣脫下來給阿彩披上,阿彩不知怎么,怎么都不愿,后來還是十一上躥下跳了好一會,又強忍著痛多挖了兩根竹筍,然后氣喘吁吁的向阿彩顯擺說阿彩你看,公子我這身子骨可比你硬朗多了,阿彩這才將信將疑的將那錦衣披上。
隨后十一便拉著阿彩憑借著本能在這片漆黑不見光的竹林中亂撞,兩人就像是兩只迷路的年幼麋鹿,驚慌失措,又慌不擇路。而且十一漸漸也感到有些支撐不住,這片竹林的夜,也著實太過冷了些,有些時候他也會犯上一些恍惚,眼前冒著星星點點的金光之類的,但他全都憑借著自己的意志力,強行忍過去了。
而造成的代價結果便是,他跑的越來越慢,身體控制不住的抖動,也越來越多。
兩人期間不知幾多次聽到這片竹林深處傳來讓兩人驚懼毛骨悚然的獸吼聲。
其實十一怕的很,讓他這么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年幼少爺,在才經(jīng)受過痛失親人的苦痛后,突然面對這么一副可怖的景象,別說他這么小的娃娃,單就說是一般成年人,也絕不會面色正常,全身而退。
十一一路上將自己變成了個一直都在向阿彩碎碎念的小話癆,不停地說著一些有的沒的,比如說阿彩你有沒有想過以后會怎么樣,想不想去游歷大陸,想不想去學那些可以長生不老,上天入地的通世道法,還說他有本叫做紫絡經(jīng)的練氣法門,雖然沒有帶出來,但他全記在了腦子里,你想學的話,我就交給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明天就能吃到新鮮的魚干,會不會開心之類的。
有時候阿彩會發(fā)些簡單的音節(jié)附和上兩句,尤其是那句新鮮的魚干,十一迷迷糊糊間似乎還聽到了阿彩吞咽口水的聲音,他頓時哈哈大笑,說阿彩你瞧你那沒出息的樣,等咱倆出了這破竹林,以后想吃什么樣的山珍大魚不行?怎么就抱住這幾條小魚干不放了呢?
漸漸地十一跑的越來越慢,感覺身體也越來越僵硬,盡管一直都在這竹林中亂轉跑動,但四周的溫度著實下降的太快了點。
好在他們兩個終于是聽到了潺潺流水聲,天上也漸漸漫灑了些月光下來,這一刻十一胸中那口氣差點一松,就這么直挺挺的暈過去。
十一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他倒在這里,那他和阿彩兩個人說不定連今晚都熬不過去。
可也就在此時,十一和阿彩忽然聽到地上竹葉發(fā)出一陣“咯吱”,“咯吱”的響聲,聲音很急促,像是有什么東西踩在上面極速奔襲的聲響。
十一呆愣了一下,跟著面色大變,只來得及大吼一聲快跑,便拉著阿彩向他們隱約間聽到流水聲響的方向狂奔而逃。
只是兩人在竹林中本就轉悠了不少的時間,體力不支,現(xiàn)在突然爆發(fā)下,體力就更是消耗的快,十一估摸著也就跑了幾十丈左右的距離,兩人便“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再也跑不動了。
可身后那陣急促的“咯吱”聲,卻是越來越近,十一下意識攔住想要回頭的阿彩,自己卻向后面瞧上了一眼,就這一眼,差點讓十一嚇得腿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只見在他們身后大概幾十丈許的距離,正有一雙幽幽綠色帶著攝人之意的眼眸在遙遙盯著他們兩個看,越來越近。
十一看不清這怪物的身形輪廓,就好像這怪物已經(jīng)跟黑暗完全融為了一體。
就在兩人停下這么幾個呼吸的時間里,十一似乎已經(jīng)隱隱聽到這怪物喉嚨間所發(fā)出的低吼聲來,聽起來有些像是夜梟的尖利吼聲,是在催人命。
十一感覺到了絕望,遠處那小溪流水聲,還是有些不清晰,顯然距離不近,可以他們二人的奔跑速度,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再跑多少步了。
他很想默默講上一句對不起,也很想再罵上一句賊老天,只可惜,天邊云月瞧不見,竹葉爛地不可數(shù)。
可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一直乖巧無比的阿彩竟開始劇烈掙扎起來,第一次表現(xiàn)出了焦急的表情,清脆的吼道:“放開我!”
“快跑!”阿彩想要掙脫十一的手,另外一只手直接抓住十一拽住她的手,使勁向外撥弄,只是少女力氣顯然還是低了些,撥弄了幾下都不得要領,反而將自己弄得沒了力氣。
阿彩哭了,俊俏的小臉上梨花帶雨,“你跑,跑啊!公子,你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