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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艷陽照如舊,舊樹舊鳥舊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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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隨著賀天回到書香院時,書香院正屋門戶大開,院中槐花落滿地,好似一副白星點點,地上天宮的良辰美景之色。
十一比較訝然。
因為比較奇怪的是,院中那顆老槐的枝頭上蒼翠欲滴的槐葉和白衣勝似雪的槐花卻是一葉不少,一花未落,依舊是一副白衣盎然,綠葉郁郁的春來樣。
不過,枝頭上那只尋常時日都在瞧著十一發呆的小坑鳥卻是不在,也不知是去何處覓食去了,還是去了十一每每想起都唏噓不已的惱人地方。
忽然間,十一大驚,賀天也雙眼凝重。
兩人這才發現書香院的正屋門戶正大敞著,迎著成線的明陽日光,屋內是一片亂糟糟的遭闖空門之景。
最讓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倆從正門進時,門口的阿奴和阿亮一直都筆直地立著,絲毫沒有異樣發生過的樣子,而且兩人中間睡沒睡過覺,賀天這個白府的武道總教頭,一眼就能瞧的出來。
也就是說,在他們離去時,白府就只有書香院遭了賊,這賊從書香院進,從書香院出,厲害無比。
賀天臉色立即就陰沉下來,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在賀天周身突兀出現了三個一身黑衣,手中抱劍的人,見著賀天躬身施禮道:“大人!”
賀天身上驟然散發出一股攝人的威嚴,直沖三人而去,沉聲道:“解釋。”
這三人身形齊齊一顫,忽然齊齊單膝跪地,劍立于身前,低頭請罪,顯然他們并不曉得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十一在一旁突然拉了拉正欲發作的賀天,焦急出聲道:“天爺爺,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快將阿彩放下來...”趕忙要賀天將阿彩放在槐樹邊的花壇上,隨后從懷中摸出老道臨走前下了大決心才贈送的那枚丹藥,小心翼翼地喂到阿彩嘴中,生怕一個不小心,便出了什么差錯。
不過讓十一放心,賀天震驚的是,丹藥進了阿彩口中后,竟直接化成了水流,自行流入到了阿彩肚中。
丹藥是真靈驗,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阿彩顫抖的身體便漸漸平穩舒緩了下來,一直冒著豆大汗珠的額頭也漸漸不再繼續。
然后便像是奇跡所發生時的樣,阿彩的頭發竟開始盡數從頭頂掉落下來,很快變成了一個小光頭。皮膚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充盈、紅潤起來,尤其是臉頰,竟也漸漸有了美人胚子樣,跟著她身上開始密密麻麻地向外擠出黑色的泥塊來,泥塊還散發著惡臭,就是定力如賀天,也不禁捂著鼻子,不敢呼吸。
十一早就捏起了鼻子,另一只手還不忘四處扇上一扇鼻子周圍的風,略有些緊張道:“天爺爺,這,這怎么回事?”
賀天同樣捏著鼻子呵呵一笑,充滿神往和感嘆道:“大手筆啊,大手筆,這是奪天地造化,起仙家神通,直接重塑骨血經脈,謂之改頭換命!那算命道長,一定是位有著真才實學的隱士高人。絕不是老奴這等凡俗可以揣測之人啊。”
十一一臉茫然。
賀天大笑,大袖一揮,頭一揚,豪氣萬丈道:“是真正的仙家道人,比那什么云泥道人,鳶真人都要真的多。”
十一是不懂得“真正的”和“真的多”是何意,但肯定不單單是修為高低那么簡單便是,不過這倒是并不妨礙他驚喜,“阿彩好了?”
“好的不能再好了。”賀天笑道。
賀天指著阿彩向依舊單膝跪地的那幾人說道:“帶阿彩小姐去尋小青。”
“是,大人。”
隨即賀天又向十一嘆然解釋道:“我等凡俗雖做不了改天換命,洗精伐髓這等仙家大手筆,但改頭換面還是要嘗試一下的。”
十一一直緊繃著的臉頰終于是舒緩開來,咧嘴一笑,“天爺爺何時也這么酸起來了?”
賀天哈哈一笑,“是隨小少爺耳融目染也。”
十一轉身走向書香院正屋門口,又回頭瞧了瞧依然空著的槐樹枝頭,神情沒來由有些恍惚,心里更是空落落的,輕聲道:“天爺爺,這件事我知道些。”
賀天不解,“小少爺,你知道?”
只有十一的小腦袋瓜兒里還有些印象是怎么回事,他繼續道:“天爺爺,剛剛在雜戲棚子,那只幻靈獸對我施了法術,然后我就發現我回到書香院來了,回來之后就看見有個戲命師從書香院中出來,然后...奇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面的記憶一點都沒有了。”
賀天揮了揮手,讓那剩下的兩個黑衣人先退下,疑惑道:“戲命師?”
十一撓了撓頭,解釋道:“就是那本《大西國度市井野史》中有介紹過的一種雜戲師職業...”
隨后十一將這職業,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太具體的東西,他也不清楚,畢竟當時的各種細節,他也實在是想之不起來了。
賀天沉思良久,不言一語,這件事就是他也覺得了棘手和匪夷所思。
“小少爺可知這人所為何事?”賀天問道,跟著便向正屋門內走去。
十一緩緩搖了搖頭,跟著一起進了正屋內,又在正屋里面走了幾步,仔細觀察了下,這才不太確定道:“好像是...一本什么書,我不確定。對了...天爺爺,剛剛我們從雜戲棚子出來時,那個戲命師就在演臺上,還對我躬身施禮來著。”
十一又想起了那個可怖的戲命師形象來,竟渾身打了個冷顫,很是害怕,至于具體為何會害怕,他全都歸結在了戲命師本身形象就很恐怖上,再多,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賀天忽然想到什么,只留下一句我再去看看,便匆忙轉身,離去時,十一分明發現,一向沉穩冷靜的天爺爺,竟微微顫抖著身體,神色慌張。
十一目送賀天出了院門后,慢慢將屋內的書架一個一個全都扶起來,再將散落在地上的書籍一本一本全都撿起來,撣去灰塵,放好。
不知為何,做著做著,少年忽然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就坐在一地的書堆中間,瞧著地上那些散落的堆在一起的各類書籍,愣愣地發呆,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也不知是在瞧著些什么,總之他手中正好正拿著那本名叫《大西國度市井野史》的書,搖搖晃晃。
屋外,忽有清脆的鳶鳥蹄鳴,如醍醐灌頂,福至心靈。
少年眼睛一亮,抱著紫絡經便沖出屋去,“小坑鳥,你回來啦?”
血鳶又啼一聲,不忘揚起鳥頭,高傲盡顯。
槐樹枝頭鳥正蹄鳴,槐樹下提書少年笑容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