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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香有道少年來,靈愿不起天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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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牽著十一,到了白家祖祠院時,院中已有不少人了。
大都是還在做些準備得家丁,見到少年少女時,紛紛躬身施禮。
少年少女一路回禮而過,到了祠堂口,看到一個鬢微霜的儒雅中年,正手中捧著個香爐,指揮家丁將祠堂整理出樣來,還悉心囑咐著家丁,一會要有仙師大人過來,不可落了禮數。
忙忙碌碌的,倒也井井有條。
儒雅中年看到少年少女進門來時,立即將手中香爐放到祠堂堂案上,慈笑道:“靈兒,怎么這么早,還將十一也帶來了?”
“父親。”少年少女躬身施禮。
少女掃了一眼身旁十一,欲言又止。
十一“蹬蹬蹬”地跑過去,抱住中年儒士,氣喘吁吁道:“父親,仙師大人什么時候過來。”
“小弟,慢著些。”少女在身后急喊道。
少女和中年儒士眼中皆閃過一絲隱晦的心疼。
十一的身體每況愈下,以前至少也要跑上十幾步,才會喘息,現在只要三五步,就已不行了。
中年儒士親昵地摸了摸十一有些凌亂的頭發,寵溺道:“慢點,父親又不會跑。”
十一咧嘴一笑,臉有些紅。
中年儒士哈哈一笑,彎腰將他抱在懷里,用額頭頂著他的額頭,“就快了,十一想見仙師了?”
十一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小弟,姐一會幫你向鳶真人仙師問問,能不能讓你跟姐一起走,實在不行...”少女話未講完,中年眼神一正,搖了搖頭。
十一回頭認真道:“姐姐的機緣福報,就是姐姐的,別人誰也不行。”
這時門口傳來一個清軟聲,“靈兒,這事切不可再多言,鳶真人仙師是青鸞山七峰主之一,青鸞山向來是兵家劍修貴地。惹惱了鳶真人仙師,后果不是我們白家可以承受,知道嗎?”
循聲望去,一個素雅華貴婦人從門踱步進來,行于少女身前,拉起少女手,慈愛地瞧著少女,道:“你有這份心,娘就很滿意了。”
“是,娘親。”少女低頭。
“娘親。”十一又跑向婦人,一頭扎進婦人腰盼。
“有了娘親就忘了爹。”中年儒士有些吃味,笑意漸濃。
少女掩嘴輕笑。
婦人將十一擁在懷里,“乖,在祠堂不要亂跑。”又抬頭道:“起哥,鳶真人何時來?”
中年正道:“祭祖之后。”
祭祖是白家傳統,每一位離家修行之子,都要經過祭祖之禮,寓求祖上福澤保佑,雖不是什么彌生之舉,也能落得個錦衣玉食,至少不會流落荒野路邊,行那風餐露宿的虎落平陽之事。
祭祖之后,鳶真人便來了,時間不多也不少。
鳶真人是武道雙修,也是最主殺伐的劍修。傳聞中是青鸞山七位頂天峰主之一,其峰名為青鸞劍涯峰,在青鸞山乃至整個北河流域,都是前幾位的仙家大能。
鳶真人此次下山收徒也是頗為偶然的一件事。在一載之前,那時還是鼎盛城仙家宗門選拔大會,鳶真人未選到心儀弟子,又一次的失望所歸,一連12年皆是失望所歸,鳶真人不由有些氣餒,本以為收徒之事就此作罷,但鳶真人路過祈梁城時,卻偶遇白靈修煉突破武修的開竅之境。
大陸有條不成文的規律,但凡十五個年歲之內,能開竅者,便是為修武天才,依次往前推,每少用一載,便是能增加兩個天才星級,以一星為起始到頂級十星級。
白靈突破開竅境時,不多不少,恰好是第十個年歲。
鳶真人心生驚喜,當即詢問白靈可愿為她弟子,成為殺伐之最的劍修。
這對少女白靈來說,也算的上是天降福澤。
不過白靈念及小弟安危,竟將這份機緣福澤硬生生向后推了一年,也是鳶真人實在對白靈喜歡的緊,這才有了現在鳶真人遠來收徒之約。
白府專有一座接待仙師的院子,名為會仙苑。
至于白家的會仙苑為何稱之為苑而不是院,不過是為凸顯那些仙家道人的身份之尊,不可與粗鄙凡俗同日而語,不然仙師心有芥蒂,那倒霉的不還是他們這些想要攀枝頭的凡俗?
現在會仙苑中,身背一柄繡劍的鳶真人正坐于首位,繡劍雖細,但那金色的劍穗竟是根根向上直立而起,坐在下首的白家夫婦見了倒吸口氣,暗自驚駭,鳶真人這是周身劍氣凝實沖天而起,氣勢盈滿自若而發,這才有了劍穗直立的駭人壯觀景象,換言之就是大元金丹之下的仙家修士是絕不會有如此駭人氣勢的。
鳶真人拉著白靈,百般喜愛,還說白靈一定會是青鸞劍涯峰最為討喜和受師哥師姐愛護的小師妹,也一定會是峰中修煉最快的一個,連越她這個做師傅的,都指日可待。
在白家夫婦看來,這自然是理所當然的。白家兒女十一個,哪個不是人中龍鳳?就是小十一也是煞星煞的驚天地泣鬼神,引來天降雷罰不說,還讓堂堂地界尊者閑道子仙師嚇得魂飛魄散,這本事他那十個人杰兒女,哪個有?
白靈見了鳶真人,卻還是有些怯生生的,“鳶真人仙師,我...”
白靈話未說完,鳶真人就扳起臉來,故意不悅道:“靈兒,你是我座下第五位真傳弟子,凡俗之禮切莫再掛口頭,仙家禮法雖簡意重,是要心熟慎言,以后要叫師尊。”
白靈臉上怯意愈盛,“是,師尊,只是白靈小弟,天資卓卓,絕不是蠢傻蠻橫之輩,白靈想...”
一旁的白家夫婦不敢多言,只連打眼色,示意白靈不要往下說。
白靈點著手指頭,躊躇了好一下,咬牙道:“白靈想...師尊能否為小弟觀相測試?”
鳶真人聞言,臉色先是一喜,伸手掐訣,但很快又是一呆,接著又恍然,再思慮了下后搖頭道:“可是上次我路過之時,是你要推脫一年之由?”
白靈心里一顫,不妙漸濃,“回師尊,正是。”
鳶真人臉上立即露出惋惜、悲憫之色,一直好一會,才搖頭嘆道:“可惜出生泄了天機,受了天譴,遭大道所拋,機緣巧合下成了天煞之星轉世,不然定是位不世之才。”
仙師不然之語讓白家夫婦臉色一白,相顧無言,只余下心疼和苦澀。
試問哪個父母不盼兒福?
白靈不死心,“師尊,可,可還有破解之法?實不相瞞,自家小弟自出生便身受苦難重重,更是被仙師告知只有十載可活,可嘆我家小弟命苦遭天妒。”
鳶真人疑惑道:“是哪位仙家道友?”
一旁的白起連回道:“是正氣閣閣主,余玉羽仙師。”
鳶真人恍然,“原來是羽道友。羽道友可說有破解之法?”
白家三人立即面露苦色,心道若是有破解之法,我們還需要在這問你作甚?
“并未說。”白起黯然道。
白起起身,抱拳躬身至腰,誠懇道:“鳶真人仙師可有辦法?”
一旁的芊衣也連起身雖丈夫一起躬身施禮,心中卻是酸楚不堪,如那未熟的青梅汁液直灌心靈。
鳶真人搖頭直接道:“連羽道友都無破解之法,我這并不擅長推演救人的青鸞山,就更是無計可施了。”
白家夫婦頓時面如土色。話已說此,也等于是斷了仙緣。
鳶真人直接起身,“峰中還有授業,靈兒,隨為師走吧。”
“師尊,靈兒可還能與自家小弟道別?”
白家夫婦也都熱切至極,今日一別,或是永別,也許小十一便再也見不到他這最親的五姐了。
每想到此,白家夫婦都是一陣揪心難言,白發人送黑發人,字僅七字,簡單至極,卻能有幾人堪破又超脫的?
鳶真人似是看不見白家悲戚,直接冷聲道:“白靈,你想自毀前程不成?我若從未來過此地,從未見過你,那便還好說,凡夫俗子講觸不到那么多大道規則。可是現在你已一腳踏了仙緣,不行!”
少女掩面哭泣,有心拒絕,無法言說,她的仙緣若斷了,那想要救助小弟,便再無希望之理。
十一就在屋外,雙手抱膝,將頭深深埋在雙腿間,屋內仙師所言,并未避諱于誰,他自然聽得真切,一直真切到他回到書香院耳邊都還在嗡嗡回響。